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见段忠不肯出面,心想他段忠尚且有三个儿子,自然不心疼,而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这公道定然要自己去讨回来的。于是也不再缠闹段忠,而直接去寻了段诚。
段诚只能好言好语劝她,“大嫂,此事锦禾有错在先,你让我如何去罚锦凡?”
秦氏道:“明明是锦凡勾引我家锦禾,如何就成了锦禾有错在先?锦禾人已经清醒了,当家不妨亲自去问过。”
段诚叹口气,“大嫂,事情经过不是但凭锦禾一句话就能颠倒黑白的,错误已经酿成,你帮我劝锦禾修身养性,你也静下心来照顾锦禾可好?”
秦氏被段诚一番话请了回去,她有些歇斯底里,说段家人不肯给她一个公道,她要去报官,要让官差来还她母子公道!
段忠让人拦住她,怒道:“你还闹个什么劲儿!”
秦氏泪流满面,“我心疼我的儿子啊。你们段家上上下下串通一气,欺负我母子两个,我怎能甘心?此事我定然不会罢休,你若不肯管,我就带了锦禾回我秦家,叫我兄长帮我报官!”
段忠喝道:“你定要闹得满城风雨才甘心是不是?你要全城人都知晓你儿子被废了才开心是不是?”
秦氏哭道:“公道都讨不回来,还要什么颜面?我母子为了你段家的颜面,就该委委屈屈所有苦都自己吞了是不是?”
段忠满腔怒火,拿了桌上茶盅用力摔在地上。
丫鬟仆人都被吓得退后两步。
秦氏却是不惧,高声道:“那让锦凡出来当面对质啊!是非黑白总得有个定论,我锦禾的伤害也不是白受的!”说完,又道,“不行,你段家从上到下,哪个不包庇锦凡?连当家的那个眼里也只有锦凡?对质也不行……”
段忠打断她,“够了!”
秦氏哭着唤了一声:“老爷——”竟然就着满地碎片要跪下来。
段忠连忙把她扶住,长叹一声道:“此事jiāo由我去办,你不要再提报官的事,定会给你分个是非黑白出来。”
此事隔了不到一月,那日里段义匆匆叫人去许城淬雪堂请段诚,说是出了大事,段忠去请了段氏族令出来。
段诚顿时变了脸色,急匆匆往段家祠堂赶去。
那老祠堂矗立已有百余年,木墙暗沉,光线yīn晦,横梁掉得极高,一踏进去便幽幽一股凉意。祠堂正前面,整整齐齐摆放着段家历代先祖排位,中间最前面那个,就是段诚兄弟的父亲。
段诚一脚踏进去,便见到牌位前整整齐齐放了四个玉质的令牌,上面清楚镌刻着一个“段”字。
段诚一掀衣摆就地跪下,伏下身体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当家请起。”
段诚这才缓缓站了起来,看向牌位之前站立的四个人。那是四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段诚还记得上次见到他们之时,就是父亲去世,自己继承段家当家之位那时。
段家每一任当家人都是由上一任当家在世之时指任,一旦成为段家当家,就肩负着段家家族兴衰重任。因为当家权利之大,责任之重,轻易没人能动摇得了其地位,便有了这四枚族令,收藏于段家外家德高望重的几位长辈手里,若是四枚族令聚齐,便可以撤掉当前一任当家的位置,重择有能者居之。
段诚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段忠,默默叹一口气,躬下身道:“不知是出了何事?竟然惊动了四位族老?”
正中那位老人拄着拐杖走近段诚,道:“说来也是你们本家的家事,是你大哥请了我们来想要断个公道。”
段诚问道:“族老说的可是锦禾与锦凡那事?”
老人将拐杖在地上杵了杵,“两个都是我段家子孙,锦禾被锦凡伤成这般模样,也算是天大的事情了。”
段诚沉声道:“此事真要说来,锦凡是为了自保,锦禾也算是自食其果。我以为为此追究锦凡不妥当,至于锦禾,已经伤成这样,也没有追究的必要了。”
老人道:“可是是非曲直尚无定论,怎么就能说锦禾有错在先,锦凡只是自保呢?你大哥说,锦禾自醒来之后,便一直说是锦凡蓄意谋害于他,其中内情,你可曾真查清楚了?”
段诚道:“那一晚的事情,段家上下亲眼目睹的并不是少数。”
此时,突然闻得秦氏声音从祠堂门外传进来,“亲眼目睹的并不是全部的经过,当家为何如此武断,轻易定了我锦禾的罪?”
段忠见妻子一脚踏入祠堂门内,顿时斥道:“段家祠堂,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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