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喝了口茶,已是慢慢冷静下来,他明年就要指婚开府,也开始慢慢地接触朝政,上书房的功课对他来说也就不是那么紧要,这些日子跟这旁听旁观了不少事情,心中倒生出许多忧虑来。
“皇阿玛的病,怕是不大好。”
胤禩大吃一惊,他依稀还记得这个时期康熙生了一场大病,但后来也转危为安,否则也不会有日后长达六十年的执政,所以这段日子宫里宫外都jī飞狗跳,惟有他不动如山,该上课便去上课,该请安便去请安,与平日无异,但现在听胤禛所说,似乎比他想象之中还要来得凶险。
“四哥说详细一点。”
胤禛习惯了有事与他一起商量,又知道这个八弟早熟聪颖,便道:“皇阿玛至今高烧不退,太医院诊断不出病情,都拿不出一个章程来,太子那边,我总觉得有些不妥。”
胤禩一愣。“什么不妥?”
胤禛道:“我也说不上来,按理说也没什么异常,太子帮忙处理国事,也一样去请安,我还碰见过一回,但是……”他没再说下去,显然也是不知要怎么表达。
“德妃娘娘和宜妃娘娘那边呢,可有什么法子?”
这句话一入耳,胤禛灵光一闪,突然就明白自己到底觉得哪里不妥了。
出了这种事情,德妃她们自然是五内俱焚,着急上火的,连太后也天天关在自己的小佛堂里念经诵佛,祈求皇帝平安。
太子虽然天天来探望,虽然也表现得很关心,但却丝毫没有忘了帮忙处理奏折,与朝臣议事,一切有条不紊,不慌不忙,正是因为太过冷静了,所以让胤禛觉得怪异起来。
这些事情完全是凭空猜测,不能随便乱说,所以他也只是同胤禩略说了一下自己的感觉。
胤禩自然知道太子那丁点异常从何而来,但他没想到这位四哥的敏感度居然如此之高,现在就能观察入微。
他想了一想道:“皇阿玛的病情没有起色,都是由太医院诊的脉吧?”
胤禛点头:“这是自然,听说朝臣里有提议去民间寻访医术高明者的,但被太子驳回了,说不稳妥,后果难料。”
胤禩道:“京城不是有西洋教堂吗,他们洋人治病,都有另外一套法子,不若请他们来看看?”
他并不知道那能治疟疾的金jī纳霜,最后到底是被谁呈上来的,但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人说起这件事情,眼看康熙病情沉疴,已经到了不能再拖的地步。
胤禛愣了半晌,才道:“洋教士的东西,怕是不可信吧。”
“当年汤若望很为太皇太后倚重,皇阿玛更是jīng通西学,这些年我们同样学了不少,听说洋人治病跟我们很不一样,或许能有希望。”
胤禛皱眉:“就算我们有这个心,又有谁肯冒险担这个责任?”
胤禩思忖片刻,道:“找大阿哥。”
大阿哥与太子之争,渐渐浮出水面,连他们这些兄弟,也略知一二。
康熙病重,若有个万一,继位的自然是太子,到时候大阿哥的日子就要难过了,所以如果说现在有谁最希望康熙长命百岁的,那大阿哥肯定是其中一个。
群医束手,走投无路,就算有一丝的希望,也会让人想去尝试。
德妃和宜妃是后妃,不好插手这些事情,太子和索额图,更不会担这个责任,因为康熙的病,其实对他们有百利而无一害,如果因为他们首肯用药而让康熙遭到意外,原本无功也要变成有过,继位就要平生波澜。
在这种情况下,大阿哥就是最适合的人选。
胤禛马上明白过来,道:“那我们这便去找大哥吧,成与不成,尽一份心力而已。”
此刻的四阿哥胤禛,完全没想到过皇位会落在自己头上的可能性。
在他上面,别说有个太子,就算没了储君,还有深受重用的大阿哥,和文才出众的三阿哥,所以胤禛心无旁骛,确实只是想要康熙早日好起来罢了。
胤禩自是点头答应。
大阿哥此时正焦头烂额之际,见了他们自然没有好脸色。
明珠被起复,随福全参赞军务去了,余下他一人留在京城,想商量点机密也没个人可以推心置腹,又碰巧撞上康熙生病,实在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出了这样的大事,大阿哥生怕有变,每天几乎都泡在宫内,所以胤禛要找人,倒是方便得很。
“见过大哥。”
胤褆皱起眉头,没什么心思应付他们。“有什么事?”
胤禛道:“皇阿玛生病,我们也担心得很,所以过来问问大哥有什么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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