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包扎好伤口,识趣地走了,周晏城烦躁地对他挥了挥手:“你就别添乱了,你这张嘴到哪里都是找抽!”
楼逢棠无比委屈:“哥我护着你,你怎么还倒过来欺负我呢?你现在被何沿迷得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楼逢棠实在不解:“他到底哪儿好了?这比他漂亮的外头一抓一把,我看他对你还一点也不上心,这哪儿成啊?这特么的以后要给你戴绿帽子啊!这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他居然不喜欢我哥!他眼瞎吧他!”
周晏城神情彷徨落寞,连跟楼逢棠抬杠的力气都没有,他低垂了头,深深叹一口气,无奈又哀伤地低语:“我真的喜欢他,真的。”
“哥,”楼逢棠蹭过来,跟周晏城并肩坐在病床上,“那他爸车祸到底是不是你整的?”
周晏城抬眼:“你也觉得是我?”
“我觉得是啊,不是才特么不正常了。”楼逢棠理所当然说。
周晏城一言难尽地看了眼楼逢棠,这个黑心肝的憨货,唯一可取之处也就是对他这个表哥死忠了。
周晏城不无爱怜地摸了摸楼逢棠的头,颇有真情实感地说:“小棠子啊,以后再打架千万把脑壳护好了,不能再坏下去了!”
“那当然!”楼逢棠一昂头,骄傲地说道。
“叩叩叩”病房门响起,老秦推门,喜滋滋道:“老板!何沿来了!”
周晏城的眼睛瞬间闪过欣喜,但又很快垂下眼睫遮住,他一脚踢了踢盘坐在他病床上的楼逢棠,示意对方赶紧滚蛋。
楼逢棠又不可置信又无可奈何,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走进来的何沿,又对何沿扬了扬拳头龇了龇牙,悻悻地在老秦的搀扶下离开了病房。
何沿走过来,低头看了会周晏城额头上的一小块纱布包裹着的地方,轻声问:“伤得怎么样?”
周晏城撇过脸去不看何沿:“你不是看到了吗?还没死!”
何沿继续问:“背上呢?楼逢棠那一棍不轻吧?”
周晏城眼睛立刻不争气地潮湿了。
“给我看看。”何沿声音低的几不可闻。
周晏城脱下身上的病号服,触目惊心的一道粗长的紫青色伤痕横亘在周晏城的脊背上,先前被何沿用钢管击过的伤已被完全覆盖,何沿知道楼逢棠是个憨大力,他失去理智的一杖肯定是极重的,但是伤成这样还是让何沿的心头狠狠颤了颤。
“给医生看了吗?有没有伤到骨头?”
周晏城抬头看何沿,他知道自己很没出息,就为何沿这么一句话,他从心底里觉得欢喜,觉得感恩戴德。
“你……你在关心我吗?”
周晏城抿着嘴唇,神情委屈:“你不是怀疑你爸的车祸是我指使的吗?”
何沿注视着他:“我来,就是想亲自听你说,那件事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周晏城炽烈的视线也凝视着何沿:“我说没有,你会信吗?”
“信。”
周晏城骤然捂住脸,破碎的声音从他的指缝间流泻出来:“沿沿……你是要弄死我啊……”
这一天一夜,何沿打他,呵斥他,关心他,质疑他,又说相信他。
何沿一忽儿冷漠,一会儿又温情。
何沿为沈群给了他一钢管,之后来给他上药。
何沿质问何瑾洺的车祸和他有没有关系,现在又说相信他。
何沿若即若离,左右游移。
周晏城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是被何沿捏在手里的溜溜球,抛出去甩回来,再抛出去甩回来,线都牢牢握在何沿的手里。
“沿沿,这样不行……你真的不能这样对我……我要被你弄死了……”周晏城压制着自己的哭声,却压抑不住双肩的剧烈颤抖。
何沿伸出手,摸了摸周晏城的头发。
就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周晏城却再也压抑不住,他抱住何沿的腰,把脸埋在何沿的小腹,滚烫的眼泪浸透了何沿的毛衣,何沿感觉到肌肤沾上了温热的潮湿。
“沿沿,你对我好一点,求求你对我好一点……我真的很难受……”周晏城用尽全力抱着何沿,这一刻他纵然心头有千般委屈万般伤心,然而碰触到何沿的这一刹那,他忽然就觉得什么都值了,他这一生原本就是扑向何沿的飞蛾,纵使烈焰焚身也甘之如饴。至少此刻被他抱着的何沿是活生生的,是温热的,“沿沿,沿沿,我恨不得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你看,那上面的每一滴血每一条脉络,全都是你,全都是你啊……”
何沿的眼眶浸染上湿意,他轻声地说:“抱歉。”
可是这声抱歉,到底是因他对周晏城的误解而致歉,还是说他不能对周晏城好一点,他们谁也没分清。
好不容易周晏城停止了抽噎,他抬起头仰视着何沿:“不是我,”周晏城低低地解释,“海恩收购沿岸超市确实是我的意思,连你爸那晚的司机都是我安排的,我原本让他在半路上说车子抛锚,我好路过那里可以顺理成章地捎上你爸,谁知道我还没到那里,他们就被追尾了。”
“沿沿,我接近你父亲是为了追求你,我可以对自己动刀子,但是不会伤害你爸爸一根汗毛。”
“你相信我。”
何沿专注地看着他:“所以说,你只在学校里见了我一面,就把我的来历查个门清,然后花了八个亿,接近我的父亲?”何沿神情复杂,眼眸里闪着不辨情绪的光,“你要是看上个人就这么不计代价,就算你富可敌国也禁不住这么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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