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咱们离开的这段时间,还真发生了不少事。”他望着那人影轻叹。
段无迹顺着他的眼神看去,遥遥一瞥,“我认识他。”
“你认识他?”邵慕白讶异。
“一年前,在江洲。”
邵慕白反应过来——这人当时就在人群之中,还偷窥自己来着。
但段无迹并未像他这样重生,顾兰之于他而言,只是个匆匆一瞥的陌路人,过去一年了居然还能记得,邵慕白不得不佩服他的记忆力。
“小少主!您回来了啊!”
那跟顾兰之打交道的下人瞧见段无迹,仿佛找到救星一般。
段无迹微微抬头,扫了眼地上跪坐着的顾盼生姿的人,“这怎么回事?”
他板着一张脸,宛如壁画一般毫无感情,冷冽的眸子一过,便飞来数把尖刀。
顾兰之见他颇有姿态,推测他在平教的地位不低,又听着下人们叫他“小少主”,便也过去跪在他身前。
“小少主,请你可怜可怜我吧!”
他扑过去抓住段无迹的裤腿,正要说到正题,却被有洁癖的某人劈头盖脸地打断:
“把你的脏手拿开。”
邵慕白在一旁哭笑不得——这顾兰之谁的腿不好抱,偏要来抱这有洁癖的段无迹?
顾兰之流泪的动作一僵,抬头一望,正对上那雪打霜披的眸子,只觉得后背冒了层冷汗,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讪讪将手缩了回来。
“抱歉......”
段无迹看向一旁的下人,“这人来做什么的?”
那下人如实回答:“这位公子自称姓顾,要见大少主,说是和大少主是旧识,要来看望他。”
“跟我哥?”段无迹不可置信地扫了顾兰之一眼,“他何时跟武林盟的人打交道了?”
他记性颇好,当年邵慕白与这人在桥上争论,这人的确说来自顾家。而顾家虽说是书香世家,但也世代与武林盟交情很深。但平教一直与武林盟势不两立,就算段如风有心结交,也该有所避讳,不会让人明目张胆地找上门来。
顾兰之听出他的顾虑,赶忙道:
“不不不!小少主,我已经与武林盟断绝了干系,也被顾家从族谱里除名了。现在是孤身一人,孑然伶仃,一个人在江湖上没有依靠真的寸步难行,我还总遭仇家追打,这才来投靠段郎的!”
段无迹抓到那两个刺耳的字眼,“段郎?”
顾兰之一颤,像兔子见到猛兽般往后缩了缩,嗫嚅道:“实不相瞒......我倾慕大少主已久,与他,曾有过一段露水情缘。”
至此,段无迹黛青的眉毛几乎能拧出一朵花了。
他听不得顾兰之娇娇滴滴的啜泣声,于是转而问下人:
“这人怎么来的?”
那下人恭恭敬敬道:“回小少主,大少主最近身子一直不好,一睡就是十个时辰,这才刚被教主接回来养病。他先前醒来,就跟小人交代了,说与这位公子的交情不深,请这位公子先行离去。若是路上害怕,他可以指派两个兄弟护送。”
“他方才说的‘露水情缘’是怎么回事?”
“这个小的也不清楚,小的也是头一回见这位公子,不知道大少主与他之间的交情。”
那下人常年在平教伺候,察言观色也是有一套的,虽然并不认识顾兰之,但该走该留,他心里也有数。
“不过大少主既说与他不熟,小的这个做下人的也不好揣摩什么,只能依照大少主的意思,先送公子下山。”
这一点倒是与段无迹不谋而合,眸子一转便下了令:“既如此,就找人送他回去吧,平教不接不速之客。”
下人点头一应:“是,谨遵小少主指令。”
一旁的顾兰之听了却仿佛遭了灭顶之灾一般,呜咽一声,扑通跪到段无迹跟前,阻断他进门的路。
“小少主,我求你行行好!我真的没有去处了,这才来投奔段郎的!”
他哭声一起,两行清泪就落了下来,贴在那张玉瓷脸颊上凄且美,惹人怜爱。
他见段无迹不动于衷,便转而看向一旁的邵慕白。
“邵大哥!邵大哥你救救我!我们的爹爹曾是旧识,就算看在他二老的面子上,看在你曾经救我一命的份上,恳请你再救救我吧!”
之前在石桥吃过亏,他不敢在邵慕白面前上演那出寻死觅活的把戏,只哭得声泪俱下,希望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让他住进平教。
段无迹听他叫“邵大哥”,脸上浮现两丝不悦,“你们很熟?”
他问的邵慕白。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其实里面陷阱重重,一则这顾兰之说的每一个字眼都在营造他们很熟络的假象,二则他与段无迹才在一起没多久,就跑出来一个曾有交集并且试图有交集的人,若是一个没解释好,这就成了另一段“露水情缘”了。
邵慕白脊梁骨一震,笑道:“曾见过一面,在江洲,你也在的。”
段无迹这才放下疑心,转而去回应尚在流泪的人:
“邵慕白于平教是客,做不了主。平教的主人,一是我父亲,二是我哥,三是我。但你是来找我哥的,我不好插手,也不乐意插手。既然哥给了你去处,你便就听他的话,即刻下山。否则,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我不客气,平教可不是谁都能来敲门闹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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