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示威似的回到看台,文官们忍住脾气不看他,免得他再说什么被百姓误会。武将们嘿嘿嘿坏笑,秦琼拍怕程铁牛肩膀,“小子,你住在长安城吗?家中都有何人?”
这个问题一出,便是不愿搭理程咬金的文官们也竖起耳朵来。程铁牛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跟爹爹住在长安,娘亲过世的早,也没有旁的亲人。”
没娘,没娘可不好办。程铁牛与程咬金在长相上虽有差异,但因着同样的姓氏和相同的行为风格,大家内心都得做出猥琐猜测。但是人家没娘,这就不好查了。很多刚吃了哑巴亏的人内心遗憾,若是有娘没爹该多好,可惜了……
“用力用脑,多喝六个核桃。又到了比赛时间,接下来要跟火狐队对战的是耀祖队。”
耀祖队参赛者来自李家,就是带头揍老头的李总亲戚。提到李总,王珏用余光往李世民那边瞧,见他的面色果真由绿转黑。
李世民早就就有点坐不住了,考虑到他离开会引得流言四起,也惦记看看后面的参赛者如何才没走。但是,他发誓,如果知道李家人也来参加复试还与小狐狸jīng对战,他肯定会提前跑路,万一李家输太惨他实在跟着丢不起脸。
也是赶巧,方才那场诸葛恪有意放水了,为了完全展现实力确保自己会被选中,他决定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全力发挥。如果方才那场是心理战、策略战、体力战,诸葛恪给了程铁牛展示自我的机会,观众们看到的是一个综合素质不错的武将料子在跟一个鬼魅的军师型人物对战。那么这场嘛,我们可以称为碾压战。
观众与解说们可没考虑到李总的想法,我们只在意比赛是否jīng彩。至于事后会不会知道那是您家亲戚,从而笑话一二,全看俺们心qíng。
王珏大概了解诸葛恪的想法,但还是隐晦给了他一点暗示,让他尽全力不给对方任何展示的机会。就怕万一对方有好的表现又没入选而遭到质疑,她绝对不想收个别有用心的人入门。
诸葛恪收到暗示有点儿兴奋,这说明他的名额基本定了,前提是这场表现达到王县公的要求。观众们也发现诸葛恪的不同来,从打瞌睡入场到方才若无其事,再到现在弯起薄唇笑眯眯不怀好意地看着对方参赛者。
难道两方有仇?或者对手很qiáng?
诸葛恪伸出手向队友比划一个四的手势,而后周齐chuī响哨子,比赛正式开始。
李家派来的人绝对不是庸才,然而他在开场后不到一炷香时间就眩晕了。火狐队员似根据某种玄妙的方位在移动,而移动中恰到好处完成防守和传球动作。如果仅仅是这样只能说陷入困难,问题是,当他们集中注意力观察对方运动轨迹规律的时候,大脑会出现眩晕状态,视线也变得模糊。
耀祖队也是打算以后卫布局的形式展示能力,故此在家训练时特意准备出几套方案,和临时变动的手势暗语。比赛开场就受挫,别说进球,连球的边儿都碰不到,甚至身体感觉都出现问题了,队员们都着急得等待着指示。
部分现场观众的qíng况也不太好,他们长时间盯着火狐队看,身体也出现类似耀祖队的不良反应,只是因距离原因没有他们那么严重罢了。王珏见此,赶紧用喇叭对观众说:“闭上眼睛深呼吸,睁开眼睛后减少眼部注意力,用身体和直觉感受他们的位置。”
其实,只有第一句是对观众说的,剩下那句则是对耀祖队的提示。王珏不想收李家的人为徒,为何还要出言提示?
这么做其实有点儿损,王珏想着她跟李家算是有仇,对方能抹开面子过来考试,必然有大的图谋。至于图谋什么,偷师是标配,挑拨离间、暗中陷害是高配。咱是什么样的人?记仇的人。既然对方敢想敢做,就别怪咱给你没脸。
王珏说完话,立刻做出拍额头的懊恼动作,而后假装看着场中叹息。除了那部分jīng力过于集中的观众需要闭眼,剩下那些都被王珏吸引去注意力。见她如此,大家都觉得她是因为紧张观众的身体而不小心说出破解阵法的关键,这样做等于变相帮助耀祖队,以她的身份来说也有失公正。
由于比赛还在继续,大家不能出言安慰王珏,只能心里装着这件事qíng,再次将视线移到赛场。而李世民那边的大佬们,则察觉出一丝不同寻常来,尤其部分对王珏了解的人知道她绝不会犯这样的错。大家瞧瞧场内,又瞧瞧李总,最后瞅了一眼文绉绉骂李家人的孔老头,似有所悟。
诸葛恪非常聪慧,他稍一思索就知道未来老师是想狠整这些人。联想到对手的身份以及在长安打听到的一些传闻,他心中大概对整件事有数。王珏说出阵法的破解关键并未让诸葛恪懊恼,他反而觉得开怀,这说明王县公觉得他在对方被提示的qíng况下依然有能力狠nüè他们。
听到王珏的提示,耀祖队的队员们按她说的方法做,果真不再像方才那样连行动都困难。这个时候,观众们的心集体偏向火狐队,哪怕耀祖队是处于劣势的一方。原因很简单,王县公说出方法是为了我们,你们听到后用了那个方法就是作弊。
嗯哼,就是这么不讲理,不然错处该放在我们身上了,我们当观众的能有什么错。人嘛,多少都有点这种避开责任的心理。尤其当自己真的没犯错,只是因为实力不足出现问题的时候,有谁愿意承认自己的没用呢。
这种玄妙的心理,导致观众们郁闷需发泄。
“耀祖队,你们到底会不会踢蹴鞠,不会就别比了!”
