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说程咬金有魏晋遗风什么的,他们觉得若魏晋名士们听到这话,能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众人对王珏的评价也加了一条:王娘子相人,眼光清奇。
恰此时,明月拿着一摞碗,带着三个怀抱酒坛的壮汉走进竹林。酒坛子一打开,一股浓浓的酒香味儿充满竹林。有那么些人,比不得酒中仙的才,却能完爆酒中仙的量。
“好酒!够慡快!再来再来!”
“给我也满上!”
好家伙,一顿饭从午时吃到申时,桌上没几个直着的,真是宾主尽欢。
池边对答
人也撂倒了,热闹也看够了,王珏打算gān点正事。
“圣上,咱们去看作物吧,它们都种在山上。”
这话李世民爱听,他都快激动哭了,一下午就等这一刻呢。
“我也要去!”别看案上趴着的几个醉酒,耳朵可够灵,晃晃悠悠就想站起来。
“等你们醒酒再看。”不理会背后一众幽怨的眼神,李世民拍拍屁股走人。
王珏带他们来到事先准备好的两片地,分别从中刨出一个作物递给李世民,“此二物便是刚才食用的土豆和地瓜。”
“这两种粮食如今有多少?”唐俭比较关心这个,要是数量少,那也是杯水车薪。
“大概能出八十石土豆,七十石地瓜。土豆四个月可以食用,五个月完全成熟。地瓜比土豆怕涝,需做好排水。”
王珏说完,从袖中拿出一张记录土豆和地瓜种植方法和注意事项的纸递给唐俭。
李承乾突然cha口道:“王娘子,我想拜您为师。”
自从李承乾看了王珏的著书,又听她说过自己所学知识后,便心生向往。古人最看重传承,如果不拜师,少有人会传授真本事。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孔子都能拜稚儿为师,他还有什么放不下脸面的?
经过再三考虑,李承乾最终英勇入坑。
“圣上,我可否跟太子殿下单独谈谈?”别看王珏表qíng严肃,其实她心里已经开始放烟花了。鱼儿自愿上钩,也免得她再找机会算计。
见李世民点头,王珏连忙把手里的小竹棍jiāo给唐俭。她对几人指了指地上剩余的竹棍,又指了指埋土豆和地瓜的那两片地后,带着李承乾快速离去。
再不走王珏怕自己笑场,这个整人的方法她可是想了很久。她回家时并没带这些粮食,这点大家有目共睹。为了掩饰系统的存在,她只好把粮食埋山上,当成是回家前种下刚长出来的,这七天可把她和阿绿累坏了。
粮食给他们展示过了,种植方法也写得很清楚,还很贴心的准备了竹棍。想要粮食?自己挖呗!
李承乾恭谨地跟在王珏身后,内心有点小忐忑。不知道入门考验是什么,若是通不过,老家伙们得嘲笑死他……
王珏带李承乾来到天池边,今天她依然让人准备了茶具。先给各自斟了一盏茶,然后开口问道:“敢问殿下,世家因何势大?”
李承乾挺直腰板,谨慎地回答:“世家子弟皆读书,又出过诸多名臣雅士。”
王珏再问:“为何平民比世家读书人少?”
“平民要为温饱cao劳,没有时间读书。而且书籍抄写困难,传播慢。他们想读书也无处可寻,更无人教导。”李承乾嘟着小脸很疑惑,王娘子gān嘛问这些显而易见的事qíng?把他当成不识人间疾苦的晋惠帝了?
“很好!大唐用雕版印刷佛经,为何不用它大量印刷经史典籍?”
李承乾恍然大悟,起身yù向王珏拜大礼。王珏摆手阻止:“不必如此,我还不是你师。”
自古当权者都在与世家争斗,既用他们,又防他们。无论从曹cao开始的征贤令还是大唐如今的科举制度,都是为了在平民中选拔良才,遏制世家势力。对于这一点,李承乾身为太子,李世民没少对他言传身教。
看到李承乾崇拜的眼神,王珏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她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锦袋递给李承乾,“雕板印刷依然太费人力、物力。想出更实用的印刷方法,不可求助他人,这便是你的入门考题,锦袋内是提示。”
王珏说完便独自扬长离去,不再理会跪坐冥思地李承乾。
多年后,此幕由王圣人大弟子李承乾记入《圣言》一书,史称:池边对答。
他没记载的是,此时,他爹正带着一gān大臣面朝huáng土背朝天地--挖地。也只有苏大才子的诗,才可以表达出他们现在的状态与心qíng: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为了显示自己对王珏的信任,李世民并没带侍卫上山,这点可以称得上艺高人胆大。帝王嘛,像他这样的枭雄,总是喜欢用这种方式不着痕迹的施恩。如果这招玩不好,没选好对象,也容易yīn沟里翻船,比如曹cao,比如现在的他。
见李世民拿着小竹棍捅地,魏征实在看不过眼:“圣上,您歇会吧。”
“那怎么行,朕要亲手把它们挖出来,它们是大唐的希望!也是朕的希望!!”李世民目光坚定,言辞qiáng烈地拒绝着。
围观党很疑惑,魏征何时这么关心圣上了?那张死人脸也不像在溜须拍马呀!
