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无迹匆匆瞥了他一眼,心跳不慎漏了一拍,好在他常年没有表情,掩藏得好,便没被发现。
“无迹,你平时都吃这些吗?”
邵慕白瞧着这几碟没有油水的菜,心里一阵心疼。
“看不上就别吃。”
“你又想哪里去了?我记得你喜欢吃辣,这些什么萝卜青菜你吃的下去吗?”
“我喜欢吃辣?你听谁说的?”
段无迹先是一愕,后是洞悉出什么一般直勾勾盯着他。
邵慕白陡然一慌,“那,那个......”
总不能说,是前世的段无迹告诉他的吧?
段无迹步步紧逼,“平教忌食口味重的东西,我从未在教里吃过辣,你从哪里知道来的?”
邵慕白讪笑,灵机一动道:“那你不是去江湖上行走过么,我看你点了几盘菜,都是辛辣的菜式。”
段无迹的记忆很清楚,“我好像没在酒楼见过你。”
他的眸子含着刀光,两手撑桌往他压了过去,上半身倾斜,直勾勾与他对视,“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邵慕白被盯得头皮发麻,脸颊落下一滴冷汗,在地上摔得粉碎。
“这个嘛......这个要说起来,那可有的说了......”
遭了,拖不下去了。暴露捉鬼师的身份倒没什么,他很乐意告诉段无迹,但前世种种,委实是他不忍再翻开的罪恶史。他要怎么跟段无迹说?又怎可能跟他说?
现在骑虎难下,段无迹不得到个答案恐怕不会善罢甘休。邵慕白在心里祈祷,祈祷哪个佛祖菩萨来救救他,他愿意用所有家产(撑破天可能就五十两白银)交换!
好在,他就跟冥君说的,功德很厚。
所以这声祷告刚落地,门外便传来段如风的声音:
“——无迹,在吗?”
轰!
一个霹雳在邵慕白脑中炸开!
他只祷告求个佛祖菩萨,怎么求来了一个冤家?!
要被这位大舅子发现,他不仅没死,还好巧不巧赖在段无迹的房间,这不得把他活剐了?
“无迹,快!哪里可以藏人!”
邵慕白很是慌张,他现在伤还没好,又才刚刚退热,哪敌得过这杀气腾腾的大舅子?!
段无迹也坐不住了,段庄平日忙着处理平教内务,无暇管教他。平日里长兄如父,都是段如风在照顾他。也正因如此,段无迹才比寻常兄弟更忌惮他这位兄长。
“去桌底!”
他指最近藏匿邵慕白的那张梨木矮桌。
邵慕白几乎跳脚,但又不敢大声说话,只敢用蚊子的声音冲他道:
“这桌子连张桌布都没有,底下空空荡荡,瞒亦竹还说的过去,他一个下人不敢东看西看。但你哥是什么人?他的眼睛有多毒你又不是不知道。”
“——无迹,方便开门么?”
外头,段如风拍了两下门,啪啪的两下,径直穿进邵慕白的内脏,敲得肝颤。
他慌张地踱来踱去,将衣柜花瓶一一扫过,惊慌之间,终于!
眼神落到那张床铺,拔腿就冲过去。
“你干什么!”
段无迹当即将他拦下,“不准上床!”
邵慕白十分应景地跺了两下脚,“火烧眉毛了!”
此刻,段如风的声音又穿过木门刺进来。
“亦竹,你确定你家主子在屋里?”
“是,但也可能刚用过午膳,在小睡。不如大少主过会儿再来?”
“哪有人刚吃了饭就午睡的?难道是病了?”说完,他更急促地拍门,“无迹,开门,有什么事跟哥说,病了别硬撑着。”
门扇被拍得松动了一下,眼看着段如风就要破门而入。
段无迹别无他法,耳朵赤红,对上邵慕白焦虑的眼睛,终于发狠着道:
“要是你藏不好,我就要你的命!”
邵慕白火速抖开棉被钻了进去,临了还不忘一记掌风将床幔垂下,遮住些许视角。
段无迹看着床上那一团突出来的布包,别说段如风了,床上多了这么个东西,就是瞎子也能看见。
于是脑子一热,什么也不顾了,脱了靴子也钻了进去,装出睡觉被吵醒,刚刚坐起身的样子。
他这一钻,被子里的邵慕白倒是乐得开怀,仿佛猜花灯中了头奖般,身子贴着线条优美的大腿,心中仿佛一万匹野马脱了缰,轰隆隆一阵乱跑。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闭嘴!”
段无迹狠捶了他一下,成功将念经终结为一声沉闷惨叫。他赶忙平复了几下呼吸,揉弄了两下眼睛,搓出一副睡眼惺忪的面孔。
“哥,进来吧。”
万幸整个平教都知道他有洁癖,没有他的允许,就是段庄来了也不能进。否则又得大动干戈清扫一通,三天三夜也不得安宁。
段如风在门口换了一双干净的鞋,推门而入,朝床上一望。段无迹正坐在床头,青丝尽散,衣衫微乱,这个角度刚好能看清他鼻梁的弧度,如月初的皎洁白月。
此时,他正掀开一侧的床幔,将淡蓝色的布料挂上床钩。床铺的另一侧被床幔遮挡,看不见内幕。
“你果然在午睡。”
段无迹将刚拆下来的发绳偷偷塞进被褥,强做镇定,“哥,你怎么来了?”
段如风停在床边几步远的地方,“我听下人说你午膳是叫到屋里吃的,以为你没什么胃口,便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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