“就是,王县公收徒考策略,连队员都挑选不好的人有什么资格进百家派学习!”
除了要忍受观众的垃圾话,还要承受对方的挑衅。诸葛恪总是笑眯眯地从李家复试者身旁跑过,次次都用面部表qíng或言语讽刺,一个平日恃才傲物未经过大挫折的少年郎成功被引起怒火。在任何竞技比赛中,人一旦失去冷静便是开始走向失败。
见鱼儿上钩,诸葛恪尽量将球控制在他足下,然后引对方来防守,与对方进行身体接触时暗中下黑手。这个时代哪有什么摄像回放,周齐也接到老师的暗示,她每次都在诸葛恪yù动手时看向它处。
一而再再而三,李家那位终于忍不住给了诸葛恪一拳。
这回周齐看到了,“罚球!”
看台上的李家人实在忍不住了,也不知哪个族人喊了一嗓子,“冷静下来,你们中计了,对方故意挑拨!”
听到喊话提示,耀祖队试图舒缓着qíng绪,按队长的指示尝试着可能行得通的策略。然而时间已经所剩无几,罚球后没多久,周齐就chuī响了比赛结束的哨声。
结束了,俺们可以说话了吧。
先对‘自己人’中的叛徒下手,“那边那群人,你们懂不懂规矩,没听王县公特意说过不准提示任何一方吗?”
马上有人接话,“我认得他们,他们是跟耀祖队一起来的,应该是同族人。”
已经弃权的游侠队也留在场内看球,他们听到附近对话后,连忙跟着喊话,“那帮人瞧起来是世家子,怎么反不如我们讲规矩。亏他们还瞧不上我们这样的市井闲人,至少我们没在比赛中动手打人。”
突然cha入一个恍悟的声音,“我想起来了,他们是李家人。”此为混入人群中的王家仆从。
“哪个李家?不会是圣上的族人吧?!怎么可能,咱们圣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亲戚呢?!!”这位一脸震惊,虽话的内容听着是心向李世民,其实言语却道出了李总最不愿让大家注意到的事实。
这种时候,方才还内战的文武官员同一路线开始闭嘴望天模式。大家已经看透了,老大早晚要收拾这些糟心亲戚。杀了不至于,也不好撸去对方爵位让人说寡qíng,最大可能是将他们移除权利中心,放个地方让他们有苦说不出。
李世民已经好久没尝试过这种感觉,自己的族人接连丢脸,百姓们为他有这样的亲戚打抱不平。虽大家是好心,但他还是觉得相当尴尬和懊恼,然而又不能走。将目光移向王珏,希望她能帮忙转移百姓们的注意力,结果看到她正在跟小狐狸jīngjiāo谈,似完全没注意周围qíng况。
只是似乎,没注意到是不可能的事qíng。李总觉得今天的事qíng绝对是王珏有意引导,那个说漏嘴的部分就很值得人怀疑。考虑到王寡妇本就与李家有点儿私冤,再加上李家派人来参加考试也算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李世民将怨恨值首要锁定李家,次要锁定诸葛恪。
李家那个队名很让人犯呕,朕不是已经光宗耀祖了吗,怎么李家还提耀祖。李总yīn暗地想,他们定是因为先前的事qíng记仇,这是要将我刨除到家族之外。李家参赛那些人并不弱,只是跟实力qiáng悍的诸葛恪一比,便显得过于无能了。又有之前的程铁牛在那对比,李家这回必会再损名声。想到程铁牛,李总思维又一转,诸葛恪果真跟他李家相克,不然为啥对两队的态度差那么多呢。
李家这回是真冤,世家什么的不都以家族为荣嘛,便是普通百姓又有哪个不想光宗耀祖。若知道随便取个名字就能招来圣上新一轮的记恨,他们真不会想着弄个人去百家派偷师。
何止是名字的关系,对于李世民这种好不容易把脸从地上捡起来擦gān净的人来说,任何让他丢脸抹黑的人都该教训。见百姓们依然瞅着自己目露复杂,附近坐着的小娘子已经抹眼泪说着同qíng他的话,王珏又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他只能自己上了,“哎,都怪朕平日太忙,疏忽了对族人的管教,这都是朕的过错。”
“怎么可能是圣上的错,圣上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管教他们。”
“就是,咱们这些年净有事qíng要圣上解决,那些人不为圣上分担也就罢了,居然还不怀好意抹黑人,糙民想想都为圣上不值!”说完啪啪流眼泪,满脸都是我一心为你的表qíng。
本是件尴尬的事qíng,没想到百姓们竟这样理解他的难处。非但没因族人的不堪对他失望,反而处处为他考虑担心,李总瞬间心qíng变好。见他的样子,连最近惯爱媚上的赵德言都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感觉圣上又有要演讲的趋势。
果真,李世民走到房遗爱身旁拿起喇叭,对着观众席说道:“朕方才羞得,恨不得找个地fèng钻进去,却没想到大家能这样理解朕。自朕继位,咱们一同经历了天灾、战争,连这些个困难、痛苦的事qíng都能度过,往后等着咱们的必然是好日子。李家的事qíng是上天让咱们引以为戒,勿要有了好生活就失去本心。”
王珏一个没留意,就造成了接下来半个时辰的耽搁。瞧着百姓们被忽悠得嗷嗷叫,她还不好意思打断。王珏在无聊中开始扫视观众席找乐子,结果看到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崔状元。不知他今日来是为谁,李家或是卢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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