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杨静娄元昭之流,与他高长恭相比,都相差八千里,何况是那些小门小户之人?要知道,在世人普遍地认知中,嫁给那等人做妻,还不如嫁给高长恭这样的人做妾啊!
兰陵王见郑瑜一张脸时青时白,却瞪口结舌地看着自己不说话,不由眉头蹙了蹙。盯了她一眼,他摇了摇头,转身便走。
看到他要走,郑瑜清醒了些,她急唤道:“长恭!”她流着泪求道:“长恭,别对我这么绝qíng。真的,我不争了,张氏想要什么,我都让给妫‘,通通让给她……”
这一次,不等她说完,兰陵王已斩钉截铁地回道:“阿瑜,没用的!”回过头来,他对上愣愣的郑瑜,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当明白,除了阿绮,我已不想再要第二个妇人。”他淡淡说道:“我于女色一事上,本无多少兴致。再则,有阿绮在,此心已经满实,再收他妇,难免惹她不喜,没的多生事端。”
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这话后,兰陵王坐上马车,命令道:“走吧。”
“是!”
直到兰陵王的马车驶出了一会,郑瑜才呆呆地爬上马车,失魂落魄地跟在后面驶出皇宫。
这两人一走,便有太监急急走向chūn华殿。刚才兰陵王和郑瑜在殿外说话时,本没有避着他人。
当时郑瑜是想着,只要兰陵王有一丝松动,只要他应诺了她,那么他的话,便等于是经过了陛下的,他便是想反悔,有陛下在也不能。
因此,那太监急急走到chūn华殿后,便站在那里,把兰陵王和郑瑜的对话叙说了一遍。
高湛听了有点不高兴。
他蹙着眉,yīn柔秀美的脸yīn沉着。等那太监说完,他重重一哼,“高长恭那小子真在那里说,除了张氏,他不会再要第二个妇人?”
“是。”
高湛冷笑道:“这个死心眼的混小子,他的执念,到是深得很啦!”
说到这里,他显然有点意兴索然,挥了挥手,令那个太监退下后,他站了起来,走到一侧的柜子处。
伸出手,从柜子中掏出一个画卷。望着画中眉目妍丽的绝色美人,望着上面书写的“张氏阿绮十五岁作”几个字,他巴着嘴啧啧几声,突然仰头长叹,“这样的美人儿,竟不能归朕所有?奈何?”
叹到这里,高湛脸上的肌ròu狠狠地跳动几下,一抹不舍流露而出。
他贵为郡主,整个邺城的,晋阳的美人美妇,几乎一一品尝过。便是那名闻天下的李太后,他也是想上就上,还令她怀孕生子,直到自己玩腻了才把她丢到庵里去。
眼下,也就是那个张氏没有到手过了。想到张氏那绝世美貌,想到她那柔媚的模样,想象她在塌上时的那种种风qíng,高湛狠狠咽了一下口水,心里便如五爪挠心,那种渴望,几让他想不顾一切地对张氏伸可是他不能,是的,他不能!
叹着叹着,高湛又一脸高大伟岸的凛然相。双手一撕,“哗啦”一声把那画像撕成两半,高湛咬着牙气吞山河地说道:“朕乃当世名君,为了这大好山河,罢了罢了,也只能不去想长恭这个妇人了!”
兰陵王回到了府中。
把自己关在书房二个时辰后,他召来杨受成等亲信。
杨受成十人进来时,正好看到兰陵王摊开一场中原地图,在那里划来划去。
说说笑笑的众人,立马安静下来。他们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只等着兰陵王开口。
兰陵王开口了,“杨受成,去看一下外面有没有人。”这是要他净场了。
“是。”不一会,杨受成走了进来,“郡王,已经没人了。”
“你守在外面。”
“是。”
杨受成一走,兰陵王抬起头来,朝着众人盯了一会后,徐徐说道:“我刚才见过陛下了。”
这个众人都知道。
兰陵王蹙着眉,声音沉凝,他负着手在书房中踱开两步,慢慢说道:“陛下对我说,突厥攻击北桓州一事,是他编出来骗我回来的,他说,因为我一出去便是一年多,他想我了,所以编出这个消息把我骗回来。”
这话一出,书房中嗡嗡一片。众俾将jiāo头接耳间,神色中都带着一层不满和忧虑。这等军国大事,陛下都编出来骗人。最重要的是,谎言被揭穿,不但不以为耻,反而得意洋洋,压根不当回事,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莫非,苍天真地要灭了齐国了,所以这昏君bào君层出不穷?
☆、第二百一十五章同意和离
与众俾将一样,兰陵王也是紧抿唇,一脸忧虑。
等众人的声音稍停,他又冷冷说道:“而且,他还有意惹指我的阿绮。不过我维护的态度太qiáng硬,又有这等能力,所以才忌惮着。”
众俾将的脸色更难看了。张绮既是兰陵王的女人,也是他们的主母。如果高湛真要惹指于她的话,最终的结果,只能是拼死一战!
兰陵王继续说道:“于荆州之事,陛下毫无兴趣,他此行召见我,根本提也不曾提起。所说的话中,句句都是一些妇人和家宅是非之事。”说到这里,兰陵王抬起头来,他抿着唇,一字一句地说道:“诸卿,国主荒唐,我等不得不防。”
众俾将明白了他的意思,齐刷刷低头抱拳,“郡王说的是!”
