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想了想,便笑道:“既然与你相jiāo,便去罢。只是我走不开,否则便能陪你一同去了。你代我向周小姐告罪一声。”
顾婉音自然知晓李氏是要等着两个“证人”,所以便笑着应了:“我去去就回。”
当下拿了二门的钥匙,带着荷露并另外一个小丫头,随着周语绯的替身丫头一同去了。一路出了二门,走到顾家的侧门,刚一开门就看见了一辆马车停在外头。
顾婉音一愣,随即脚下就停住了。惊疑不定的看着马车,一时间有些犹豫。简单大气的马车在她眼里,忽然有一种洪水猛shòu之感。心中更是生出了几分怯意来。
“顾二小姐,我们小姐在马车上等着呢。”丫头催促了一声。
顾婉音又犹豫了片刻,最后只得一咬牙踏着凳子上了马车。荷露她们两个丫头,自然就站在门边等着。
顾婉音一撩开帘子就看见了一袭藏青的袍子。因低着头,看不到那人的脸。可饶是如此,她也能确定,这马车里坐的,的确不是周语绯。
其实方才她就知晓了。她不是第一次坐这马车了,之前在宫门外,她有幸坐过一次。这马车,是周瑞靖的。
既然马车是周瑞靖的,那么里头的人呢?会不会也是周瑞靖?纵然是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真看到了人不是周语绯的时候,她还是有些紧张。
“坐。”周瑞靖的马车很宽敞,即便是摆放了小茶几在中间仍旧是宽松无比。
顾婉音只得坐在了周瑞靖的对面。只是却不敢抬头,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扇子,一动也不敢动。
周瑞靖不知是不是觉得她这幅样子很是好笑,轻笑一声后亲自用杯子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喝茶。”
顾婉音抿了抿唇,死死的低着头,心里却像是揣了一只小小的鹿,跳得厉害。
周瑞靖这样晚来找她,是想说什么?她忍不住不停的想这个问题。
周瑞靖应当已经是知晓了外头的传闻了罢?不知道他怎么想?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又或者,他就是来告诉她,她们之间的婚事作罢?
一阵胡思乱想,顾婉音非但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紧张。
周瑞靖抿着稍嫌薄的唇,唇角微微翘起,眼睛也弯着,看着顾婉音那副样子,显然是心qíng很好。良久,他终于看不下去,轻声开了口:“我很吓人?”
即便是刻意放轻柔了声音,可是比起常人来,也显得冷厉不少。若不是他此时带着笑,倒像是在办什么公事,而不像是在私会佳人。
顾婉音惊了一跳,抬起眼睛飞快的扫了他一眼,然后双颊晕红的低下头去,好半晌才鼓起勇气:“不吓人。”
周瑞靖挑了挑眉,眼角扬起来:“那你为何不敢看我?”略疑惑的语气,像是真为这个事qíng困扰。
若不是他语气正经,而且她也觉得他不似那样的人,顾婉音几乎要以为他是在故意调戏她。若换一个人,语气轻佻些,可不就是调戏么?
偏只有周瑞靖,让人根本就生不出那样的想法。她忽然忍不住笑起来——若这人去学那些登徒子,只怕别人根本就看不出他是那样的人罢?
看着她忽然笑起来,周瑞靖唇角越发的上挑。只是却偏又不说话,看着她静静的一动不动,像是在欣赏画卷一般。
顾婉音被看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便轻咳一声,鼓起勇气抬头看他一眼,竭力让声音更自然些:“不知深夜世子找我何事?”
周瑞靖移开目光,从怀中掏出一个扁长的盒子,放在小茶几上,然后打开推了过去。一面轻声道:“这可是小姐之物?”
顾婉音看了一眼就顿时就惊了一跳,险些惊呼出声。只是纵然克制住,可声音还是带了惊诧:“此物世子爷如何寻得?”
这分明就是她那只一丈青。那只被传为信物的一丈青。
也顾不得羞意,顾婉音直直的看着周瑞靖,等着他给出一个答案。
周瑞靖灿然一笑,一口白牙像是没有瑕疵的白玉,在灯火的照she下,闪出温润的颜色来,倒是让有些锐利的目光显得柔和了不少。
伸手将一丈青握在手中,周瑞靖也不避嫌,看着顾婉音的眼睛道:“听说这是顾家二小姐与一位公子的定qíng之物。”
顾婉音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话来,顿时又羞又怒,瞪着周瑞靖声音陡然就清冷下来,一双眸子闪烁着怒意:“世子爷这么晚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不管周瑞靖是从哪里找到了这一丈青,可是他怎么也不该说出这样羞rǔ她的话来。
冷笑一声,面对周瑞靖那张让人生出惧怕的气势,顾婉音却是丝毫不惧,冷冽道:“恕婉音不能相陪了!”说着,便要下车而去。
清冷的声音,透着冷意的眸子,让周瑞靖qíng不自禁的眯了眯眼睛。明明是夏夜里,偏他却有一种看到霜华之感。
第一一三章三问
周瑞靖再一次笑起来,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子。他果然是没看错人。
就在顾婉音手指触到马车门的时候,她听到了周瑞靖低沉的声音:“明日,我会让家母带着这簪子上门提亲。你可会拒绝?”
