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一个人搭理他,大家各自挑选着喜欢的馅儿,还在那儿有商有量着我的蛋黄跟你换莲蓉, 他的豆沙跟谁谁换芝麻。
沈群冲进去好容易抢救出来两盒, 一股脑丢进何沿怀里,气喘咻咻地叉着腰:“我靠!我他妈真是太失策了,
你们哪里是来工作的,你们是来抢劫的吧!哎哎哎——那个放下,那个是我带给小沿的!”
一个瘦高个儿戴眼镜的小伙拎出一个袋子,从里面搜出一个盒子:“咦?A·K家的鞋子……沈总你太失职了,何总根本不喜欢这个牌子……”
“咳咳!”林放拼命地咳嗽打岔,他先前收了老秦给的贵宾卡,自觉心虚,没有把这件事汇报给沈群!
何沿心道不妙,还来不及阻止那人继续说下去,沈群已经不服气地叫:“放屁,我们小沿最喜欢这个牌子的东西了,是你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
“可是前两天周总给我们送了许多A·K的东西,何总说他都不喜欢,一样没要啊!”那操盘手耿直地说道。
果然沈群立刻就炸毛了:“那个傻逼——呜呜——”
何沿捂住沈群的嘴,警告地瞪着他。
等到众人哄闹够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沈群才压低着声音吼:“周晏城那混蛋是不是又来骚扰你了?!”他狠狠瞪了瞪低头装鹌鹑的林放,这个叛徒!
何沿的注意力转到尚在起伏的大盘K线上,闻言头也不回地说:“谈不上骚扰,就来了一趟,公司大门开着,我又不能把他腿绑上。”
“再让我见到他,我把他腿打断!”
“可以呀小伙子,敢把周晏城腿打断,勇气可嘉。”何沿依然注视着前方,有一句没一句和沈群搭话。
沈群皱了皱眉鼻子,也觉得自己这种幼稚的狠话很没意思,便也专心看向前方的投影。
宏时大手笔增仓,棉花一早高开,之后一路走高,直到涨停,这一番洗盘下空头纷纷夺路而逃,沈群在上飞机前就知道这个消息,此刻不显讶异,不过微嘟的嘴唇还是昭示他不爽的心情。
“行了,你别小气了,周晏城坐庄,好过咱们被爆仓。”何沿一眼看透沈群的小心思。
“哼!”沈群不服气地轻哼,“他这种人,也不知道用这些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吞吃了多少人血馒头,华夏的资本市场就是被这些老千搞得千疮百孔,他们钻营国家政策漏洞,又使用特权限制商品进出口掌握现货,最后依靠庞大的资金诛杀真正的投资者……”
“沈群,”何沿淡淡说道,“既然你如此清楚这里的规则,又为什么身在其中呢?”
沈群一下子愣住了,是啊,他明知这个市场里肮脏的规则,却依然在这里大肆敛取资本,他所谓的顺应时势,何尝不是侥幸站对了庄家,甚至有一日,他沈群势必也要成为坐庄的人,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摘周晏城?更甚者他这样迫不及待所做的一切,恰恰是为了让自己成为“周晏城”,甚至取代“周晏城”。
“小沿,我……”沈群一时无措,他心里自省是一回事,何沿用这样严肃的语气说起他来却是另一回事,沈群耷拉了眼皮,心里有些难受起来。就像是在大人面前犯了错的孩子,被大人教导时,心中忐忑羞愧,又怕大人从此不喜欢自己了。
何沿只一眼就看透沈群的情绪,他放柔了声音:“不用担心,我没有什么责怪你的意思,我和你在同一条船上。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在你唾弃一种人之前,得先确保自己永远不会成为这样的人,何况,这个资本市场里没有周晏城也会有李晏城孙晏城,比起那些更贪婪狠毒掠杀我们的非我族类的资本,周晏城这样的人至少还有底线。”
在何沿的印象里,周晏城很少操控国内市场,他的家庭背景让他有很浓烈的爱国情怀,他的战场从来都是在国际市场上,这次被他逮住机会掐住了西洲经济的软肋,他想的不是自己肆意敛财,而是联合整个东洲发动起对西洲的经济战役。
东洲经济被西洲掠夺太久了,也只有周晏城这样的人敢于反抗反击反侵略。
至少从得知周晏城的计划开始,何沿认可周晏城是好样的。
其实前世的何沿也质疑过资本主力操控市场,甚至极为痛恨这样的行径,周晏城是怎么说的呢?
“每一个赌客在进入赌场的时候,都很清楚赌场里有黑规则,但是他们都坚信自己会是幸运者,他们也侥幸地认为自己会站对庄家,不熟悉游戏规则就贸然进入的人,说得难听点那叫死有余辜,明知道规则而惨败的人,那是技不如人,侥幸成了利益既得者,也不必得意忘形,因为这世上没有永不沉没的船,区别只在于我们是否在船上。”
何沿后来不得不承认周晏城说得十分有道理,上船的人就要有船早晚会沉没的觉悟,每个人都需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冀望得到多丰厚的回报,就要承担相应的风险。
何沿自觉和周晏城在为人处世情感道德上有许多分歧,但是何沿也的确在周晏城那里学到许多行事观点和成事手腕,周晏城无形中往往能给何沿许多新的启示。
何沿觉得但凡是好的东西,就是值得吸收和学习的,他也希望能把这样的理念灌输给沈群,可惜沈群在其他方面都还算通透,只要碰到周晏城相关的事就十分容易炸毛。
沈群蔫蔫地低着头,何沿的声音很小,除了他没有别人能听见,但是他从这话里听出了一种对周晏城的维护,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心头也像是悬了一块大石,有些沉甸甸的窒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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