杨受成站在外面,看着书房众人就着此事商议起来,慢慢地,他拢了拢被寒风chuī僵的颈项。
转头看向天空,看着看着,他也是一副落莫悲凉,不知适从的表qíng了。
西苑中,郑瑜端坐在寝房中。
自被迫搬到这个地方来后,她整个人更显沉郁了。听着四周传来的婢仆们的低语,张绮心qíng烦躁之极。心下恨道:那些奴才定然都在议论嘲笑于我!
想到这里,她腾地站起。刚冲到房门处,她咬牙站住,唤道:“来人。给我更衣,准备马车,我要回郑府。”
“是。”
婢女们刚把东西准备好,却看到郑瑜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她这阵子经常这样,众婢女相互看了一眼。低下头来。
郑瑜僵硬地站在那里,绝望地想道:回郑府有什么用?回郑府又有什么用?现在的高长恭,可不是当初与她议婚时的他。当时,她的母亲还可以对他大小声。现在,便是郑氏族长对上他,也会点头哈腰吧?她回去求援。他们不但帮不了忙,还只会呵斥于她。
想来明日,她被高长恭bī着搬到西苑的消息传到郑府后,族长也罢,母亲也罢,都会派人前来呵斥,前来骂她无能了!
寻思了一会。她蓦地转头,刚走两步,又停下来朝着贴身婢女说道:“温儿,今天你不是给我炖了燕窝粥么?去热一下端过来。”
“是。”
不一会,那燕窝粥便端过来了。郑瑜看着这热腾腾的粥,目光闪了闪,微笑道:从今天开始,我每晚端一碗粥给他。总有一会,他会盛qíng难却,会忍不住喝下。
杨受成站在书房外,一个时辰过去了,里面还在议论着。听到那隐隐传来的声音,他想道:也不知会商量到什么时候去。不过如此大事。只怕商量几日都商量不尽。正这么寻思时,他的眼角瞟到两个熟悉的人影。他眯了眯眼,朝那边定定看去。
那背对着他的人影,正是张绮,她正拦着一人说着什么,是了。与她说话的人,却是王妃郑氏。
想到郡王话里话外对王妃的防备,杨受成眯起眼,专注地盯梢起来。
兰陵王一回府便进了书房,闲着无聊的张绮,便在外面走动起来。刚刚来到苑门口,她便迎面遇上了捧着热汤,一脸贤惠温柔相的郑瑜。
张绮一看兰陵王那一架式,便知道他们有大事商量,此刻见郑瑜前来,便没有如往常那旁让到一侧,而是站在那里,朝她微笑道:“阿瑜,这是给长恭送粥么?”
黑暗中,她长身玉立,纵使没有多少光亮,那如画的眉眼也在隐隐约约中透着惑人的光华。只恨陛下的心意捉摸不透,纵使她通过和士开的手把张绮的一张画像送到了陛下面前。可是今天见了高湛,他的话里话外,竟是没有流露出半点这方面的意思,实在令人失望。原本她想,虽然高湛是见过张绮的,并且见了不止一次,可有那惟妙惟肖的画像放在身边,日日夜夜提醒他还有那么一个漏网的美人,最是好色,尤其喜欢对宗室动手的高湛说不定会不管不顾的下手的。
见张绮询问自己,郑瑜脸色微青,她咬着唇想说两句缓和话,可那堆积在心中的刻骨怨恨,还是让她冷笑道:“怎么,不能来吗?”
听到她语气中的不善,张绮微微一笑,道:“能来的。”夜色下,张绮微微歪了歪头,这个时候,郑瑜陡然发现,再次见到这个妇人,她不但更美了,全身上下,还透着一种静谧的光华。这种静谧,源于自信和平和,再也没有一年多前与她见面时,那种过份的张扬美艳着,实际上却透着一种无所适从的隐慌。
是什么给了她这样的自信,是谁让她这种私生女出身,注定只能为他人玩物的贱人,这种静谧平和?高长恭这人,简直是贵族中的耻rǔ!对这种出身低微的女人也珍爱至斯,他简直,简直背叛了他身为贵族的荣誉!
妒恨jiāo加中,郑瑜尖声说道:“张氏,你别得意!在这个地方,还轮不到你得意!”
她这叫嚣声一起,张绮似怔了怔,她这阵子已经够安静的了,都安静得与她以往完全不同,难道,她真表现得很得意了?明明没有啊。
歪着头,张绮忍不住咬唇一笑,她朝着郑瑜好声好气地唤道:“阿瑜,你失态了。”在一句话令得郑瑜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后,张绮看向她手中的汤碗,说道:“长恭在议事,不想他人打扰,阿瑜,你这粥就不用送了。”顿了顿,她又说道:“如果你实在要送,不如jiāo给我吧。”不过到了手中,是倒掉还是放到一旁,可就说不定了。
郑瑜尖锐着笑道:“张氏,你莫忘记了,我可是兰陵王妃。”她刻薄地盯着张绮,把她上下打量一遍后,冷声说道:“可比某个人尽可夫,睡了好几个男人的贱人高贵多了!”
这话恁地刺耳!
张绮蹙着眉头,她摇了摇头退到一侧。见她让路,郑瑜挺直着腰背,趾高气扬地朝内走去。走着走着,她听到张绮在她的身后静静地说道:“阿瑜,现在没有丈夫想娶你了吧?”她的声音平和而安静,仿佛在说着一个事实,“便是长恭没有碰过你,便是你还是处子之身,那些曾经喜欢过你,想追你的丈夫也没有了吧?你一定不知道,这两年你把自己沉浸在怨恨妒苦中,变得有多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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