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出来的瞬间,他腾的睁开眼睛坐起,满头大汗,呼吸急促。
“哈......哈.......”
他一下子未能平复,胸口起伏的幅度仍旧很大,满头大汗地坐在原地,不说话,不做事,只瞪圆了眼睛,无神地盯着前方。
好半晌,眼前的视野才逐渐清晰。原来,漫无边际的十里雪山变成了温暖屋舍,而压着他不能动弹的巨石,其实是一只棉花芯的绣花枕头。
“你还好么?”
身侧传来久违却熟悉的声音,邵慕白侧首,对上那张他珍爱万分,又愧疚万分的脸。
段无迹见他眼中有了焦距,担忧的心也悄悄放了下来,道:“你做梦了。”
邵慕白一时无言,被噩梦折磨了一遭,更加觉得眼前之人难得。于是也不管对方嫌不嫌弃,讨不讨厌,一下子把他揉进怀里,贪恋万分。
“能再见到你,真好......”
他的肩膀一直颤抖,连带着声音也是抖的,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散掉。
段无迹讨厌身体触碰,本想一把将人推开,但见他这样,责怪的话便也咽了回去。
“你已经喊了我几百遍了,再喊下去,你不疯我都要疯了。”
邵慕白自责着将人松开,歉然笑道:
“真是抱歉,把你吵醒了吧?”
他草草收拾好情绪,一面说着话,一面起身帮段无迹铺床,“天还早着,你接着睡,我把被子给你铺结实,舒舒服服的,保准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段无迹仍是盘腿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搭对方的腔,只坐在那里,好似在沉思什么。
邵慕白看他时,他正垂着脑袋,食指一下一下地抠着膝盖上的布料。
他总喜欢端出一副故作老成的样子,好似不近人情,厌世冷血。但这些下意识的,可爱又孩子气的小动作却将他出卖得彻彻底底。
“无迹,你怎么啦?”
邵慕白一掌拍飞心里蠢蠢欲动的老流氓,压下想再次拥抱这人的悸动,人畜无害地问。
段无迹仍旧垂着脑袋,盯着膝盖上粗糙的布料出神。许久许久,才开口道:
“你出冷汗了,不擦一下么?”
闻言,邵慕白先是摆手,“不用,没事儿!”
随后解释:“我保证!我出的汗少,绝对没弄你床上。”
最后震惊:“你怎么知道我出汗了?你,你怎么看到我出汗的?!你,你能——”
段无迹在那惊天动地的震愕中抬头,唇角一勾,道:
“我能看见了。”
霎时间,归港的轮船穿破晨雾,万千烟火于黑夜绽开,欣喜若狂。
第58章 劫匪(一)
“无迹,这么多天没见着我,有没有感觉我变俊了?”
次日晨,邵慕白精心打扮,还特意打了盆水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自我觉着风流倜傥,迷人得不行。
段无迹嘴角一抽,“没有。”
“真没有吗?”邵慕白厚着脸皮凑近,“你再仔细看看呢?”
段无迹嫌弃地后退一步,敷衍道:“你好看,你全天下最好看。”
邵慕白却煞有介事地否定:“那可不行!全天下最好看的是你,我可不能抢了你的名头。”
段无迹嘴角再抽,一句也不想理会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整天嬉皮笑脸玩世不恭,冥君怎么找了这么个人?
他转而去收拾行李,这一趟横祸耽误了好些天,他们得赶紧启程,去下一个地方了。
邵慕白想起什么,一拍脑袋道:“对了,无迹,给你个东西。”
经过方才的那一下,段无迹打算先淡下态度,别太给他面子。否则到时候又撺掇出一句劳什子深情款款的话,他可没办法往下接。
于是仍旧爱答不理,注意力全放在准备叠放的行李上,爱答不理丢了一句:“何物?”
邵慕白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帕子包得精细的物件,递到他眼前,“这个是梅郎托我给你的,你瞧瞧喜不喜欢。”
段无迹停下手里的活计,眼神落上雪白的丝帕,“他怎的会送我东西?”
邵慕白脸上闪过异色,“噢,那啥,咱们不是收服了鬼妖吗?他为了答谢咱俩帮长安报了仇,就送了咱们点东西,表示一下心意。”
他说着展开丝帕,将那支宝贵的红叶李的簪子袒露出来。
段无迹转身,眸子一凝,落在花瓣纹路都无比清晰的簪头上,这垂眸的动作露出了长得让人妒羡的睫毛,那睫羽如同蝴蝶一般歇在下眼睑上,让人有种岁月静好的柔软感。
“花簪?”
好半晌,段无迹才打破沉寂。
邵慕白这才意识到偷看人家已经有一会儿了,于是赶紧道:“确实雕的是红叶李,但不是姑娘家戴的花团锦簇的簪子,就两朵小花,且红叶李的形状简朴素淡,很适合男子戴的。”
段无迹想了想,始终觉得奇怪,“我与梅郎一句话都未曾说过,他却要送我东西?”
邵慕白心虚地抹了一下鼻子,“要不怎么说梅郎心细周到呢?你看咱们帮了他一下,他就回赠这么精致的一支发簪。你看做工这么精细,得要花去他许久工夫呢!你......不喜欢吗?”
段无迹抬头看了他一眼,企图洞悉出蛛丝马迹,半晌,又似乎想通什么,冰冷的眸子亮了一瞬,放下手里的东西,“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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