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那个怀孕的烂摊子是你捅出来的,你自己去跟食客们解释!
玉紫怯怯地应道:“然。”
翻动竹简的声音再次传来。
玉紫扁了扁嘴,眼光一转,她看到公子出正伏在几上,在一块帛上,用制过的朱砂,黛墨等物,涂画着什么。那笔画弯弯绕绕,似是一副地图?
这地图也不标明,在玉紫看来,简直就是一道道鬼画符。她瞟了两眼,看不出什么名堂,便收回了视线。
已经到戊时了,再过一会,他们便会动手了。也不知今晚的事,会不会顺利?
想着想着,玉紫有点担忧起来。
她抬头看着那沙漏。
安静名,那沙漏流得太慢了,直慢得她的心脏,砰砰地跳得有点躁。
玉紫捂着胸口,深吸了一口气,在令得自己平静了些后,她转头看向公子出。
烛光中,他俊美的脸上,眉头深皱着,那如刀一样的浓眉,从侧面看来,显得十分的凛冽威煞。
只是这样一副眉毛,配上他那琉璃眼,以及那长长的睫毛,便又化去了几分煞气,显得温和得多。
“姬对为夫眈眈而视,可是期待侍寝之乐?”
什么?
侍寝?
玉紫先是一怔,继而一惊,然后,她用最快的速度,挤出一抹笑容来。这抹傻笑才露出,玉紫马上想道:不对,我应该羞涩才是。
于是,她羞答答地低下了头。
公子出饶有兴趣地侧过头,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在她低下头时,他哧地一笑。隐约中,玉紫听到他的嘟囔声,“这才是玉姬!”
烛光摇晃中,低着头装害羞的玉紫,记起了自己担忧的事,她又抬头看向沙漏。
戊时后了!再过几分钟,就到了亥时了!
他们,动手了!
砰砰砰砰!
玉紫的心,突然间提到了嗓子口。
就在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一侧传来,“戊时三刻已经过了!”
这声音,来得太突然!
而且,玉紫清楚地知道,那四个剑客,并没有把这事告诉公子出。
饶是一直知道公子出神通广大,玉紫还是惊住了。她抬头看向公子出。
烛光中,公子出的那一双琉璃眼,冷漠而不可知。
玉紫迎上他的冷眼,却是嫣然一笑,“妾是赵公子出的姬妾!岂能任由一个公主羞rǔ而不回报?这一策对付不了十五公主,妾还会想得下一策,必要报了这一仇!”
她并不能完全肯定,这一次在齐宫中,十五公主便是算计自己的主谋之一。可这样的世道,她哪有那么多机会去查清原凶?说她自私也罢,狭隘也罢,就算只那踩足之仇,她也要狠狠地还报回去!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决然和凶戾,可她却偏偏笑得这么甜美。
公子出盯着她,盯着她,突然的,他放声大笑起来。大笑中,他扯着玉紫的手臂,便把她搂到了怀中。嘴rǔ压上她的小嘴,公子出低沉有力地说道:“善!我的妇人,果然类我!”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听到那脚步声,玉紫连耳朵都直起来了。这时,公子出低沉的声音传出,“传令,辟,离四人前来见我。”
“诺!”
一阵脚步声响。
不一会,玉紫的四个剑客,便出现在殿门口,他们朝着玉紫看来,见她老实地中外坐在公子出的身侧,表qíng中不见惊惶,心下安静了些。
在四个剑客走进来时,玉紫也在打量他们。这四个,裳服显然刚刚换过,gān净整齐得过份,只是一人脸上有伤,一人走路时行动不自然,还有二人捂着胳膊,看来,都是轻伤。
四个剑客走到公子出身前,齐刷刷一叉手,朗声道:“臣见过公子。”
公子出抬头看向他们。他抿了一口酒水,道:“说罢。”
四个相互看了一眼,不一会,那圆脸剑客上前一步。他朗声说道:“禀公子,禀玉姬,十五公主的车驾,准时经过了夹街。我等依玉姬所示,蒙面策马冲撞而去,把十五公主的剑客引至仿街中。打了一阵后,听到一个女子惨叫声传来。我们便连忙退去。”
他说到这里,果断地道:“无人知道臣等身份。”
公子出没有说话。
倒是玉紫在一侧问道:“十五公主如何?”
那圆脸剑客转向她,叉手道:“匆匆一睹,似脸上被砍一剑,xing命应是无碍。那三个鲁人,均已被公主剑客所杀。”
玉紫点了点头,她转向公子出。
公子出瞟了她一眼,哧地一笑,“此妇可杀!”
他这话,令得玉紫几人都吃了定心丹。这次他们等于是背主行事,现在主子已经知道了,看来也没有责备地打算。
“退下吧。”
“诺。”
剑客们退后,殿中又恢复了安静。玉紫手托着腮,暗暗忖道:那三个鲁人也算是无能,给了他们这么大的机会,却只砍了十五公主一剑,自己却连命也算了。
转眼间,她想到那一剑砍在十五公主的脸上,不由大是解恨。她暗暗想道:这么说,十五公主岂不是毁容了?哼!若有机会,倒想看一看她,看看她还怎么来羞rǔ我!
