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跃的烛火之下,邵慕白被说得哑口无言,胸腔郁结的怒火越烧越旺,几乎快要爆炸。他像被抽了骨头一般靠在石阶上,似乎想起什么伤心事,默默流泪。
段无迹怕他伤心欲绝要寻思,便走过去,拿脚轻轻踢了他一下。毕竟他那时已经把邵慕白放心里了,若这人被自己气死,终是不划算。
邵慕白抬头看他,双眼微红,脆弱的眼眸在硬朗的脸上格格不入。
“你会不要我吗......”
他的声音低哑,真如段无迹说的,宛如一条丧家犬。
段无迹一时不忍,眉毛抽了抽,“不会。”
邵慕白却是不相信的,醉酒将他变得阴晴不定,每一种情绪都很浓烈,却又不会维持太久。顷刻间,他的脸色从楚楚可怜变得阴鸷,似乎段无迹这个“不会”牵动了他的悲苦。他一把抱住眼前之人,生怕他逃走似的。埋在他的脖颈,痛苦道:
“别不要我,兰之已经走了,你别走......”
段无迹厌恶这名字,本要安慰的话又咽了回去。
邵慕白却不依不饶,“说啊......你是谁啊......为何我见到你,总觉得早就认识你了......”
他的气息灼热,喷在段无迹耳边,弄得从未与人亲密接触过的这人一阵腿软。
段无迹挣扎了几下,奈何这人微醺之后气力大得很,他挣脱不了分毫。
两人骂阵了好一会儿,他也累了,也不忍心见着邵慕白愁苦的样子,于是不再隐瞒:
“我们的确早认识了,在薇茸谷。”
段无迹生性骄傲,如果邵慕白不问,他是一辈子都不会说的。因为邵慕白如果不记得,他那些日子的心血便都没有意义。他不仅有洁癖,更是有心理洁癖。他不会像很多人一样在邵慕白面前痛苦流涕,企图他记起零星半点,如果他记不得,或者记错了人,那么,这份爱再浓烈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他宁可将篮子毁了,也不要去打一场空水。
邵慕白听了他的话,反而笑了,在他脖子间发出咯咯的声音:“你编呢,也要编个稍微靠谱点儿的。”
段无迹道:“这不是我编的,这是事实。”
邵慕白显然不信,“在薇茸谷救我的人温柔胆小,不敢说话,那是兰之。”
段无迹冷了一下,嘲讽道:“你自以为是的本事可真是一流。我又不是说书的,为何要编故事?”
邵慕白沉下脸色,“我再说一遍,那是兰之。”
段无迹动了动嘴角,道:“你被他骗了。”
邵慕白道:“谁骗我,兰之也不会骗我。倒是你啊......”邵慕白的语气变得危险,如黑夜里伺机而动的野兽,“你来漠堡才几天就想假冒于他,你有什么目的?”
段无迹的拳头死死握在掌心,他到漠堡才六天,不能暴露武功,于是他心里再恨,也没有出手。只狠狠道:
“你若不信,又何必再问?”
邵慕白扣着他的肩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说,你有什么目的!”
段无迹终于恼了,“放开!”
邵慕白的脑子被酒烧了一遭,昏沉冲动,不仅不放,反而将人转了过来,死死扣着他的腰。
“你为何想冒充兰之,说!”
段无迹见他失控的样子,愣了一愣,不怒反笑,道:
“你对我吼也没用。人都走了,你掏心掏肺也好,痛哭流涕也罢,根本,没人在乎!”
最后的那一句,看似轻飘飘的话,彻底激怒了邵慕白。他低头,发狠地噬咬那张可恶的嘴唇,撕碎他的衣裳,让这孤傲的人发出痛呻。
终于,在一场滔天怒火中,他强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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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前尘旧事(二)
也是在那晚,段无迹仅存的自尊,被他撕得粉碎。
醒后,邵慕白后悔万分,自然也愧疚万分。他掰开段无迹的手掌,掌心已然躺着几个血淋淋的血窝。那晚,段无迹一字不吭,更未求饶,那些怨恨和屈辱,都化成了这几个已经变得发紫的血窝。
邵慕白心里过意不去,便给他安排了一个住处,离他的院子不远,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他去看望过段无迹,因为愧疚。
可每每他揣着要补偿的决心时,段无迹都能三言两语把他气得半死。他想,这个人要骄傲,就抱着所谓的骄傲孤独一辈子罢!左右他心里装的人是顾兰之,就算人不在身边,但他的心是给他的。这个段无迹,只是与他一夜风流的普通人,只是漠堡里千万个想与他发生关系的其中一个,根本,不足为惜。
然则,纵使他这样想,段无迹的影子却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尤其那双雪打霜披的眸子,仿佛就刻在他心里了一般。但他被骂了许多次,又拉不下脸再去看他。于是怀着对段无迹说不清的感情,他只能偷偷地去。
他发现,在他没有光明正大出现在这人面前的时候,这人的气质虽然仍旧是冷冷的,但却仿佛被人抽去所有生机一般,枯萎了。
这让他想起漠堡门前那棵红叶李,年年春天都是满树红花,但不知何时起,只剩干瘪的树枝,以及发皱的树皮。
再后来,他们的故事就与平歌的有些像了。
顾兰之回来了,他百般呵护,心里却一直横着段无迹的影子。明明放不下,但又拉不下脸去示好,二人都是极骄傲的性子,就那样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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