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去年是在南山过的,没想到今年竟来到关外,真是世事难料。huáng文穿着毛皮大衣,拿着酒壶在帐篷外对月思想。不知老师在做什么,师兄们回家有没有捣蛋,未婚妻的身体是否已经康复,还有一直被他骚扰的岳父大人身体安康否。
“崔郎君在想什么,可是思念族人了?”
huáng文吓得一抖,这个赵德言总是来去无声,害他连做梦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说梦话的时候对方突然出现。huáng文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回道:“确实如此,不知他们要如何过年。”
赵德言拍了拍huáng文的肩膀表示安慰,一句话都没再说便飘然离开了。huáng文看着他的背影yù哭闻泪,内心嚎叫盼望老师早日传递消息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颉利可汗有名字,但是本文出场人物多,我尽量给一个人固定一种称呼,省得文章看起来很乱~。
第134章过年期间
既然huáng文如此放心不下,咱们来说说那些让他惦念的人如何过年。
李晋江离开后,只剩武照小包子还没回家。王珏为师向来不会厚此薄彼,她想给武照准备同弟子们一样多的年礼,只是被武照恳切拒绝了。
武照虽年幼,由于自小被家里兄长苛待,小小年纪已是十分懂事。自己常年在老师家里吃住,怎么好再向老师索取更多东西。皂品生意的丰厚分成都存在她的小院里,这么一直攒着等阿姐和妹妹到婚龄时,足够置备非常非常丰厚的嫁妆。
也知道老师是准备亲自送她回家,好亮明身份使得兄长们能转变对他们母女四人的态度。若这么做随之而来的后果则是,兄长们会三天两头上门求老师办事,甚至在外打着老师的名头肆无忌惮地闯祸。
王珏理解武照的想法,遂也没再劝过多劝说。她这么做一方面是尊重弟子的选择,一方面也希望武照能通过自己解决这些烦扰事得到成长。
李晋江离开后没两日,杨氏就悄悄来接武照了。杨氏一直谎称武照在外祖家,关于孩子已拜王珏为师的事qíng她早跟娘家打过招呼。杨家人也不傻,无论是出于亲qíng考虑还是出于利益,自然愿意帮忙圆谎。这不,赶在杨家送年礼的当会儿,杨氏想让武照在官道上跟送年礼的车队一起回家。
杨氏如今是有女万事足,除了尚在学走路的小女儿,她跟大女儿都因武照被王珏收为入门弟子而对未来充满期望。一年未归家,哄睡小妹后,武照急切地拉着母亲和大姐开始给她们讲自己这一年的学习生活。
听到武照说起分成和嫁妆之事,杨氏和武顺又好顿抹眼泪。杨氏怪自己为母却要年幼的闺女承担太多,武顺也懊恼自己不能照顾妹妹反让她为自己cao心。母女三人流着眼泪秉烛夜谈,虽依然要受武家二位郎君的苛待,她们却看到了摆脱现状的希望。
不提武照在归家期间如何对兄长们视而不见,再说说带着王家仆从和大批礼物离开的李晋江。
自《兰陵王面具》一书火爆销售,通过各地书商疯狂囤货,酒肆客栈说书人不断,又有大量读者不远千里送来书信来看,李晋江能感觉到自己的名声正在急速上升。从走出长安开始,他在回家的这段路上有了更切实的体会。
原来不止是长安,各地都有说书人在讲他的三本小说,还有很多挑货郎行走着售卖各式各样的面具,便是天色暗下来后走在坊间遇到戴面具的郎君,大家只会轻声一笑却没人将对方当成贼人。
从初次了解qíng况时的热血沸腾,到快速赶路回家想要体会一下衣锦还乡的感觉,李晋江内心深知他如今已非吴下阿蒙。当然,他并未忘记将这些感受都记下来,尤其是关于老师对他的帮助和爱护,都被他写在平日专门记录老师言行的那本册子上。
兴奋之余全是对老师满满地感激,每每有所感慨他就忍不住要写封信,再买些当地特产到驿站托人一同给老师送回去。李晋江这人非常懂得感恩,不管出于何种考量,长孙尚书一直在给他当推手,这是不争的事实。因此,长孙无忌也受到跟王珏一样的待待遇,只是频率上小了不少。
接连收到东西和书信,弄得王珏和长孙无忌既感动又哭笑不得,最后终于在李晋江送信报平安说已归家才停止。当然,王珏的哭笑不得纯属是为自家弟子的xing子。
长孙无忌的哭笑不得就是字面意思,每当想到自己的名字跟李晋江联系到一起他就想哭,但李晋江此番作为又让他感觉到对方的真xingqíng和对自己发自内心的感激,老狐狸读着李晋江的来信总忍不住会心一笑。
李晋江同huáng文一样擅长讨好人,后者是惯会察言观色看人下菜碟,前者则是抛弃含蓄、什么ròu麻话都能说得出口。别人说或许会被当成阿谀小人,他的表达方式却能让人感受到毫不掩饰的真诚。
哪怕李晋江尽量加快赶路速度,李氏族人依然等得很着急,全因他去年这会儿早已到家。李晋江一路上虽感受到百姓们对自己作品的追捧,却因他的画像没有广为流传而并未在行路上受到阻碍。这种顺当的赶路方式,在进入涟水县的那一刻终止。
“大家快看,写话本的李郎君回乡过年了!”
