“我那生意不用陪笑,比的是拳头!”元初一也没什么好声气,不过倒觉得她刚才翻的那白眼让她看起来亲切不少,应该多翻,至少不像圣女一样十分遥远了,虽然还是一样的讨厌!
“你不用拐着弯的骂我,”不知道是不是被元初一拐带的,云慕佩的姿态明显没有刚才那么端庄了,她将帕子铺到何府旁的一块拴马石上,坐了上去,“你可以当我居心不良,但有些事我不对你说,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元初一缓缓地吐出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不耐的心qíng,极为认真地说:“你再说废话试试看!”
云慕佩也急了,“你倒是积极一点啊!弄得我一点想说的感觉都没有了!”
“我还不够积极么!问你一百次了!”元初一想真给她一拳,不过心里实在是想知道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所以到现在她还没走。
“明明只问过一次!”云慕佩嘀咕了一声,又扁扁嘴,神qíng灵动不少,倒是与元初一印象中的云大小姐截然不同。
“算了,我也不和你计较。还说回刚才的事吧。”
听着她拽拽的语气,元初一气得眼角直抽抽,又见她坐得舒服,不甘心地挤到她身边坐下,“说吧。”说完又不舒服地动了动身子,“住那边一点,屁股真大。”
云慕佩立时飞过一眼刀,不过总算是往旁边挪了挪,说:“在山上的时候,我听他说过一些你们相识的经过,也大致了解了你留下时的qíng形,我猜,在你答应留下后,他对你的态度与以往截然不同了,一下子就变得……很暧昧,对不对?”
想到这段时日两人相处的qíng景,元初一微感耳根发热,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云慕佩,“这有什么奇怪?我与他虽没有正式拜堂,但他心中,已将我当成妻子了。”
“你不觉得这种感觉来得太快么?”云慕佩回望着她,“你就没怀疑过?”
元初一皱皱眉表示没太听懂,孤男寡女yù火焚身相知相许,有什么好怀疑的?
云慕佩又想了想,神qíng已又渐渐恢复成往日的沉着从容,“其实他的行为只是出于他心中对‘身份’的一种界定,因为‘妻子’这个身份,他才做出相应的表达。”
元初一想了一会才明白云慕佩话中的意思,她转开眼,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也没什么大不了,自古男婚女嫁多为父母之命,他们之前甚至见都没有见过,但一样有夫妻qíng深至死不渝的,他们的感qíng不也来自于‘身份’么?难道这样的感qíng就不是真心?”她说得言之凿凿,可说到最后心中却微有些别扭,她不想承认自己受了影响,可再想起韩裴,心中的热度总是比不上刚才了。
“我知道你不愿意承认。”云慕佩狡黠地看她一眼,“人家的感qíng来自于日积月累,来自于相扶相持,你们有么?”
元初一看看她,抿着唇撇过脸去,没有言语。
“他是因为‘要对妻子好’,所以才对你好,若你不是他的妻子,以你们的相处之道,或许连朋友的待遇都很勉qiáng吧。”云慕佩一拍手,“简单来说,他对你,根本不是真心的。”
元初一的脸色沉了下来,讽道:“莫不对你才是真心?”
“也不是我,”云慕佩摇了摇头,面带遗憾之色,“他太冷静,将一切分得清清楚楚,只要我的身份还是‘朋友’,他就连一点暧昧都不肯给我。”
云慕佩说得认真,元初一皱了皱眉。她知道自己不该听一个qíng敌在这大放厥词,但无法否认,相较于自己,云慕佩的确是更了解韩裴的。“我倒好奇了,”她对上云慕佩那略带失落的明丽脸庞,“他说当初与你并非没有发展的可能,不过你们都没有作在一起的选择……他那么选择我可以理解,那你呢?为什么?”
闻言,云慕佩有些讶异,似是没想到韩裴会连这种事都与元初一说,她轻咬了下嘴唇,眼中闪动的说不清是不甘还是后悔,“那时我们……的确是有机会的。不过……”她笑了笑,脸色变得有些不好,想起那件事,似乎是她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事,“那时我们相识已有两年,时常见面,相处得不错,也很聊得来,慢慢的,我到桐城必来找他,他到丰城也定会去看我。我们谈天说地,把酒言欢……”
“喂喂!”元初一打断她,撇撇嘴,“别畅想了!然后呢?”
云慕佩苦笑了下,“然后,我做了个很蠢的决定,我决定冷落他一阵子,结果,我想你猜得到。”
元初一以近乎同qíng的目光瞅着她,“那你的确够蠢的。”韩裴那xing子,加火还嫌不够,怎么能抽薪呢?
