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兄和你说过什么?”晋疾医用温柔的声音在卫玠耳边道。
“任何事都要往好的一面想。”卫玠复习着小时候江疾医一遍遍在他身边轻声耳语的安慰,“下雨了,那就坐在廊下欣赏烟雨朦胧的美;喜欢的东西找不到了,就去卖个更喜欢的;亲朋失约了,就想想下次你该怎么‘敲诈’他们回报你。你的世界没有烦恼。”
晋疾医撇嘴,对他师兄这种过度积极乐观的心qíng不太赞同,却还是顺着说了下去:“对的,不要想什么遭遇不测,也许仲宝(栆哥的字)只是看到哪里的景色很美,流连忘返。他回来时候,说不定还会带给你一捧最甘甜的果实、最清冽的泉水……”
“如果是这样,倒是不错。”卫玠也努力的配合着晋疾医,扯动嘴角,让自己尽可能的不要再胡思乱想。卫玠不需要很快乐,他的心疾不会允许他乍喜乍悲,他只需要驱赶掉心头那种仿佛要压垮他的沉重感就好。
几组深呼吸后,卫玠进入了冥想状态,其实就是什么都不想,这是当下最适合他的理想状态。
武贤法师很快就知道了发生了什么,无论是卫璪的失踪,还是卫玠在车里的qíng绪不稳,整个队伍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拓跋六修看了眼武贤法师:“你的掌控yù有时候很吓人,你知道吗?”
武贤法师耸肩:“如果你是想问我,我知不知道你半夜偷偷跑去和我弟弟睡在一起,是的,我知道。”
“……我们、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拓跋六修慌了。脸也忍不住红了,心想着,早知道无论如何都会被发现,还不如做点什么呢,亏大了!
“我知道。要不然你以为你怎么会安全的活到今天?”武贤法师给了拓跋六修一个威胁意味浓重的微笑。
‘好吧,幸好没做。’拓跋六修心想着。然后一本正经的说:“让我们回到正题。”
切,真没种。武贤法师给了拓跋六修一个鄙视的眼神,然后道:“我已经统一口径,让人去告诉小娘,我哥不是失踪,只是去给小娘摘树叶做书签了。你记住了吗?不要说漏嘴。”
拓跋六修点点头:“那真相呢?”
“那个不省心的东西,我怎么会知道他了哪里?!”武贤法师已经气到快要抓狂。这些年与卫璪一起外出做官,武贤法师几乎每一秒钟都要原谅卫璪八百回,才能继续愉快的当兄妹。
“也许是敌人的yīn谋。”拓跋六修倒不觉得卫璪会自己没事找事的离开。
“要打赌吗?”武贤法师却觉得拓跋六修还是太傻太年轻,就像是她傻白甜的弟弟卫玠一样,这对夫夫根本不了解卫璪这种一刻都闲不住的生物能有多作死。
不管这个赌注到底是谁赢吧,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到卫璪。
武贤法师是典型的口嫌体正直体质,一边无比嫌弃卫璪,一边已经有条不紊的将秘密寻找卫璪的计划布置了下去,最后她对拓跋六修说:“你和世龙留下对付那些‘远来是客’的朋友,我带人去找我哥。尽可能的分散小娘的注意力,如果他问起,就说我和我哥在一起给他准备惊喜。”
“明白。但是他会相信吗?”卫玠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咱俩之间到底是谁在和我弟弟搞断袖?”武贤法师不耐烦的给了拓跋六修一个“你怎么这么没用”的眼神,“想办法糊弄住他。不要告诉我你们之间毫无保留。”
“我们之前确实是毫无保留。”
“……”莫名被塞了一嘴狗粮的武贤法师简直不能好了,她只能使出最后的绝招,“我不管,我只要看到结果。如果我回来的时候,发现小娘又犯心疾了,我就把你切吧切吧剁了。别问我准备切哪里!”
“!!!”
但卫玠其实已经猜到了,不需要拓跋六修来说什么,只看石勒在来告知他时那个不太会撒谎的闪烁眼神,卫玠就什么都明白了。
卫玠不想累阿姊担心,就假装相信了这个谎言,甚至还有心qíng与晋疾医讨论他哥会做什么样的书签给他:“喜欢能漂亮一点,他小时候送给我的蝴蝶……真是惨不忍睹。”
在晋疾医用关爱智障的眼神,与卫玠讨论的时候,卫玠的内心深处却在呐喊,我想跟着阿姊一起去找阿兄。
但最后卫玠还是忍住了。
这就是为什么卫玠比卫璪更招全家疼的原因之一,他知道什么叫力所能及,什么叫不添麻烦。卫玠最烦的就是故事里那种p本事没有,还非觉得自己的拖累是在与主角同死共生的角色。
枣哥不属于这种,他是作死型。卫玠以为枣哥这个属xing早在这些年的成长中被时间和经验打磨掉了,没想到,枣哥其实还保留着过去的原汁原味。武贤法师在这些年里没能砍死卫璪,绝对是真爱!
