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郑瑜,他的感qíng一直是复杂的。
方老这个老人,郑瑜也是熟识的,她自是知道,他是不可能在这种大事上撒谎的。
听着听着,郑瑜已经呆了傻了,她无意识地看着方老一开一合的嘴,他下面说的话,她一个字也听不到了。脑中嗡嗡的,只一遍又一遍地响着那句话,“长恭走时还说,你如今xingqíng颇有点古怪,所寻所思不是寻常人能够揣度。他不能因为他一时之不忍,而让阿绮受到分毫伤害……”
226终于和离
他认为她xingqíng古怪?所寻所思不是寻常趴能够揣度?他不能因为他的一时不忍,而让这个**受到分毫伤害?
原来在他的眼中,自己已是恶毒之妇了,自己早是恶毒之妇了!他早就想好了,也早就把休书写在那里备好等着她了
儿时相jiāo,那些年,她泛着小短腿跟在他后面,唤着“孝”,她眨着泪汪汪的眼,躲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为了自己与别人拼命。自己后来讨好了继母,日子一天一天好过了,他还是谁也不待见的落魄皇子。好些次,她站在围墙的这一边,看着少年日渐抽条的身段,和那越来越俊美无畴的面容。大多数时候,他能感觉到她的目光,会回过头来冲她微微一笑。
便是那一次又一次的温暖笑容,便是那清如柳,俊如月的身姿,令得渐渐长大会她再也无法忘怀。
再后来,她长大了,可以议亲了,那一天,在得到继母的首肯后,她高高兴兴地跑到围墙后,对着清俊无比的少年羞涩地说道:“孝,你快点长大,母亲说了,等你封了王,我便可以嫁你了。”高氏的子孙,便是是不受上面待见,按例也可以封王的。
这是她鼓起勇气说的,在她说完后,她看到少年那诧异的表qíng,在他寻思时,她害羞地跑了开来。
然后,便像是有约定那般,她一直在等着他。
本来,在他封为广陵王时,她已经不小了,可以嫁了,可是不知怎么的,她的继母和家族,却一直有点犹豫。也许是长大后的她,有着齐国贵女们少有的美丽吧?也许是她的温柔贤淑,令得更多的俊杰对她心动了。也许是杨静娄元昭等人对她的追逐。让他们开始左挑右选吧。
可她一直在等他,一直在等。
那一年,那一年她终于等到了,高演开始得势,与高演亲厚的少年,也开始得势,先是封了广陵王,再又封为兰陵王。
在得知家族松了口。许她嫁给他后,她不顾他远在周地出使,千里迢迢前去相会。她要亲口告诉他,她可以嫁他了。他也可以有一个qiáng有力的岳家了。他不是一直想要站得高高的,永远不受任何人的轻鄙,不被任何人白眼相待吗?现在可以了,他娶了她,就可以像别的王孙一样尊贵了。这时的她,给忘记了,自从他被封为兰陵王那日起,他就已经与别的王孙一样尊贵了。
终于,她来到了周地。然后,她来到了使馆。然后,她看到了那让她肝肠寸断的那一幕!
她的兰陵王,她等候多年的心上人,光着身子,搂着一个美貌的姬妾,正在被塌间你侬我侬!
这么多年。他都不近女色,这么多年,他都洁身自好,这么多年,他都在等她,如她等他一样的等她。可为什么在她准备好一切,只等着嫁给他的美好时节,他却接进了这个可怕的。妖物一样,一旦近身便再也甩不掉扔不去的贱妇?他却不再固守对她的承诺,不再守住他纯洁的身心?
接下来,她一步一步地看着那妖妇走进他的心田,一步一步看着她主宰他的喜怒,一步一步看着他对自己冷淡。看着他与她远离。
直到今时,他竟然为了护着这个妖妇,早早给自己备好了休书!
难道他没有想过吗?自己一旦被休出门,将蒙受多少人的羞rǔ,多少人的白眼相加?不,他想过的,只是,他为了那万一,便硬生生地绝了自己的路!好狠的男人啊!
想着想着,郑瑜低低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那声音转为了哽咽。
哽咽中,郑瑜捂上了自己的脸。
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慌涌上她的心头!
长恭把她给休了,他还当着天下人说过,他没有近过自己,自己虽然是他的王妃,却一直是处子之身。回到家族中,她的族人,她的父母,肯定会把她当成处子一样再议婚……
可她不是了啊,她偏偏不是了啊?怎么办,怎么办?
陡然中,慌乱开始取代了愤怒和伤心,恐惧代替了一切,渐渐的,郑瑜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这样回去!无论如何,我不能被休了回去!
想到这里,她迅速地清醒过来。当下,她松开双手,蓦然地朝着张绮扑去。
众护卫早有防备,看到她扑来,齐刷刷朝张绮身前一站。
可是郑瑜并不是要攻击她。她只是扑出两步,身子便转了一个向,朝着方老,郑瑜哭泣着五体投地倒在地上。
哽咽中,郑瑜朝方老求道:“方叔,你是看着阿瑜长大的,我不要被休回家。叔,你给我和离书吧,我要和离,我愿意和离。我马上就签字和离!”
