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有,刚刚我还在偷看他。
你们发现了吗?
我忽然有些恶劣地想,如果你们发现了,你们会怎么做,如果豆豆发现了,豆豆又会怎么做。
又一轮游戏开始,瓶口这次对准了唐窦。
“真心话。”
“噫!”唐窦跟班里人的关系向来都很好,完全不怕问的光棍模样引来大家的一阵嘘声:“不行不行,都已经连续三个人选真心话了,这样也太没意思了,这次只能选大冒险。”
唐窦坦然接受了大冒险。
从手边抽出写着冒险内容的纸条:拥抱右手边第二个人。
是我。
像被惊喜砸中,听到唐窦读出的冒险内容,我有些晕眩,不自觉握紧手边的空杯,呼吸放轻到极致。
他要来拥抱我了吗?像我梦中的一样,轻轻被拥入我的怀里,我能够感受到他身体的温热,还是只是微微贴着,气息交融在一起。
抱着豆豆的时候还能闻到熟悉的奶香吗?他已经长大了,身姿挺拔,俊朗年轻,笑起来的时候尤其好看,像春雨过后拔长的青竹,浑身都带着少年人的意气,沾着露水的枝叶却是软绵绵的,坠着毛茸茸的绒毛,挠得人心底泛起细微的痒意。
我有点紧张,我还没有做好和他拥抱的准备,我原以为,能够隔着一个人偷偷地观察他,这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
我不知道此时的我应该站起来主动拥向他,还是就坐在那里,等着他一步步走到我的面前,像曾经那样,对我张开怀抱,软软地说,“要抱。”
我紧张得要死。
我强迫自己放松紧绷的身体,轻缓的呼吸被拉的绵长,我把玩着手边的酒杯,手指僵硬,不敢去看他的眼神。
我怕我会忍不住冲过去紧紧地拥住他,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熟悉又陌生的味道,然后再也不放手,再也不让他离开。
可是我不能让他更讨厌我了。我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够克制住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我在心底雀跃,只要他迈出第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可以全部都交给我来走。我是哥哥,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期待着,时间忽然变得分外难熬。我要忍不住了。
唐窦挑挑眉,他站起来,环视一圈坐着的人,目光在我的身上顿了顿,很快略过去。
他伸出了手,豆豆的手十分好看,骨节分明,修长如玉,指甲被修剪得圆润,呆头呆脑,泛着健康的粉色。
我屏住了呼吸,我看着他的手离我越来越近,心里有个声音在催促着我赶紧上前,我僵在原地,浑身都不能动弹。我等着他气息的接近。
心中鼓噪的声音越来越大,酒杯快要被我捏烂,因为过分紧张,我的表情僵硬,看上去分外冷漠。
我无暇顾及这些事情,我的目光一直落在手边的玻璃酒杯上,上面倒映出来的唐窦伸出的手,马上就要触到我的肩膀。
微凉的手指在马上就要触到我肩膀的时候顿住,唐窦唇边露出一个恶作剧得逞的笑,他朝众人歉意地耸耸肩,手肘一拐,拿住桌上的啤酒,仰头喝了下去。
啤酒的麦香在空气中无声蔓延,口哨声,唏嘘声,玩笑声,喝彩声,一声一声,像是一把冰冷的钝刀,一寸寸割裂我的期待,放在我的心上来回地磨,残忍地嘲笑我的痴心妄想。
他选择了惩罚。他不愿意和我拥抱。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我。
我失手捏碎了手边的酒杯,女孩子们惊叫失声,透明的玻璃渣刺进掌心,鲜红的血液滴滴答答,顺着桌沿,蜿蜒滴落在光滑的地板上,洇开一朵靡丽的花。
我恍惚着,好像听见了心被扎碎的声音。
真他妈疼啊。
真的好疼。我垂眼看掌心中被割裂的脉络,想要找到当初那个被时光烫下的滚烫句点。
我找不到,我等不到,我看不到。
眼睛胀胀的,心底涩涩的,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我想起当初的那个梦,如果可以,我也想要痛哭出声。
可是不可以,因为没有人会心疼。
豆豆,你心疼一下我好不好。就一下,就只要一下。
小泽哥哥疼。真的疼。疼得小泽哥哥都要死了。
这一次,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要开始难过了。
唐窦,你怎么能舍得让我难过。
*
人海之中,我听见有人在无声呢喃,他们说,不被记得和喜欢的人,是没有资格难过的。
我无动于衷。
没关系,我想,只要是你就没有关系。
我的影子走在路上,而我融进了尘埃。
你看见我了吗?
*
很多事情,错过了最开始的坦白时间,后面不管再怎么样,都已经没有了说出口的机会和必要。我始终没有让他想起我。我始终没有机会听他再喊我一句,小泽哥哥。
后来的日子我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我和豆豆几乎每天都能见面,可我们却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连同班同学最起码的点头之交都没有。
我一次又一次地想起老K那个欲言又止的眼神,最后低低地笑出声。要是回到J国,我一定要找老K出来好好地喝一顿,他怎么能那么有先见之明呢。
让我好难过。
W市已经开始下雪。那天的雪下的好大,飘飘扬扬的,没一会儿,就在地上铺了一层雪白的毛毯。我把头顶的帽子摘下,闭眼仰头去感受雪花落在脸上的冰凉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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