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永和宫,却见那拉氏早已在那里,与乌雅氏有说有笑,而且看皇后神色,也颇为欣喜,胤禛心下奇怪,面上却中规中矩朝乌雅氏请安行礼。
“罢了,行什么礼,起来吧。”乌雅氏见了他,神色虽不如看到皇后那般慈霭,但也没了前些日子的冷硬。“方才皇后还和哀家说,这正月就快到了,先帝的丧期也过了,这宫里头怪冷清的,正可以好好热闹一番。”
胤禛看了那拉氏一眼,点点头道:“应该的,皇额娘想怎么操办,告诉皇后一声就好,您别太累了,届时把弘明弘chūn他们,都接进宫来陪您住几天。”
乌雅氏听他主动提起,面色又好了不少。“那样就显得老婆子偏心了,传出去对皇帝的名声也不好,若是要接,就把几个年纪小点的孩子都接进来,像老十的孩子弘暄和老十三的孩子弘昌,他们的阿玛去了那么远的地方,皇帝正该好好抚慰一下他们的家眷。”
胤禛见生母这一番话下来,也有了些母仪天下的自觉和气度,不由笑道:“都听皇额娘的。”
乌雅氏满意颔首,又道:“这几日听说因着西北和八旗生计的事,皇帝都没能睡个囫囵觉?”
不待胤禛回答,便续道:“新朝新气象,忙些也是正常,后宫不得gān政,哀家是记着的,只是我瞧皇帝气色不大好,还要多保重才是,这江山社稷,现在就指望着你一人了。”
“皇额娘放心,儿子会注意的。”
那拉氏见他们母子相谈甚欢的模样,抿唇一笑,借口还有事便先行告退了。
“皇帝还没用午膳吧,不若今日就留下来一起?”乌雅氏从未对儿子如此和颜悦色过,见他面色柔和的模样,心头也有些不自在,不由问道。
“如此就有劳皇额娘了。”胤禛一愣,也不推辞。
眼前的人,毕竟是十月怀胎生下他的生身之母,就算再怎么偏爱十四,内心深处,总还渴望着她有一天回过头来,也能发现自己的好,只是经历了太多失望的他,此时虽还有些意外乌雅氏的行止,也不敢抱着太多希望。
用膳时母子jiāo流不多,但也没有以往那般僵硬的气氛,胤禛这才渐渐放下心来,略略有些惊喜。
莫不是老天爷开眼,这生母终于也对自己和颜悦色起来,他只盼着这样的场景,不要轻易消散。
兴许是听到胤禛的渴望,接下来的几天,胤禛每日昏定晨省,到永和宫请安,母子俩也不再见面就争执,反倒颇有些和乐融融的景象,胤禛只当胤禩和那拉氏的劝告起了效果,被乌雅氏听进去,便也有些高兴。
眼瞅着正月将近,一日胤禛下朝,又到永和宫去,乌雅氏也照例留他用膳,席面看上去比平日的还要丰盛几分。
胤禛诧异道:“这可是有何喜事?”
乌雅氏qiáng笑道:“哪里有什么喜事,不过是见你平时用得少,特地让他们多做了几道菜,想着让你多吃点。”
胤禛心头一暖,也没注意她神色有异,便笑道:“皇额娘有心了,不过朕不大爱吃荤菜,平日也多以素菜为主。”
话虽如此,却还一面握箸去夹起一块咕噜肉,送进嘴里。
乌雅氏见他神色愉悦,想了想,终是忍不住开口道:“既是年节将近,你那两个弟弟一直被关着也可怜,不若将他们放出来吧。”
胤禛停了动作,微微皱眉。
他虽不喜乌雅氏又提起十四,但这些日子毕竟母子相处也融洽,他不愿因为这件事情生了嫌隙,便想着该如何解释。
乌雅氏见他不言语,只当胤禛不愿,不由急了起来,话也脱口而出:“你若不肯放人,这节哀家也不想过了!”
胤禛生平最恨别人要挟,闻言立时沉下脸色。
“皇额娘这是何意?”
乌雅氏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十四是你同母弟弟,也是我的亲生骨肉,你怎的就狠心至此,非要将我们母子俩相隔,看着老婆子思念爱子而死才甘愿,是也不是?”
胤禛也不辩解,只冷笑道:“是又如何?”
乌雅氏气得发抖:“好好,没想到哀家竟生了个白眼láng,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下文是什么,她却没说出来,瞧着胤禛的眼神,竟似仇人一般。
胤禛不再看她,起身径自往门口走去,身后传来碗碟被摔至地上的声响,他也没再回头看过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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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夺储失败之后,允禟便与十四被分别软禁于皇宫内的偏殿中,那地方相当于冷宫,没有皇帝的手谕,谁也不准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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