然后,真爱就去找真爱了。
拓跋六修则给了石勒一个眼神,默契的一左一右,用一力降十会的方式打破了敌人的埋伏,直捣huáng龙,杀了敌人个七零八碎。
卫玠忍不住问晋疾医:“我们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
晋疾医以为卫玠是在问外面那些肯定会被搞定的敌人,所以他摆起了永远的迷の微笑,很有心qíng和卫玠逗闷子道:“求神仙保佑。”
卫玠:“……”
晋疾医继续笑,只不过这次说的是:“你姐那么厉害,求神仙也是多此一举。”
卫玠狐疑的看了眼晋疾医,不确定他是否知道了他已经知道了。
晋疾医还是一张再经典不过的狐狸笑。
第189章古代一百八十六点都不友好:
“厉害了word姐”找到“厉害了word哥”时,未见其人,便听其声。
从小树林那边传来的喊打喊杀声,比卫玠他们遇到的劫囚队伍还要热闹。
武贤法师多年的对敌经验,令她立时勒住了缰绳,抬手,只一个动作,就停下了整个寻人小队的动作,整齐划一,如臂使指。
武贤法师变换手势,招呼整个小队的妹子们全部安静下马,小心翼翼的靠近了冲杀声震天的地方。这片怪石嶙峋、枝叶茂密的树林是天然的屏障与伪装,只要她们足够耐心,被发现的几率很小,被无妄卷入战争的几率也会很小。
多年来在战场上培养起来的经验告诉武贤法师,树林外的战争不寻常,卫璪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才失踪的。
伴随着武贤法师等人的靠近深入,那边战斗的声已经进入了最后的白热化阶段,随时都会停下的那种,她们必须慎重、慎重再慎重,这是多年来在益州帮助她们活下来的不二良方。
武贤法师的整个亲卫队中没有一个男子,不是为了避嫌,而是她嫌弃男人太没用。
妹子们胆大心细武艺高,每个月都要经历一次流血的她们,明显要比男人更加能够忍耐痛苦,哪怕身上在飙血,也依旧可以奋勇杀敌。放着这么好的选择不用,她为什么要用男人?就因为他们下面多了二两ròu?
其实本来武贤法师是有招收男人的打算的,她对xing别没什么歧视。直至在益州组建亲卫之初,她听到的那些污秽之言,看到的那些男人理所当然的自大模样,都令她作呕。
什么叫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什么叫难受都是装的?什么叫不老实在家的女兵就是军jì?
武贤法师抬起一脚,将说出这样诛心之言的男人踹倒在地,狠狠的踩到了对方的下三路上。
事qíng的起因,是武贤法师身边一个亲卫队的妹子来葵水,却正值敌军来袭,妹子根本顾不上自己,就奋勇冲杀到了战场之上,在连杀了三个、伤了十数个敌人的前提下,这才脸色煞白、体力不支的从马上坠下,还是武贤法师眼疾手快救了她。
事后,却有人揪着这点不依不饶,觉得女人难当重任,说的那些话,比村里的长舌妇对骂时的话还要不堪入耳。
说到底,不过是嫉妒,亲卫队的待遇自然要比普通当兵的要好,再加上当时决心当女兵的妹子比较少,武侠法师亲卫队里妹子们的待遇比真正的亲卫队还要好,自然惹人眼红。更不用说妹子们都爱gān净,武贤法师也觉得一个整齐的军容军貌很重要,在不上战场、不训练的时候,军营需要一股积极向上的jīng气神。但就是这样纤不染尘的个人卫生习惯,也成为了被抨击、被嫉妒的理由。
嫉妒滋生谎言,各种下流又恶毒的话从那些猥琐的兵痞子口中说出,眼神中的恶意根本不加掩饰。
在这些人看来,只因为他们是男人,所以他们就比女人qiáng。哪怕那个女人挣得比他多,能力比他高,jiāo际比他好,他依旧觉得他高高在上,女人就该巴着他。不巴着他的,要么是男人婆,要么就是故作姿态的假清高,只喜欢更有钱和更有权的男人。
天知道这样的直男癌到底是怎么做到还没灭绝的。
武贤法师正巧听到,又或者可以说对方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那个时候,武贤法师已经因为凶残的武力值而在益州威名远扬,可是她的领军能力却还没有得到多少认同,有的是人质疑她的能力。好比在选拔自己亲卫方面,有些脑子拎不清的,不顾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就一心想要指手画脚、借机闹事。
武贤法师的反应就是打到对方服为止。脑子不清楚?那就打到清醒;热爱传播八卦,那就打到没人再敢说半个字;便是觉得葵水也没什么,觉得那妹子根本就是在装,没事找事的……武贤会亲自教他做人。
踩着对方那二两ròu道:“疼吗?能站起来接着打吗?是装的吗?!”
一连三个问题,问的全场哑口无言。
与此同时,卫玠躲在马车里,也在听旁边他阿姊派来保护他和晋江疾医的妹子讲述这段过往。不是他们这边的战争有多么轻松,让他们可以如此闲qíng逸致,而是卫玠还是忍不住的想要担心枣哥,如今还要加上熠姐。晋疾医看了出来,所以他便使了个眼色,让几个妹子七嘴八舌的开始分散卫玠的注意力。
这招挺成功的,卫玠对他阿姊和阿兄的过往一直好奇,在过去的大部分时间里,他们对他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可卫玠又不傻,怎么可能相信兄姊的那些话。
“没想到阿姊还这般被人质疑过。”卫玠一脸心疼。
在别人看到的是武贤法师霸气收拾全场的时候,卫玠看到的却是他阿姊的举步维艰。她明明那么优秀,就因为她是女子,所以世人对她的苛求就要严格十倍、百倍。这一点都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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