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沿和沈群则是再一次参加了六级考试, 出了考场之后, 外面居然已经银装素裹, 大雪不知何时已经铺天盖地。
等他们在路上堵了半天才到了“云梦降雪”和自家的老爸们会合,周晏城早就在包间里坐着了。
何沿见到他老爸非常高兴,何瑾洺已经能行走自如, 只是不要过于劳累好好修养也就没事了。
沈群却是差点气冒了烟, 只因为他老爸坐在那儿对着他招手,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小群呐,过来给周先生敬杯茶!”
周晏城先是专注地看着何沿, 听到沈长庚这句话不由勾了勾唇角, 他连意思一下的礼让都没有,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睨着沈群。
何沿眼角直抽, 他觉得依沈群自己的意思最好是拿茶壶直接砸周晏城的头。
沈群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地瞪着周晏城,沈长庚催促道:“这孩子,发什么愣呢?一点规矩都没有,还不过来!”
周晏城端出招牌式的皮笑肉不笑:“沈群还是孩子,不懂这些是应该的,沈叔以后再慢慢教就是,这敬茶就不用了——”
麻买皮!你才是孩子!你全家都是孩子!
“砰!”沈群把一杯事先由服务员倒好的茶往周晏城面前重重一搁,咬牙切齿道:“周、先、生!请、喝、茶!”
这样敷衍的态度让沈群的亲老爸十分不满:“茶是这么敬的吗?重来!”
沈群老爸其实在家里是十分和气的,但是华夏人讲求当面教子,沈长庚这样刻意的苛刻也没什么不对。
要是正常客人,这个时候必会拦上一拦,给少年说两句好话打个哈哈,就这么过去,主人客人面上都好看。
然而周晏城显然不是正常客人,他连个正常人都不算,他就带着一脸尴尬之色地看着沈群,好似这孩子的家教真的让他多么为难一样。
这个时候连何瑾洺和何沿都不适宜出来打圆场。
沈群深呼吸,把旧的茶水倒掉,又斟了一杯新茶,双手捧着递到周晏城面前,压抑着嗓子:“周先生请。”
何瑾洺和沈长庚阅人无数,哪里看不出沈群和周晏城之间的纠结,他们心里虽然奇怪,但这个时候却不好问,总之这个答谢周晏城宴暨何沿&沈群生日会就这么诡异地拉开了序幕。
这顿饭是沈长庚做东,自然冲着门口坐,沈长庚的右手是主宾周晏城,左手是何瑾洺,何沿怕沈群和周晏城吃着饭就在桌子下面干起来,便坐在了他们中间。
一桌子五个人,两个年轻男人暗流汹涌,两个长辈一头雾水,只有何沿闷着头吃。
何沿面前的小碟子里一下子放上去两只剥好的虾,何沿抬头看看左边,周晏城对他讨好地笑,转头看看右边,沈群冲他眨了眨眼。
何沿就当没看见似的伸手夹菜,两只虾一个不碰。
一只装满了橙汁的玻璃杯被放在左手边,另一只装满了酸奶的玻璃杯被放在右手边。
何沿拿起自己的杯子,倒了一杯茶壶里的凉茶。
周晏城给何沿夹了一块松鼠鳜鱼,沈群同时给何沿夹了一块梅汁排骨。
何沿撩了撩眼皮,深呼吸一口气,真想把这两个不省心的家伙的脑袋都扣酸菜鱼盆里!
两只傻逼,真是怕旁边坐着的两个老爸看不出来吗?他们吃过的盐比儿子吃过的米都多!
果然何瑾洺和沈长庚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了然于胸,原来周晏城帮了那么天大的忙,竟然是冲着何沿来的。
何瑾洺眸光复杂难辨,沈长庚则是忧心忡忡。
这么多人一张桌子,愣是吃得一片沉默,最后何瑾洺无法,只得努力找话题。
“晏城啊,”在这段日子里,何瑾洺经常同周晏城电话,早已顺溜地改了口,“虽然这话说了许多遍,不过我跟你沈叔叔还是要再一次对你表示感谢,尤其你沈叔这个案子,上回我们请了陈院长他们几个人吃饭,席间才知道有上头的人先前带话下来要往死里查,虽然这个事情现在是结束了,但是我跟你沈叔想了想,还是不明白这个‘上头’到底上到哪里?如果说是S里吧,陈院长他们肯定不会把这个事说出来,我们一琢磨,这比S里还‘上’的地方,可就只有这儿了。”
何瑾洺先是比了个大拇指朝上,接着又用食指指了一下脚下的地面。
周晏城瞬间僵住。
何沿和沈群也蓦然抬头变色。
“没错,”沈长庚也十分困惑,“我跟你何叔分析了很久,只有这个可能,可我们从来没有跟京都这里有过联系,更不可能得罪人,这事儿实在蹊跷,但也没法可查,总之……”沈长庚站起来,对周晏城举了举杯,“这次实在是多亏你了,小群小沿,你们也一起敬周先生一杯。”
周晏城额上背脊都渗出涔涔冷汗,他机械地站起来,几乎不敢迎向何沿的目光,沈群却是筷子“啪”地往桌上一扔,一脚踢开椅子就立了起来,然而何沿也紧跟着站了起来,端起酒杯,他挡住沈群怒瞪向周晏城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对他摇了摇头。
沈群牙齿咬得咯咯响,铁青着脸,但是他依然接过何沿递给他的酒杯,泄愤般一饮而尽。
周晏城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峰会国宴参加过不知凡几,但是没有哪一次让他这么不知所措,觉得如坐针毡。
他没想到这么久远前的一桩谋划居然这么被揭露开来,何沿是那么聪明的人,根本由不得他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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