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宫殿中,只有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与众人一样,义信君也在盯着卫洛,他的一双桃花眼,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的墨玉眼。
他修长白净的手指,正抚着酒樽的边沿。他的手指抚得有点急,那处于酒樽底的两指,更是频频搓动着。
面对众公子的羡慕和妒忌,泾陵公子笑了笑。
他低下头来,伸手抬起卫洛的下巴,bī着她抬起头来后。他仰头把樽中酒大大地抿了一口,然后,头一低,唇一覆,就这般哺入她的口中。
他这一口哺得甚急,卫洛的小嘴容不下,酒水顺着她的红唇流下。
瞬时间,众人心都醉了。
楚公子不离长叹一声,伸袖掩眼,喃喃说道:“咻,咻!见了此等佳人,今后无妇人能入眼矣。他这话一出口,周围传来了一阵小小地哧笑声。哧笑声中,众人看向卫洛的目光更加火热了。
泾陵公子把一口酒全部哺入卫洛的口中后,才放开她。被他的酒这么一灌,卫洛的小脸已是一片cháo红。这一缕cháo红,使得她在清冷中,另添了几分娇媚。便如那无暇的玉石,天然染上了一缕血红艳光。
这一下,众公子真是痴了醉了。
就在一众如痴如醉的目光中,义信君突然上前一步。只见他大步走到公子泾陵面前,深深一揖后,冰玉相击地声音朗朗传来,“此妇绝艳无伦,我实慕之。公子可转让否?我愿以所封的裕,阳两城换此妇人!”
。。。。。。
每一个人都惊住了!本来,济济一堂的人,便为卫洛罕见的美色所吸引,就算坐在最后面的人,也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个角落里。
众公子说话时,还是如平常一样,没有刻意提高声音,所以,后面的人虽然好奇,却是只是gān瞪眼。
可现在,义信君这不加掩饰的,在大殿中朗朗回dàng的声音,却令得人人可以听到。
顿时,所有人都给呆住了!
一时之间,连呼吸之声也给屏住了。
整个大殿中的六七千人,都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发一声。
天地间,变得安静之极,只有四壁火把燃烧的,劈劈啪啪,声传出。
每一人都瞪大了双眼,竖起了双耳。因为,这真是历史上罕见的一刻。一个以色事人的妖艳权臣,竟然愿意以自己所有的封地,来换一个同样以色事人的美姬!
这事实在太过离奇了。
这义信君,不管他如何权倾一国,他终是齐侯榻上的弄臣!真没有想到,这样的男人也会这么好女色?这不是最令人惊异的,真正让大家目瞪口呆的,是他所付出的代价:两座封城!
泾陵公子攻秦二三年,以突然袭击之势,以十万披甲之士,耗费倾国物力人力,也不过是下城三座。
而现在,这个义信君,便愿意用他耗尽心机,可以传承百代千代的两座封城来换一个美妇人!
这代价,太惊人了!
古人所说的倾国倾城,竟是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完美的演绎!真的有人愿意倾两城来换一美人!
这时刻,连众公子也都停下了惊艳,他们错愕地转过头,一瞬不瞬地打量着义信君。
看了一眼义信君后,他们又看向卫洛。
看着看着,他们都抬起头看向公子泾陵,等着他的回答。
不止是他们,公子泾陵的食客们,这时已纷纷靠近这一圈。他们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他,一脸的迫切和渴望。
每一个人都无比希望他就此点头。这可是天大的便宜啊。
泾陵公子慢慢的,慢慢地低下头来。
他瞬也不瞬地盯着怀中的卫洛。
他搂着卫洛的手臂,很紧很紧。他另一只放在腿侧的手,五指指节都出现了僵硬。
他紧紧地盯着卫洛,紧紧地盯着。不知不觉中,他已屏住了呼吸。
望着怀中美人那扇动着的长长的睫毛,望着她那略略发白的小脸。突然之间,他发现自己因为屏住呼吸太久了,使得胸口出现了闷痛。
这时,隐隐有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以一姬换两城!公子泾陵雄才大略,必会愿意。”
“以两城换一妇?此等败家之事,也只有义信君这般弄臣才会做来。”
这时,商公挤近了公子泾陵的身侧,他的低叹声也传入耳中,“霸业千秋,与妇人之欢却只是一瞬呀。”
另一个沉沉的声音也传入他耳中,“女色多祸,纵色如褒姒,悦之珍之,换来的也不过是亡国之危!”
。。。。。。
一时之间,劝导声,讨论声,喧嚣而来,叽叽喳喳,不绝于耳。
第三卷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第一百四十五章脱君火红袍与君成陌路
泾陵公子沉着脸,紧紧地盯着怀中的卫洛,慢慢的,他嘴角向上一掠,露出一个苦笑来:怎地事到临头,却又生出不舍了?
他抬起头来。他的头一抬,四周的悄语声顿时一止。
泾陵公子对上义信君那含qíng凝眸的桃花眼,微微一笑,声音略有点沙哑沉重地说道:“善!”
他说了‘善!’
他居然说了‘善’!
一时之间,四周窃窃私语声再起,喧嚣声渐响。只有卫洛,发现自己的胸口真是空dòng了一片,空dòng了一片!
慢慢的,慢慢的,她扬唇一笑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
她一抬头,便对上义信君的桃花眼。这美少年的眼神中,竟是藏着无边的欢喜。他在对上卫洛的眼神时,还右眼一闭,朝着她悄悄地抛了一个媚眼!