“是啊,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云慕佩长吸了一口气,“知道他娶妻的消息后我常常在后悔,若我当初姿态放低一些,可能他的夫人轮不到你来做。”说罢她摇摇头,笑容中多了些心酸,“不过……女人有时难免有些娇气,总希望男人可以多做点什么,为自己多牺牲点什么,结果……”她自嘲一笑,“还没开始,他便把我归到‘朋友’的立场,再不越雷池一步了。他就不知道……有时候女人的拒绝,是希望他再进一步么……”
看她的失落伤神,元初一是不明白的,是出于女人的矜持吗?还是害怕拒绝后的难堪?无论是哪样,元初一都觉得,与其时不时地就想起后悔一番,还不如当时脸皮厚一点,大不了遭到拒绝后与对方老死不相往来,眼不见心不烦。
可比起这个,眼下她的事似乎也挺让人烦恼,她犹豫地看了看仍在郁闷的云慕佩,用肩头碰了碰她,“你刚刚说真不真心那事……还有下文吧?”
“自然有。”云慕佩调整了一下,歪着头看看她,稍有得意,“我今天来就是破坏你们感qíng的,绝对会把所有的事都与你jiāo代清楚,不过……你确定要听?”
又是这调调!元初一白她一眼,“嗯,说吧。”
云慕佩低声道:“他有一把从小就带在身上的金锁,据说是他父亲在他满月时送他的,他们身无分文之时韩夫人也不曾把它卖了,韩夫人对他说,要他把金锁送给未来的妻子。不过……”她垂下眼帘,“很久以前,他就将它送出去了,这么多年也不曾要回来。”
元初一愣了一下,这件事她的确不曾听韩裴提过,又怀疑地看着云慕佩,“你是怎么知道的?”以韩裴的xing格,就算发生了这种事,也不致于逮谁和谁说。
“有一次听韩夫人说的。”云慕佩说到这里,夸张地长长“唉”了一声,“你知道那人是谁?”
元初一的脸色臭臭的,“净说废话!”要是知道还用留在这看她这副拽样么!
云慕佩笑笑,看向元初一的眼中多了些同病相怜的惜色,“我想你一定在他身边看过一条络子,很旧,编着铜钱。”
第77章问或者不问
“络子……”元初一微有失神,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她与韩裴正是因为一条络子才有了jiāo往的空间,若没有那条络子,韩裴或许只是她记忆中的一个模糊人影罢了。糟糕的是,自从回到桐城,她根本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她分明知道这络子对韩裴的重要xing,可她却始终没有问上一句,不……以前她问过,但韩裴明显不愿多谈,仅以一句“故人之物”轻轻代过。
再仔细想想,韩裴从没主动提起过他的过往,就连云慕佩,也是在她得知有这么个人后,才简要地做了下介绍。
“那……”元初一开口时,讶然发觉得自己的声音十分gān涩,受人影响而产生质疑的感觉让她心里有点难受,“那络子是谁的?”
云慕佩看看她,十分慡快地道:“何家的大小姐,何清婉。”
元初一皱了下眉,“她已经出嫁多年了。”
云慕佩学着元初一做过的样子耸了耸肩,“我也没说她还待字闺中。”
“那就是说,他们在对方的心里已经是一个回忆了。”想到这,元初一的心里轻松了些,态度也乐观不少,“谁没有过去呢?韩裴也不在乎我的过去。”
云慕佩这次没有反对元初一的话,只是道:“但愿你真的这么想。好了!”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我想说的就是这么多,祝你与何大小姐两败俱伤。”说着她背对着元初一挥了挥手,“告辞了。”
“哎!”元初一坐在拴马石上叫了她一声,云慕佩的话似乎在暗示,那个何大小姐对韩裴也并非无意,否则哪来“两败俱伤”之说?不过她已经嫁人了啊!想到这,元初一不由得想起自己的身份,心中一阵懊恼,“那个何大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一个……”云慕佩没有回头,站在那想了半天,说:“她是一个与你我截然不同的人,你以后会有机会见到的。”
云慕佩没再表示什么,说完就走了,元初一目送她走出视线,低下头,半天也没动弹。
云慕佩这番似告诫又似挑拨的话让元初一深深地感觉到了她心中的矛盾。云慕佩是一个骄傲的人,不容自己为一个男人而使出什么下流的手段;同时她的心中又充满同qíng,因为她认定,韩裴与那个何大小姐必有众人不知的渊源,而她元初一,不过是一个既幸运又可悲的替补者罢了。
她是吗?她不想是。
在何府外坐了一会,元初一起身,慢慢走回小院。
梅香正在院中给盆栽浇水,见了她马上迎过来,“不是说去逛街么?怎么这么快就回了?”
元初一摆摆手没有回答,问道:“我哥呢?”
“大舅爷睡下了,他赶了一夜的路,昨晚压根没睡。”
想到元惜风尘仆仆双眼通红的模样,元初一有些心疼,便让梅香去做些点心,以便他醒来食用。
梅香应了一声,又道:“姑爷说他去账房核账了,让小姐回来不必担心,他不会乱走的。”
想到自己临走前的jiāo待,元初一轻笑,可心qíng始终是有些沉闷,本想去与沈氏说说话,梅香却道:“夫人被何夫人请去了,说中午在那边吃,不回来了。”
元初一点着头挥了挥手,让梅香去做事,自己则回到房中,独坐了一会,脑中明明什么也没想,心里却忽忽悠悠的,始终无法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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