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珏将眼神移向她身后那几个,已经准备出言争抢的将领们瞬间停住动作。并非百家派弟子无用,相反在法场事件中大家已经见识过他们的身手,尤其是凶残起来不要命的周齐亦并未因女儿身遭嫌弃。
然而,无论剩下几个多么能gān,瞧着房遗爱那呲起的小白牙,他们就无法说服自己再往前迈步。这可是要上战场的,房二那样的人谁摊上谁倒霉。再有他如今身份也不普通,其不止是宰相之子还是百家派玄学继承人,万一此子在自己手上出意外,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假装看不到王珏和房玄龄分别投来的友好视线,武官们又将迈出去的脚步收了回来。此刻他们的内心想法相同,哪怕抢不到最好的资源,也不能将房二坑在自己手里!
嘿嘿嘿,看到王珏和房玄龄那尴尬的表qíng,以及武官们默契的动作还有兴致勃勃瞧热闹的文臣们,李世民又换上了那张嘿嘿脸,他倒要看看房遗爱最后‘花落’谁家。
无法,这种时候完全不用顾及颜面,láng狈三人组竟当场分工起来。其实王珏大可以带着所有弟子跟一队人行进,只是考虑到新武器只有弟子们知道如何cao作,并要在用后毁灭行迹以免被他人参透配方,只得让他们分拨带着武器跟不同的队伍去参战。
王珏并不那么担心弟子们的安全,首先他们的武艺已基本得到认可,又有提前准备的各种妙药,只要不是当场被人给砍死了,那些药至少够他们挺到活着来见王珏。但是像房遗爱这种多动症儿童,和武照这样年幼好逞qiáng的,还是被王珏首要带在身旁。
最后决定,王珏带着房遗爱、武照和李承乾三人跟李绩走,孟襄跟着柴绍那队,王熙然则瞄准了李靖。李崇义跟李道宗,王思源、程处默跟着孝杰,李晋江和刘大包跟着薛万彻。
人家李绩期待着接女婿回家呢,瞧着有王珏也在其中,因此并未出言反对房遗爱跟他混。至于房玄龄抛来的媚眼自然要稳稳接住,白得的人qíng不要白不要。
对于战突厥这点,大家都非常有默契。王珏在准备武器的时候,李世民他们早就开始秘密调兵,这使得原本应该忙乱的场景却变得井井有条。
打仗这种事qíng,就该有说走就走的冲动。王珏早在几日前就将qíng况跟家人jiāo代清楚,听说朝廷在调遣军队,原本期望王珏能多留几日的王家人,便知道今日就是启程的日子。
又有同样得知突厥进扰边关的百姓们在城门附近等待消息,待大部队yù出城时已聚集包括南山村民在内的上万人。这场战事对大唐来说至关重要,此战将决定谁才是这块地面的领导者。
以李世民为首的大唐君臣送行队伍也很壮观,李总看着眼前的将领们感慨万千,这里面有太多人从少年时期就随他一同出生入死到现今,他不希望失去任何一个。那些士兵们,也都是大唐的好儿郎。然而,此去必然使得很多人有去无回。
想到此处,李世民眼眶通红。他拿起酒碗一饮而尽,“诸位今日为大唐出战,朕代百姓们敬酒,我等在长安等待你们凯旋!”
李世民的视线再次从一张张坚毅的脸上移过,仿佛要将他们的样子牢牢记在心底。不知哪个人,会变成最后的一眼,最后的相聚。而后又将目光落在大儿子身上,千言万语化作一声感慨的叹息。
承乾长大了,他现在身穿盔甲的稚嫩模样,使得李世民想起自己少年时初次出征的样子。即便儿子跟着王珏和李绩行动,李总也还是有些担心。皇家亲qíng自古淡薄,大儿子作为一个合格继承人的同时,也十分重亲qíng,这样的赤诚之心实在难得。
李世民最怕自家孩子也发生为皇位相互残杀的事qíng,李承乾作为太子能真心关怀弟妹们并使得他们向心,这样的能力与满怀qíng感的内心实在让他这个当爹的喜爱。李总走过去拍拍李承乾的肩膀,忍不住再次对王珏嘱托道:“太子就拜托王县伯了,他是大唐的未来,不能有闪失。”
王珏拱手道:“圣上放心,我怎会让自己的弟子发生意外。”
看到一国储君也要亲上战场,那些前来送行的百姓们对这个新朝又更多了一分认同感,皇家为了百姓们能做到如此地步哪会让人不动容。有那早就自行准备好酒、碗的百姓,也纷纷斟酒对着yù出征的将士们敬酒。
马革裹尸在很多古代将领看来,似乎是一种荣耀的归宿。在这种空气中蓄满复杂气氛的场景里,程咬金率先拿起酒碗饮尽,“突厥想入关,除非从我老程的尸体上踏过去!”
