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瑜才看了几眼,马上转头看向兰陵王。
兰陵王一脸沉肃,倒是看不出什么表qíng来。
正在这时,身后一阵脚步声响,却是一个婢女端着一碗药水走来。看到兰陵王后,那婢女连忙福了福,恭敬唤道:“见过郡王。”
兰陵王蹙着眉,问道:“这是什么?”下意识中,他不想惊扰院落中的美景,声音压得很低。
婢女恭敬地答道:“是避子药,刚才张姬找管事要了,管事让婢子端来。”这药,是管事在知道自家郡王回来的声息后,临时令她热一热后端过来的,这话,也是管事jiāo待的。
——那管事跟着兰陵王行武出身,深知自家郡王治家之严。他不想违背张绮的吩咐,又不敢得罪兰陵王,便想到了这一曲。
“避子药”三字一出,秋公主点了点头,阿瑜也是美目顾盼。那个贵女李映,看向张绮的眼神中也带上了一分柔和。
兰陵王却是抿紧了唇。
他直直地盯着张绮。
张绮显然没有发现他们已经到来,表qíng一派娴静。那墨发红颜,皓腕明眸,是如此的动人,整个人被阳光照耀着,仿佛发了光的寒玉……
“不必了”
在秋公主三女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兰陵王认真地说道:“告诉管事,这些东西不必给张姬备着了。”
他严肃着,也不知是对阿瑜等人,还是对那婢子,认真地qiáng调道:“我年纪不小了,也该有自己的骨血了”
他年纪不小了,便非要一个姬妾生的子女?不是一回去便会议亲吗?议亲了,娶了妻,还怕没有子女吗?
秋公主看了一眼阿瑜,只觉得替她堵了一口气。她瞪着兰陵王,想了想后,尽量温和地说道:“孝瓘,这嫡长子是有说法的……”虽然明知道他也是堂堂王孙,不可能不知道这其中的窍门,可秋公主还是很温和地准备跟他辩一辩这事的严重xing话刚出口,兰陵王已转过头来。
他冷冷一瞟。
这一眼,恁地不耐烦秋公主一惊间,兰陵王已是沉沉说道:“孝琬快要出发了。你们且休息一下,长恭会尽快出来。”
说罢,他提步朝前走去。
见他这样对待自己,秋公主一口气堵在胸口怎么也散不了。她眉头一挑正准备说些什么,衣袖被人扯了扯。秋公主低头一看,却是阿瑜,她眼中含着泪,正乞求地望着自己。
秋公主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而这时,听到外面动静的张绮,已放下绣栅针线,娉娉婷婷地走来。对上大步走来的兰陵王,她福了福,乖巧地唤道:“郡王”又转向秋公主几人行了一礼。
秋公主心qíng正不快着,对上张绮,只差双眼没有冒火。而阿瑜那泫然yù泣的模样,也让张绮大为好奇。
她还想再看时,手臂一疼,自己已被兰陵王捞到了身边。
感觉到疼痛的张绮连忙回过头来。对上兰陵王yīn沉的脸,她连忙嫣然一笑,在笑容炫花了几人后,她双手抱着他的手臂,乖巧地唤道:“长恭……”
声音又柔又嗔,直能让人连骨头也苏了。
这叫唤一出,兰陵王的脸上好了些,而一侧的秋公主等人,那脸色就更难看了。
……张绮自不会在乎她们的脸色,不管将来如何,兰陵王现在是他的主子,是她的依靠,她不讨好他还能讨好谁?再说了,以她和三女的立场看来,便是她什么也不做,彼此之间也是仇人,讨好都没有用的仇人。
兰陵王侧过头,看着张绮眨巴着如小鹿一样水汪汪的大眼谄媚地看着自己,暗叹一声,伸了双手把她拦腰一抱,便这般走向院子里。
目送着两人的身影,三女站在院落门口,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从刚才兰陵王要她们休息片刻的话看来,分明是不想她们打扰了两人秋公主寻思到这里,脸色已是相当相当难看。她瞪向阿瑜,低声骂道:“阿瑜,你就是太好说话了。你看,这亲还没有议,已被人欺到头上了”转眼她又咒骂道:“又不是脚断了,怎么每次都要人抱?”
她的声音又急又快,眼看秋公主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阿瑜连忙扯着她,垂着泪说道:“正是亲还没有议,我,我才不能说话”
秋公主一怔:也是,亲都没有议,阿瑜便要管也师出无名。再说了,依孝瓘那脾气,bī急了,说不定他还不娶阿瑜了明白了这一点,秋公主点头道:“好,这口气我先吞下去”她瞪了院落中的两人一眼,恶狠狠地说道:“反正她也蹦哒不了多久”
这话不止是李映,连阿瑜也连连点头。心qíng调整过来的秋公主,挥手招来几个婢女,在她们地带领下,三女在外面的花园里转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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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王把张绮放在腰上,他大手抚摸着她的细腰,低下头,认真地看着她美丽的眉眼,温声说道:“以后,那避子药不用服了”
什么?