随着这一声吼,一群百姓围嗖嗖围过来。好在王家仆从常年经历这种事qíng,因着长安百姓们对王珏的追捧,他们应对这种qíng况早已轻车熟路。见李晋江激动得对着同乡作长揖,周志也在其身后带领仆从们做同一动作。
王珏派出不少人送李晋江回乡,由于人数多、动作到位又整齐,引得百姓们一阵欢呼赞叹,还有很多小娘子羞红了脸。李晋江同师兄们一样,崇拜老师的同时会不自觉地模仿一二。他起身后,对围观百姓说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能有今日成就除了老师的教导,亦离不开咱们涟水县风土人qíng的影响。”
狗不嫌家贫,儿不嫌娘丑。李家小子并没有因为拜得好老师,去长安见过世面又声名鹊起,而瞧不上他们乡里人,是个好儿郎!
听得同乡们对自己的赞扬,李晋江面色微红。恰此时,李梁氏得知儿子归家,迫不及待地出来接人了。李晋江见母亲过来,对同乡们说道:“我甚是思念家人,今日先随娘亲归家,待过几日再同大家相聚。”说完,又是有礼作揖。
李梁氏瞧着儿子说话得体,遇到事qíng也是应对自如,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儿时的调皮,感慨着竟抹起眼泪来。见她如此,乡亲们又免不了一番安慰赞扬。
李晋江扶着李梁氏归家,王家仆从们默默地赶着车跟在后面。涞水县李氏不是士族,却也是传承很久的耕读家族。族中人口不少,光他们族人居住的地方占地就不小。得知李晋江归来,李氏族人都激动得等在外面,其中也包括族老和其父亲李保忠。
“祖父、爹爹,堂叔…,你们怎么都出来等我了?外面天儿冷,快进屋说话吧。”
听着李晋江叫了一串人,跟在他身后一直很从容、时刻提醒自己不能给主家丢脸的王家仆从们,集体被绕晕了。由于主家人口简单,他们啥时候见识过这样庞大的亲族啊。
李保忠可不似李梁氏一样眼里只有儿子,他注意到李晋江身后的牛车队和着装统一的王家仆从们,出言问道:“这些郎君可是与你一同回来的?咱们是否要安排住所?”
李晋江闻言连拍脑门,光想着家人咋把这事儿给忘了。别看这次领头的周志比自己年龄小又是仆从身份,因着老师为他而著启蒙书籍又让其到启蒙书院上课,他们这些弟子们摸不透老师想法遂对周志的态度也不似对普通仆从。
再有,此次跟来的王家仆从都被老师教导过武艺,以他们的身手若从军保不准也能出人头地,对于这些有本事的人李晋江向来十分客气。
李晋江拍完脑门,笑着回头说道:“我归家来太激动,把你们都给忘了。外面太冷,我先给你们安排住所。”说完,边走边对家人解释这些人的来历。
俗话说得好,宰相门前七品官。李氏全族本就无人入仕又,又因离得远而时常担心自家孩子qíng况,自然不会做出那种对人家仆从指手划脚的脑残事儿。安排随行仆从去休息,族老们来到李晋江家里跟着聊天。
李梁氏坐定后,紧张地问道:“王县伯怎么给你带回那么多东西,你都不知道推辞吗?!”
“哼,你走的时候为父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好好侍奉老师切勿失了本心,你瞧你回个家弄这些个东西还麻烦那么多人送你,真是太让我们失望了!”李保忠气哼哼地补刀。
其余人都同他们一个想法,只是到底不是嫡亲血脉,不好意思在孩子刚回来的时候就指责。
李晋江很无语,他十分想知道,若老师看到屋内这一幕,会露出什么样的表qíng来。都是自家人,李晋江gān脆实话实说,“老师瞧出族人对我的担忧,她本想多送些礼物让你们安心,没想到你们反而更紧张了……”
“既然如此你怎么不早说,害得长辈们成日为你提着一颗心。”能这么不讲道理埋怨人的,除了亲娘不做他想。
李保忠也尴尬,他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说说你小子一年在外有没有惹事儿,大家都等着听呢。”
李晋江了悟,他挑能说的事qíng从开年回南山那时开始讲起来。由于他语言丰富擅长讲故事,再加上有房遗爱几个在,即便只说些学习时的琐事也让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晚餐后,族老们临走时感慨道:“你的运道远非常人能比,可得好好珍惜把握机会。”
次日,李晋江起chuáng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学堂。他走时只留下钱财并未亲眼看到学堂建成,这一年来心里总惦念这件事qíng,生怕自己留下的钱不够供学堂开销。瞅着李晋江出门,周志一个闪身跑到院子里找李梁氏去了。
他先礼貌问好,而后神秘兮兮地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这是主人让我转jiāo给您的,说是不能让李郎君知道。您先看,年后我需带着回信归长安。”
“有劳小兄弟了,我定在你们离开前将回信写好。”李梁氏与周志话别后,赶紧把信揣进袖子里往书房走去。
李保忠正在书房练字,见媳妇快步进来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呢。没等他开口问,李梁氏就将事qíng说了一遍。夫妻俩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放在案上的信有点紧张,与名士书信往来这样的事qíng颇让人向往,只是很怕信里内容是老师找家人诉苦的,好纠结好纠结好纠结……
夫妻对视,李保忠拆开信念了起来。这一念可不打紧,没想到不止不是告状反而是好事儿。李梁氏兴奋得直在屋内绕圈,她感叹道:“儿子果真没说谎,王县伯待他确实尽心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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