果然还有后续,“圣上,臣手里这几颗戳破皮的土豆都是您挖的。”
李世民臊红了脸,他也不能无故对魏征发火,只得把竹棍扔了,学着魏征和唐俭一样用手挖。见圣上都如此,其他人也跟着有样学样。
唐俭隐晦的向魏征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这些作物运回去后由他负责着人种植,如果产量与王娘子种植的时候差太多,罪责肯定由他来承担。
李世民还好,人家起码上过战场吃过苦。虽然gān起活来有些笨手笨脚,效率还算可以。文官们可就惨喽,这些人各个细皮嫩ròu,有人没挖两下手就见血。如果上天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一定会选择在今天下午长醉不起……
没人敢说让山下的侍卫上来挖,也没人提议明天让民部的人来处理。这种为了大唐的未来跟帝王同甘共苦的机会,到了如今这种太平时期已经不多。是受苦,也是机遇。既然遇上,就要把角色扮演好,跪着也要演完这出戏。
好在武官们很快就寻来,又有王珏派来的仆从帮忙,没让这群人受太多苦。即便如此,也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挖完,众人离开时太阳已经落山。
一群人扛着麻袋,小心翼翼地走着山路,生怕肩上的作物有什么损伤。他们早已疲惫不堪,但还是怀着无法抑制的兴奋心qíng憧憬着未来。
想到这些作物由他们亲手挖出,想象着史书上将会如何抒写描述这个场景,他们怎么能不兴奋?这可是利在千秋的功业!
这些人当官图什么?除了出人头地,庇佑家族,谁不想青史留名?自三皇五帝以来,哪个朝代能保证治下人民都有饭吃?如今机会来了,这种人人渴求的生活将通过他们的双手来共同缔造,他们就是辅佐仁君开创盛世的中坚力量!
回到皇城,李世民立刻做了一系列布置。负责种植的,负责记录数据的,还安排了军队看守试验田。
这一晚,大唐乡亲们又一次集体失眠,其中包括他们的头头李世民同志。
“观音婢,老天眷顾我,我是对的…我是对的……”李世民抱着长孙皇后囔囔自语,长孙皇后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他入眠。
上门请医
次日一早,李世民看着空了一小半的朝堂很是郁闷。与他预想的:他把得到高产量粮食的事儿说出来,然后虎躯一震如有天助。大家歌功颂德,君臣共同展望美好未来这样的场景相距甚远。手指受伤就请假了?挖两个时辰地能累得卧chuáng?他早晨起来也头痛,不还是按时点卯上朝?
早朝后,李世民第一件事就是让内侍去太医署召人过来询问qíng况。
两个太医令都没到,内侍只带来一个年轻的医正,此人一见李世民就开始打哆嗦。
“太医令呢?医丞呢?难道也病了不成?!”
医正被李世民一喝,吓得额头直冒汗。心想,难怪几个头儿跑得比兔子还快。都怨自己腿短,才被留下来等着圣上召见。
“回圣上,从昨晚开始各大人府上陆续有人到太医署请人,大人们多是天冷饮酒邪风入体。几位手上有伤的大人偶有低烧,如今病qíng已经控制住,只有蔡国公似乎qíng况不太好。”
这也难怪,杜如晦本来就身体不好。昨天又各种喜极而泣,chuī风饮酒,挖土抗物,不发病才怪!
听到医正的回话,李世民急得直在房内转圈。房谋杜断相辅相成,他谁都离不开。突然得知这种噩耗,之前想找人立威的那点儿小心思早被抛到九霄云外。
不能在宫里gān等,李世民连忙让內侍帮他更衣向蔡国公府赶去。他到时,房玄龄等几个住得近的,早已等在杜府院中。
“怎么样了?”李世民看着众人晦暗的脸色,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太医令即便再想缩小存在感,这回也是无处可躲。他颤抖着给李世民回话:“蔡国公还在昏迷中,他早年身体亏损太多,如今实在不好医治。若是这次能挺过去,国公今后也不能过度劳累。好好休养,或许还能挺个两三年……”
李世民听了太医令的话,一阵气血翻涌,qiáng忍着没让人把太医令拉出去砍了。房玄龄也急得直拉胡子,这些人里面数他跟杜如晦关系最好。
长孙无忌眯眯着眼睛作悲伤状,心里却琢磨着如果杜如晦挂了他能得到什么好处。又不禁暗自感叹,还是有个好身体最重要,拼命gān活没命享福可不成!
房玄龄提议:“不如去问问王娘子,没准她能有什么办法?”
王珏连番神奇表现,让房玄龄忽略她的年龄与所长,也算无奈之下病急乱投医。
“我这就去找王娘子!”李世民听完房玄龄的话竟也觉得十分可行,转身就要向外走。
“圣上,您昨日过于劳累,实在不适合再赶路。”长孙无忌见李世民乱了阵脚,连忙出言劝阻。圣上要是出啥意外,他妹子不得守寡呀。再说他外甥还年幼,现在得了皇位也未必能坐稳。
若是圣上因为给他爹请医者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全家都难逃其咎,杜构连忙接过话:“圣上,可是有人能治疗我阿爹的病?让我们兄弟去请吧。”
李世民见杜如晦的两个儿子如此孝顺,心里总算得到点安慰,“好,就由你们二人前去。”
“你们过来,我跟你们说说qíng况。”房玄龄与杜如晦是密友,自然对他两个儿子的xing格也有所了解。他特意qiáng调了一下王珏的才华和她如今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希望兄弟俩去请人时不要自恃身份过于拿大。别人没请来,倒把对方给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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