卫洛怔住了。
她勉qiáng回他一笑。
卫洛低下头,慢慢扯开泾陵公子紧紧锢着腰身的手臂,向后退出三步。在众人地注目中,她身子一转,背对着众人后,小手竟向腰带上解去。
没有人料到这样的美人,会在这样的场合自行宽衣。一时之间,众人只差没有呼啸出声。。然而,卫洛只是脱下了那件火红外袍。她里面穿着了中衣,内衣,虽然身体曲线隐露,却还是无碍的。
她脱下外袍后,把袍服细细地折迭好,然后上前一步,双手把它捧到公子泾陵面前,低头徐徐说道:“妾福薄,此袍受之不起。今还与公子,从此后,便是陌路人!”
这一句话,她的声音很平和,很平和,没有颤抖,也没有伤感。
公子泾陵怔怔地听着,听着,突然之间,他的心烦躁起来。
卫洛捧着那袍服,见他不接,便微微一蹲,把那火红外袍放在他的脚前。
袍服一放下,卫洛便是展颜一笑。
她本来长相绝美,这一笑,当真如莲花盛露,月与云逐,其无边美色当中,竟是含着无边的冷意。
笑过后,卫洛挺直腰身,面对面地盯视着泾陵公子。她淡淡一笑,徐徐说道:“袍服在君脚下,践之亦可,烧之亦可。”
她淡淡地丢出这句话后,果断地转过身来,大步走向义信君。她走到义信君的身前,盈盈一福,仰着小脸,眨动着墨玉眼,嫣然一笑!“请君赐袍!”
她这时的表qíng,特别妖媚。卫洛本来容颜清冷雍容,这一妖媚起来,宛如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顿时,众公子再次一痴,突然发现,眼前这妇人如此姿色,倒也值得以两城来换。
义信君低头盯着她,他嘴角含笑,桃花眼中隐隐有湿意流转。
闻言,他伸手抽开玉带,解下自己的白色袍服,露出里面的一袭紧身青衣。
解下白袍后,他大步走到卫洛面前,双手扶着她的手臂,把她朝怀中轻轻一搂。然后,亲自把白袍披到她的身上。
他挨得她如此之紧,他把她置在怀中,两张脸上都是笑意盈盈。
泾陵公子紧紧盯着,紧紧盯着。忽然间,他觉得飘口好生堵闷,这殿中实在人太多了,弄得空气都不流通,令得他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他右手紧紧地握着酒樽边沿,不知不觉中,一声‘啪’的脆响传来,那青铜樽竟被他抓得扁扁的,酒水哗地一声溅了他一袖。。不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卫洛和义信君身上,没有半个人察觉到他的异常。
义信君把袍服披在卫洛的身上后,双手搂着她的细腰。他低着头,打量着卫洛的小脸。瞅着瞅着,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愉快的笑容来。只见他头一低,竟在她的眉眼处印上一吻,清声笑道:“今番来新田,最欢喜的,莫过于得到了你!”
他的声音很大,这是宣告。
众人都可以听得见的宣告。
一殿之人,有的摇头,有点不置可否,更多的是在哧笑。
可是,不管是摇头的,不置可否的,还是哧笑的,都没有发现,他说到卫洛时,用的是‘你’字,而不是‘此妇’。
卫洛注意到了。
瞬时,她的眼睛中迅速地浮出一眶泪水。
她不想流泪,她一丁点也不想流泪。今天,在这个场合,她就算马上死了,也不可以流半滴泪。
于是,感觉到了义信君的宠溺,也感觉到他这怀抱有点熟悉和亲近的卫洛,当下头一埋,便把整张脸埋在了义信君的怀中。她轻轻蹭了蹭,把那如串珠一样止也止不住的泪水蹭在了他的胸口上。
义信君伸臂紧搂着她的细腰,感觉到她的亲昵,他哈哈一笑,把卫洛一搂,转身便向自己的榻几走。在他的身后,议论声中已变大了几分。
“此轻贱之妇也!刚离旧主,既无泣容,也不拜别,还直言说,成为陌路人。咄!此妇殊无qíng义!”
“然也,刚脱旧夫怀抱,便搂新人欢笑。真是无qíng无义的妇人!”
“以两城换一薄qíng之妇,义信君亏矣!”
“瞅他满脸欢容,喜悦不胜,竟似不知此妇无qíng。咄,毕竟一弄臣耳!”
“噫,幸公子泾陵舍去此妇。”
这些低语声,绝大多数都是骂的,指责的。
不过,这些话,卫洛自是浑不在意。不止是她,连义信君也是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他美艳的脸上含着笑,桃花眼也不再向众人频频抛去。他只是专注地搂着怀中的卫洛,低着头嗅着她的发香。而卫洛则深埋在他怀中,还时不时把脸蹭一蹭,虽然看不到表qíng,却是动作娇嗔慵懒。
这一幕,很刺眼!
泾陵公子盯了几眼,便有点看不下去了。他低下头来。。可是,饶是他低下了头,那些私语声也不绝于耳。明明应该是顺耳的话,可他就是越听越烦躁,越听越烦躁。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头一仰,把樽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酒水饮了一半,流了一半。那一半酒水顺着他的下巴汩汩流下衣襟,当他放下酒樽时,整个人便恢复了面无表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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