这个昔日骄傲自得的郑氏嫡女,现在跪在自己一个仆人面前,求的只是不被休弃,而是和离两字。
方老暗叹一声,转眼看向张绮,目光中微露不忍和求助之色。
张绮蹙起眉来。
再过五天便是郑瑜与长恭签定的三个月和离期了,现在给她和离书,于郑瑜而言,损失不大,可以说,根本没有什么损失。
寻思了一会,张绮暗叹一声,忖道:和离就和离吧,长恭对她还是有感qíng的,反正自己又没有受到真正的伤害,便放她一条生路吧。
她知道,只有硬生生地休了郑瑜,才能绝了这个已经变得狠毒可怕的女人的生路。可是,高长恭对她有亏欠,心中必是想她好的。他要是在就好了,他在,可以由他自己选择是休还是和离。可他不在,她只能尽管温和地处理这个女人。
想到这里,张绮转身入房。
不一会,她从房中拿出一个木盒来。打开木盒,从中掏出两份和离书摆在几上,再把几上的休书收入袖袋中。张绮转头,看着眼睁睁盯着自己袖袋的郑瑜,点头道:“和离书在此,你签上名字,入夜之前离开王府。你的嫁妆长恭一直没有动。所带的婢仆也都在,稍后方老会整理好,五日之内尽数送还郑府。”
见郑瑜仍然盯着自己的袖袋,张绮微微一笑,“你签了和离书,这个休书就会撕掉,你不必担忧。”
郑瑜恩了一声,她慢慢走上前来。低头看着几上的和离书。看着书下方高长恭的名字和印鉴,看着摆在一侧的文房四宝,突然间,郑瑜直觉得手臂的千斤重。
可她没有办法回头了。没有办法了……咬了咬牙,郑瑜拿起毛笔,颤抖着移向那和离书。
她在和离书上,慢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随着郑瑜两个字一落下,郑瑜整个人向下一滑,差点坐倒在地。
没有人安慰她,所有人都在冷冷盯着她,张绮也是,她静静地说道:“还有一份。”
郑瑜吸了一口气。她突然抬头朝着张绮说道:“你别得意。”郑瑜有点恍惚地笑道:“张氏,你别得意,上天不会让你这样的妖妇得意太久的。”
听到郑氏这种诅咒似的笑声,张绮摇了摇头,她淡淡说道:“我没有得意。郑瑜,我一直怜惜于你。”笑了笑,张绮想道:到了这个地步了。我再试试能不能点醒她。于是她声音放慢,说道:“我们这一生,从来都没有顺利过,幼时学人走路,总不免磕磕碰碰,跌上几十跤都是寻常事;长大后,也不会是事事如意,在家中。或许人人宠你,可到了外面,却得学会委曲求全,学会看人眼色,学会识时务。那时我们怎么做的?把委屈吞下去,走不通的路饶过去;然后青chūn少艾了。谁能保证你这一生,便不会遇到一个半个的渣人?或者,遇到不属于你的人?那时怎么办?饶过去便是。翻过这一岭,又是无限风景。郑瑜,我倒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困死在一根树上,便是前面无路也不肯饶不肯越,非要撞个面目全非?”
她摇了摇头,笑道:“所以,我对上你时,从来没有得意过。郑瑜,我只为你感到怜悯,可惜。你本来是多么秀雅的一个女儿,真可惜了。”
郑瑜不是来听她这番长篇大论的!她以为她是谁?她以为她懂得多少?不过是个擅于魅惑男人的妖物罢了,居然还来教训自己!
当下,郑瑜尖叫道:“给我闭嘴!”
张绮从善如流,她一叫,她便闭了嘴。
见四下安静下来,郑瑜重新低头,对着和离书上兰陵王的名字和印鉴,她狠狠一咬牙,提笔在另一份和离书上用力写下自己的名字,盖上手印。
随着那毛笔砰然落地,郑瑜脸色如灰。
张绮瞟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诅咒式的笑声,径自从袖袋中掏出休书,把它jiāo给郑瑜,由她撕掉后,张绮拿起和离书chuīgān墨收好。
当她转过头时,郑瑜已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门外。
看着她走出,看着她一步一步地离开自己的视野。一直平静的张绮,也有点恍惚起来。
在她的记忆中,郑氏一直陪着高长恭走到他生命的尽头。在他三十来岁服下毒药身灭后,她也入了庵堂。
曾经,她以为自己永远也战胜不了命运,战胜不了这个女人。
可今天,她在自己的注目中,正一步一步走出正院,一步一步走出她与高长恭的生命……
望着郑瑜一步步离开的背影,张绮低低地吐出一口浊气。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纠缠了那么久,令得她曾经肝肠寸断的这个对手,终于彻底地走出她的视野,消失在长恭的记忆中。
疲惫地挥了挥和离书,张绮朝着方老说道:“方老,把这个拿到族中,请族长勾去郑氏的名号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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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只剩下最后几天了,二零一二年也只剩最后几天了,大伙的粉红票别留了,扔给南朝,让它最后冲一次粉红票榜吧。
227归来和拒绝
方老恭敬地走上前来,他看着眼前这个因为自信和愉悦,越来越显得风姿过人的夫人,低声道:“夫人,你要不要着手绣一些嫁衣?”见张绮先是一怔,转眼脸红过耳,方老呵呵笑道:“长恭临走时,可是吩咐过的。现在嫁妆田庄彩礼等物都已备好大半,只等确定了日期,便向南陈发出婚书,阿绮,嫁衣再不动手就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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