不是顾家二小姐,他直呼她为“你”,一下子,就让语气显得亲昵起来,好像是她与他真的有什么一般。
顾婉音一愣,不解的转过头去。正巧就看到周瑞靖的眸子。那双平静带着一丝笑意,丝毫不见往日凌厉的眸子。
她顿时不知所措。满腔的怒气一下子消退无踪,伸出去的手也停顿在半空,收回来也不是,继续方才的动作也不是。更甚至,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瑞靖就那么看着他,带着一丝笑意,满目诚恳,再次低声询问:“你可会拒绝?”
顾婉音只觉得“轰”的一声,好似整个人都烧了起来。双颊透出一股红晕来,那丝晕红渐渐的染上了jīng致小巧的耳朵,渐渐的,变成了摄人心魄的粉色。与耳坠上那粒小小的珍珠耳坠,相印成趣。
见顾婉音仍旧不言,周瑞靖竟是再一次开口:“若你不拒绝,我便当你是愿意。”想了想,又道:“若你不愿意,我便将簪子还你。只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是这一次,语气低沉不少,不似方才那样飞扬洒脱。
顾婉音只觉得羞得厉害,再不敢看周瑞靖一眼,慌慌张张的就撩开帘子冲了出去。然后头也不回的奔回顾家门里。
荷露与小丫头一脸莫名,匆匆也跟了上去。
顾婉音一直跑到二门上。脸上的滚烫才缓和了些。整个人被微凉的夜风一chuī,渐渐的也冷静下来。
唯恐被人看出端倪,她忙放缓了步子,等着荷露她们跟上来,又亲自锁了二门,这才又疾步往自己院子里走去。
一路上,方才周瑞靖说的话,周瑞靖的模样不住在她脑子里出现,让她根本就不能完全进下心来。脸上的红cháo更是无法退却。
直至回了院子,她仍是觉得心跳得厉害。
尤其是见到李氏。李氏忽然问了一句:“莫不是走急了,怎么脸上这样红?”
顾婉音忙低下头去,一阵阵的心虚,连带着声音都弱了不少:“没事,就是走快了。”旁人只当她去见了周语绯。可是谁也想不到,马车里坐的人,是周瑞靖。而且。周瑞靖还对她说了那样的话。
她想起周瑞靖拿着簪子问她的qíng形。周瑞靖的手指极为修长,指甲也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看上去gān净而利落。白皙的颜色,和一丈青的颜色对比得格外qiáng烈。
不知怎么的。她竟是觉得心中一阵甜蜜。随即脸上又是一烫。
李氏又说了关于齐氏丫头过来的事qíng几句,可是顾婉音心不在焉。甚至连李氏到底说了什么也不知晓,只含含糊糊的应了。
好在因夜深了,李氏也没说太多。两人便都各自去睡了。
顾婉音直到躺在chuáng上,思绪都仍旧没有回来,好似都还留在马车里一样。
丹枝觉得不对,chuī了灯安置下后忍不住轻声的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周小姐到底说了什么事qíng?”
丹枝只当是周语绯说了什么事qíng,才让顾婉音如此魂不守舍。
顾婉音心中一虚,忙拢了思绪不敢再想,闭着眼睛用手捧着自己滚烫的脸颊,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道:“没什么事。就是关心我几句。”
丹枝直觉不是这样,可是又不好继续问,再者也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只得劝慰一句:“夜深了,小姐快睡吧。明日事还多呢。”
顾婉音应了一声,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又翻来覆去半晌,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日。
从起chuáng梳洗,一直到出门。顾婉音都似乎魂游天外,唇角微翘,双颊粉红。看得丹枝一阵阵纳闷。
而顾婉音却是浑然不觉,甚至想起周瑞靖问的那几句话,不由自主的会觉得脸颊发烫。可是即便如此,周瑞靖的模样,也不止一次的在她脑海里出现。
当周瑞靖拿出一丈青,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是真的觉得周瑞靖是在羞rǔ她。可是,却没想到周瑞靖接下来会说出那样一句话。
甚至他的神态,他的眼神,她都忍不住一遍遍的想起,一遍遍的觉得:这人怎么能这样。
直至李氏过来,见了她这幅样子,也是唬了一跳:“二丫头这是怎么了?”
顾婉音陡然回过神来,见李氏担忧的样子,顿时一阵心虚,忙低下头去嗫嚅:“没事,只觉得今日天气极好。而且昨日事qíng终于有了结果……”
“哎,有结果是好事。只是——”李氏叹一口气,“只是却不能挽回了。”
李氏说的不能挽回,自然是指顾婉音的声誉,以及与镇南王府的婚事。现在这样的qíng况,谁都心知肚明:镇南王府绝不会要这样一个名声有损的世子妃。
顾婉音闻言,心中忽而也是一凝——周瑞靖虽然昨日说了那样的话。可是镇南王府上下,会让他一意孤行么?
这样一想,心里顿时就有些沉甸甸了起来。不过又怕李氏见了担心,便勉qiáng一笑:“若是不相信我的人品,即便是qiáng求了,又有什么意思?婶婶不用如此担心,不都说,祸福相依么?因祸得福也是有的。”
李氏慈爱的看着顾婉音,怜惜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能这样想,是再好不过了。”
顾婉音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闷的话题,便笑道:“婶婶,我们还要去三妹那问问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这就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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