胡思乱想了一阵后,玉紫感觉到,殿中似乎过于安静了。
玉紫悄悄地抬起眸,向公子出看去。
她的动作才做到一半,公子出低沉的声音传来,“调虎离山,此策尚可。”
这话一出,玉紫有点得意了。她嘿嘿一笑,眯起了双眼。
第131章算计和宣告
这一晚,公子出一直在忙,直忙到凌晨丑时尾,才在众侍婢的服侍下入睡。见到他睡了,松了一口气的玉紫,连忙如以前一样,在他的chuáng塌下铺被入睡。
玉紫是在一阵吵嚷中醒过来的。她刚刚睁开眼,便听到殿外传来几个食客的声音,“公子糊涂!玉姬已然有孕,岂能再为侍姬之事?”
“然也!chūn日湿寒,地气上袭,若伤了腹中胎儿,奈何?”
一句接一句的质问声中,玉紫的脸,都要苦出水了。天啊,她塌也没有起,都不曾洗漱,这些人一大早便较起真了?
服侍玉紫的侍婢游贯而入,在两女帮她梳理打扮时,玉紫的眼珠,滴溜溜转得欢快。
质问中,公子出清雅的声音传来,“来人!”
“然!”
“收拾竹苑,请玉姬入住。”
“然。”
顿了顿,他说道:“吩咐管事,便说一切待遇,同于夫人。”
“诺。”
公子出一连串的命令发出后,众食客心满意足。
当玉紫梳洗后,食客们已经退去,公子出一步踏入殿中。
他倚在门槛上,便这般歪着头,静静地瞅着玉紫。
众侍婢一一退去。
玉紫不敢退,她低着头来到公子出面前,朝他福了福后,玉紫喃喃说道:“妾,妾如何是好?”
公子出盯着她,却是不答。
玉紫仰起小脸,怯怯地看着她。这时,公子出哧地一笑,他抚着自个儿的下巴,道:“姬要泣便泣,要笑便笑,神态甚是自如啊!”
玉紫一僵。
公子出右手一伸,突然抓住玉紫的小手。把她朝怀中重重一带后,公子出懒洋洋地说道:“想念齐太子否?随我一见罢。”
说罢,他搂着玉紫,朝殿外走去。
玉紫低着头,老实地倚在他的怀中,向停放在广场上的马车走去。一边走,她们边寻思,突然间,玉紫悄悄地问道:“公子,妾若从高处跳下,可否流去孩儿?”
她这是在商量怎么作jian犯科。
公子出低头看向她。
玉紫仰着小脸,水盈盈的双眸眨巴眨巴迎上她。
对上她这样的表qíng,公子出伸出手,揉搓起自己的额心来。
这时,玉紫又小小声地说道:“妾可偷偷藏起一点shòu血,跳下时,再使它流出。”
她这是在描绘流产的详景。
公子出闭上了双眼。
玉紫见他不理,有点心虚,也有点急地说道:“妾以为,此策甚妙!”
她的话音一落,公子出冷冷的声音传来,“如此,我的大子,便这般没了?”
呃?
玉紫张着小嘴,傻呼呼地看着他。她很想反问一句:你的大子,本来就没有存在过啊。
可惜,她不敢。
公子出的脸色有点难看,他冷冷低喝道:“狡诈百出,尽是取巧之道!”
玉紫老老实实地低下头来,她双手绞着裳角,乖巧地应道:“妾不敢了。”
“本是一野猫,装甚兔子?放下手!”
嗖地一下,玉紫连忙停止绞着裳角的动作,双手老老实实地放在腿旁。
她这么听话,公子出似乎更恼火了。他瞪了她一手,手一抽,大步向马车走去。
玉紫如小媳妇一样,碎步跟上。
坐在马车上,玉紫依在公子出的腿边,双眼明亮地看着外面。
公子出不喜欢看她装老实,那她就不装了。因此,现在的玉紫,眼神明澈之极,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简直是对一切都兴致勃勃的模样。
马车晃动中,公子出叹了一声,道:“玉姬,你曾惧过我乎?”
怕过,当然怕过!玉紫从善如流。
公子出对上她点头点得那么gān脆,无力地摇了摇头,他再次伸手揉搓着眉心,嘟囔道:“不曾见过这等妇人!”
嘟囔过后,他开始正经危坐,闭目养神,再也不向玉紫看上一眼。
玉紫朝外面打量了一阵后,记起自己的任务,于是回到他的腿边,不紧不慢地捶起他的小腿来。如此近距离地靠着他,如此近距离地闻着他的呼吸,体息,突然间,那潜藏在玉紫心头的恨意,又浮出了心头。她若是有一把大铁捶,非得把这膝盖给捶碎不可!
捶腿地动作只是一顿,她马上打起jīng神,继续不徐不缓地捶打着。
马车从正门,驶入了齐太子府了。
公子出率先走下马车,玉紫连忙跟上,在两人的身后,是浩浩dàngdàng的剑客。
一出现在齐太子府,公子出便是嘴角含笑,俊美的脸上带着一抹温和可亲,便宛如以往的每一次。
走到正殿前时,公子出停下了脚步。一个剑客上前,低下头,双手递出名贴,道:“赵公子出,愿见过太子。”
一个管事走了过来,他朝着公子出叉了叉手,道:“太子不yù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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