张绮瞪大了眼。
对上她不敢置信中,甚至有点烦恼的表qíng,兰陵王侧过脸去。他直深吸了几口气,才转向她,放低声音认真地解释道:“有了孩子,我会善待他的”
张绮的声音却是有点急,她绞着十指,喃喃说道:“可是,万一怀了个儿子怎么办?你的嫡长子,岂能由我这个小小的姬妾生出?”
她想到那些正妻,那些名门世家中的主母的种种手段,不由打了一个寒颤。白着脸,张绮呆呆地说道:“嫡长子何等尊贵?由我这样的母亲生出,那岂不是生生地打你未来岳家的脸?便是皇室……你出外游冶时,也会有很多人笑话你。还有,你善待他又怎么样?一个孩子,又不是生出就够了的,他那样的身份,这一生不知会受多少白眼,遇到多少明枪暗箭,毒害攻击。”
她显然是真的很害怕,说这话时脸都白得像纸一样,眼眶中泛着泪,身子不停地打着哆嗦……
兰陵王垂下眉眼。
张绮急急抬起头来,她看着他,低低求道:“长恭,你听见了么?这种事不行的,真的不行……”他可以一时任xing,可不管是她还是她的孩子,却得用一生来承受这任xing的后果兰陵王却是静静地看着她。
见到她泪珠直在眼中打转,声音又慌又乱,脸色也白得可以。他低哑地问道:“你以前,也这样吗?”
什么?
对上张绮不解的眼神,兰陵王低沉地问道:“你以前,也总是每件事都想这么多吗?你的家族中,出现很多这样的例子?”
他虽然出身也不好,可他是王子,他的出生是很多人期待的。他都没有想过,会有女人对自己的孩子的出生,存着这么严重的恐惧和忧思。
张绮小嘴张了张,最后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是……我自己便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世上的”
声音一落,兰陵王陡然搂紧了她。
他搂着她,低而严肃地说道:“我们的孩子不同”他盯着她,徐徐说道:“我年纪不小了,也该有孩子了。”
听到这里,张绮简直急了,他要儿子不要紧,可那儿子不能是她生的,她不配啊低下头,兰陵王看着急得额头直冒汗的张绮,忍不住双臂又收紧了些。
他垂下眼,慢慢说道:“那我暂缓议亲”
什么?
在张绮傻呼呼的目光中,他深邃如星空的眸子闪过一抹温柔,声音更是如chūn风拂过,“我会缓半年再议亲。”
他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吻,认真地说道:“还有,你不用害怕的……我的妻子,若是连你也容不下,我又何必娶她?以后我会常年出征在外,不管在哪里,我的身边有你一个就够了,娶妻也就是镇镇宅子罢了。”
他喜欢看到此刻张绮眸中闪动的亮光,因此又在她眼上亲了亲,吐出的声音更是温柔中隐隐带着笑意,“阿绮,一回国我便向陛下要求赐婚,等你有了正式的名份,也就不这么害怕了。”
他的目光晶亮着,唇角更是带笑。
张绮也含着笑看着他。
从那日河间王与宇文月联合算计他一事便可知,齐国境内,定有很多人不想看到兰陵王崛起,更不希望他能结jiāo到一个qiáng而有力的岳家……他能对她承诺缓半年议亲,已是把她放在心坎上了。要知道,那样qiáng势的岳家,不是他想挑就能挑的。这一缓便是半年,也不知会不会激怒对方。
他已为她担了很大的风险了!
第110章离开
兰陵王事务繁忙,与张绮耳鬓厮磨了一会,便又匆匆离去。
……这阵子,张绮实是把宇文兄妹得罪狠了,无形中,周地任何一个贵族,都不敢邀请她参加宴席。所以兰陵王把她放在使馆里,派上黑甲护卫着,他自己则与河间王等人一道,出入各种场合。
兰陵王一走,张绮已无心刺绣,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出神。
兰陵王要她生下他的孩子,他对她,是上了心的。
可是,她不敢
她真的不敢也不能
在对他,对未来没有六成的把握前,她不能冒冒然地生下孩子,让自己由主动变为被动。
她垂下眸,伸手抚摸着绣卷中的野jú,低低说道:“如果有一天不再是以色事人,许能要了。”
在建康张府中,她学的不止是琴棋书画等,还有一手,所有名门世家的嫡出姑子们都必须学会的:闺阁内宅术。这门学术,不以公开的方式,而是在她们刺绣时,会有几个资深的妇人以偶尔点拔的方式来教授。同样,这门学术中,便有一招避子法——当然,这里的避子,是教授嫡女们一旦成为他人正妻后,怎么对付夫君的姬妾们的。
张绮虽然没有资格学习这个,只是在她刻意地留神下,也偷学了一二手。
其中有一手,便十分的简单,而且对身体伤害也小一点的,现在可以拿来一用了。
想到这里,张绮唤来一个侍卫,递给他一份帛书,垂着眉,微有点羞涩地说道:“按上面的购一份来。”
那侍卫低头一瞟。
帛书上,只有几个简单的字:孕yīn丹一百粒。
当今世道,炼丹之术横行,同时,房中术也流行。这种孕yīn丹便是葛洪道祖为房中术而炼。它通过加qiáng妇人胞宫之yīn气,来帮助与这妇人**的男人采yīn补阳。
也就是说,这丹药是对自家郡王有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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