这个时候,没有人还把心思放在程咬金又抢话现眼上。大家同李世民一样清楚,也许这一去就是永别。剩下的将领们也纷纷拿起酒碗,眼眶湿润着豪慡畅饮。
秦琼手持酒碗看向烈日,他唇角上扬,双眼变得湿润。这样骑在马背上再次为民族出征,是他受伤后每日辗转反侧最渴望的事qíng。他悄悄擦拭眼睛,对着李世民郑重拜礼道:“此去,必将为大唐的霸业垫下基础。”
空气中充斥着满满的悲壮与不舍,无论这样的qíng绪多么浓烈,到了启程时刻大军也还是要上路。
王李氏站在人群中早已哭倒在王宝金肩膀上,她已经没了老大一家,如今小女儿又带着长孙上战场,实在是内心不安。她不怪圣上让家人去冒险,只恨突厥人的凶残与野心。
前来送行的百姓群中传来阵阵压抑的哭声,无论是有亲人在军中的普通百姓,还是那些平日里惯爱胡乱玩闹的二代们,都如王李氏一般不舍连带着担忧。
柴令武仰头望着高坐在马背上随大军离去的柴绍,觉得此时的爹爹似乎离他很远。忆起爹爹经常在练武时疯狂吼着报仇,他心脏一顿狂跳,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生出。
看着房相担忧又自豪地目送房遗爱,柴令武内心复杂,如果他也如房二一样武艺了得,如果他也有王县伯那样的老师,是不是此刻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只能站在人群中担忧了?柴令武紧握拳头,似下定某种决心。
人群中有很多少年郎跟他动作相同,目光炯炯地看着沐浴在阳光下、高坐于马背上的将军们和挺直脊背有序行走的士兵们,下着某种决心。军队就这样在大家的目送中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地平线上。
送行的人依然在城外悲伤的站立着,许久后整齐的吼声从远处传来:“死而后已!!!”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8章你去从文吧
离别的qíng绪在赶路一日后开始消散,最先闲不住的人非房遗爱莫属。看到房遗爱的眼神变得灵动起来,很多嫌赶路无聊的人都开始暗暗关注他,希望他能弄出点事儿来让大家乐一乐。
搅屎棍程咬金更是浑身一震,心理活动如下:卧槽,没枉费咱出城门就看着他,这小子果然按捺不住开始瞎晃悠了。
苏定方被房遗爱各种尾随观察一上午,早就烦躁加郁闷快沉不住气了。但是人家没主动说话,他也不好出言相询。虽然以前没正面jiāo流过,然而仅通过坊间传闻就能得知,像房遗爱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主动搭话很容易被他倒打一耙。
就这么着,一个像看新奇生物一样观察着人,一个肌ròu紧绷着随时等待着对方发难。别说苏定方坚持不下去,连那些等待看热闹的人都在心里骂了几轮娘。暗道这个房二估计是被他老师和老子连番收拾惨了,这不挑起事来都不像以前一样痛快了。
千呼万唤始出来!
房遗爱:“苏哥,你说你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再不济当个文书也可以嘛,咋想不开来从军了?”
苏定方无奈回道:“我从军前没读过几日书……”
墨云好奇着伸头问:“难道这位将军适合从文?”
听到房遗爱出声,其内容似乎也要往不好的方向发展,早就做好准备的百家派门徒几乎可以说是一拥而上,李承乾尴尬地坠在最后假装看不到各处投来的看戏表qíng。
那些竖起耳朵偷听的有点儿失望,憋一上午就说出来这么一句?!王珏则是暗自送出一口气,最好在他说出什么惊天之言前制止他。
没给他们阻拦的机会,程咬金可不想被人扰了热闹,“房二你什么意思,当兵咋滴了,你瞧不起咋滴?”
秦琼也假装着愤怒样子,怒道:“就是!房二你赶紧给叔叔们说清楚,不然给你好看!”说完,对着程咬金眨眨眼,两人默契一笑。
百家派弟子们皆经过锻体,其观察能力自然高于普通人。秦琼的动作虽然隐秘,但还是没能逃过他们的样子。平日惯爱打闹的师兄弟们,此刻心里想着差不多的内容:恶汉、田舍汉、唯恐天下不乱、老不休……
“可不敢小瞧武人,我自己就是半个武人。只是觉得苏大哥相貌好,皮肤也生得白净,跟着咱们这些大老粗风chuī日晒实在是可惜了。”
房遗爱顶着白嫩的小脸说出这样的话,又露出似怜香惜玉一样让人恶寒的表qíng,实在是充斥着满满的违和感。有人想成是他瞧不上苏定方这种儒将,也有人脑dòng太大开始研究房遗爱是否有龙阳之好。
更有人与此次行军联系起来,李靖cha口道:“可是有何不妥?”
“这个…不好说…不能说……”房遗爱也是涨了教训,可不敢再信口雌huáng。只是,咱不说,但是可以用表qíng来表达嘛。
房遗爱果真不再说话,只是还似先前那样盯着苏定方,不是皱眉叹息就是遗憾摇头。联想到房遗爱确实在玄学方面有些造诣,好些只是看热闹的人都开始弃了玩笑之心。苏定方本人和那些同他关系不错的人,更是莫名的担忧起来。
场面安静得诡异,所有人都开始暗自思索。‘不好说’也许可以理解为苏定方并不一定适合从文,但他不适合从武是肯定的,最坏的可能就是延误军机。
小苏此时毕竟不是日后身经百战的大将军,他想到的是也许自己会在此次战争中丧命。提前预知自己的死亡不知是好是坏,小苏想着晚饭后单独跟房二郎聊聊。他能出战便已做好战死的准备,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因此而畏站。
罪魁祸首被师兄们带离作案现场,徒留受害人和目击者独自烦恼。直至晚饭时间,这种诡异的安静一直酝酿发酵着。
房遗爱先被王珏冷冷瞪视,又被师兄弟们好顿念叨,按理说他应该会害怕得收敛起来,没想到晚饭时又那么毫无防备地出招了。
就在大家围坐在火堆旁食不言的时候,房遗爱突然起身晃到苏定方身旁,把自己刚做得烧烤往他手里塞:“苏将军,你尝尝我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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