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慌,我们出来的时候小二不是还说幸好他们书肆隔音好,掌柜的在二楼听不见。正好黎先生也不跟我们计较么。”
那个叫君卓的解元已经在茶馆听闻了黎锦最近的所作所为,内心只余下佩服。
他沉思了一会儿,道:“黎先生不与我们计较,那是他大人大量。我们也得表现出诚意来。我们算是到京城比较早的考生,后面来的指不定还会犯这样的错误,我们得在他们说出这等言论前拦住他们。”
君卓到底是他们一省举人的领头人,他这么一说,其他人纷纷附和:“君卓说的有道理。”
下月初九春闱,只剩下短短三十天,黎锦停掉了书房的地龙,只留下一个火盆。
他开始训练自己抗冻的能力。
虽说一般情况下他洗的都是冷水澡,但依然不能掉以轻心。
春闱不比以前的县试和院试,春闱得考整整九天,夜里没有被子,号房的门板若是透风,晚上绝对睡不好。
指不定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发烧了。
黎锦跟小夫郎说了,自己夜里留宿在书房,提前让身体进入这种状态,以免考试时候掉链子。
他还记得自己之前喝多了酒,怕熏着他,晚上想分床睡,夜里小夫郎一个人委屈的捧着蜡烛来找他,所以得提前沟通。
如今这种情况,秦慕文纵然心疼,也只能同意。
黎锦则揉揉他的脑袋,只说了一个字:“乖。”
第135章
近日来,除非黎锦忙的脱不开身,一般情况下都会跟着祝善去都水清吏司研究船只的改造。
为了让身体快速适应寒冷,他甚至只穿着薄薄的夹袄。
寒冬季节,除了上朝的官员外,没人穿的这么单薄。毕竟官员们面圣之时不能有碍观瞻。
而路上行人的衣服都是有多厚加多厚,就连祝善都裹得稍显臃肿。
一路上,祝善瞅了黎锦好几眼,虽说他知道黎锦马上就要参加会试了,京城里也有很多高门子弟会像黎锦这样发狠地‘折磨’自己。
但理解归理解,他看着黎锦那样都觉得冷,可又没法劝说黎锦。
毕竟会试才是最重要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
一阵萧瑟的寒风吹来,祝善丝毫不顾风度,双手各自抄进袖口里,仿佛要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才善罢甘休。
又过了一旬,祝善再次跟黎锦走在一起,他不禁对黎锦身体的适应能力感到十分钦佩。
毕竟最早黎锦穿的这么薄,偶尔还会打个喷嚏,面色上也能看出来他在极力的忍耐。
可如今黎锦行走间已经面色如常,好像完全感觉不到冷风一样。
祝善问他,黎锦笑道:“习惯了。”
这真的不是他体质特殊,只是因为他每日锻炼和冲冷水澡已经坚持六年了,身体底子在那儿,才能调整得如此迅速。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很快就到了会试前夜。
秦慕文认真的给他收拾书篮,一遍遍的清点物品。
就连考场上的吃食,秦慕文都问了不少邻居,做了好些花样,可最后能带进去的也不过三个葱油饼,一些白菜叶,土豆和烤干的馒头片。
其实若想带肉今去也不是不可,只是书篮大小有限,若是考生能装得下,也就随他去了。
但黎锦觉得肉不容易带,就算是家里人做好了,进入号房后也得用水烫热了才能吃。
春闱的炭盆可不仅仅做饭用,还得取暖,无数‘先辈’用血泪凝成的经验就是一个字,省。
故此,黎锦跟秦慕文交流过后,还是打算带一些简单的干粮,反正也只有九天,熬过来就是一条好汉。
二月初九一大早,黎锦起来去院子里洗漱,就看到主屋的油灯亮了起来。
秦慕文出门给他倒水,复又为他挽起头发,系上缎带。
这会儿天还没亮,寅时(三点)才过了一点,秦慕文去厨房热了饭,两人一起吃完,他打着灯笼,把黎锦送到正门口。
秦慕文唇角勾起,露出他这几天来的第一个笑容,然后飞快的主动亲吻在黎锦唇角,
“村里人都说我有福气,我现在想把福气全都给夫君,只希望夫君能万事顺遂。”
黎锦眼眸里也带着笑,揉揉他的脑袋:“小福星,我走了。”
随后,他开门,拎着书篮,打着灯笼去了京城贡院。
今年也算是恩科,参加会试的考生没有往年多,所以江南贡院并未开放。
京城贡院已经扩建至九千多号房,足以容纳所有的考生。
虽说每三年全国只有两千出头的举人,但科举沿袭了这么多年,举人之数早就过了万。
往年南方水路结冰,不便出行的时候,皇帝会允许江南的考生直接在江南贡院参加会试。
而南方文风较盛,在国家稳定的时候,甚至有过万举人在江南贡院参加会试的大场面。
黎锦记得万云说过,江南贡院已经扩建至一万八千多间号房,整条秦淮河边上除了夫子庙就是贡院。
如今陛下勤政爱民,百姓安居,读书人也日益增多,看样子以后还会继续扩建。
黎锦想,幸好他出生在平安稳定的时代。
若是战争连绵,烽烟四起,指不定他就没有科举的机会。不过,他尚有不甚精通的中医医术傍身,以后真当个赤脚医生,也能赚钱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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