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秀懿却意外地冷静,她说:“我会认真考虑的。”
楚修不明白这样荒谬的提议有什么好考虑的,离开餐厅后,他在车上问唐秀懿:“你为什么不直接拒绝他?”
唐秀懿回答:“那样太不礼貌。”
楚修发火:“你跟他讲什么礼貌!他根本不配!”
唐秀懿目光温柔地看着儿子:“楚修,你已经24岁了,不该再这样幼稚地和人置气,对人对事都成熟一点,好吗?”
楚修自认为比一般人要成熟得多,没想到在他妈眼里,他为人处事很幼稚。
突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楚修的思绪。
来电显示是江知宴——他把手机号和微信的备注都从“闻鹤西”改成了“江知宴”。
“喂。”楚修接听,一抬眼,看见江知宴正站在不远处。
“修哥,”江知宴说,“你在哪儿?”
楚修推门下车,挥着手大声说:“这儿呢!”
江知宴闻声看过来,挂了电话往这边走。
等人走近了,楚修看见他左脸红色的指印和不太明显的浮肿,脖子的皮肤也泛着红。
“谁打你了?”楚修沉声问。
“周嘉洛他妈,”江知宴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语无伦次地说,“她把周嘉洛受伤和发病都怪在了闻鹤西头上,所以……她打我我也不敢还手,周嘉洛大概是受了刺激,突然就倒地上不省人事了。医生冲进来把他推走了,我想确定他没事了再走,可他妈不让,又哭又喊地把我赶了出来。”江知宴抬头看向楚修,眼底写满惊惶,“修哥,万一周嘉洛……我有点害怕。”
楚修想也没想,伸手就把江知宴拽进了怀里。
“别怕,”楚修轻轻地拍打着他瘦削的脊背,低声安慰,“他一定会没事的。”
此刻的江知宴最需要的就是一个依靠。
18岁的男孩子,大多外强中干,用虚假的坚强包裹不愿示人的脆弱,倔强地不肯向这个世界低头,只有面对最亲近信赖的人时才会展露出最真实的自己。
即使失忆了,在江知宴的潜意识里,楚修依旧是那个最特殊的存在。
安慰生效,江知宴很快平复下来,又觉得刚才惊慌失措的样子有些丢脸,他斜靠在路灯柱子上,扭捏地低着头盯着地面,不好意思面对楚修。
天还没黑,路灯却已经亮起来,在地面投下一团模糊的阴影。
楚修上下打量眼前人,微笑着说:“你穿我的衣服还挺好看的。”
“人长得帅,穿什么都好看。”江知宴小声嘟囔。
楚修走近一步,径自伸手把被庄舒容扯出一半的毛衣下摆塞进江知宴的裤腰里,说:“就是有点不太合身,走吧,我带你买衣服去。”
“我、我自己来。”江知宴胡乱塞了两下,说:“我还想剪个头。”
楚修扫一眼他头上戴的棒球帽,勾了下唇角,说:“这顶棒球帽还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也是唯一的生日礼物。
男生都不太把生日当回事,楚修从小到大就没正正经经过过一回生日。
二十岁生日那天,楚修和江知宴在学校南门的夜市吃炒冰,唐秀懿打电话过来祝他生日快乐,楚修笑着说:“我都忘了今天是我生日了。”
等他挂了电话,江知宴问:“你今天生日啊?”
楚修佯装失望:“一张床上睡了两年,你他妈连我生日是哪天都不知道?”
邻桌的女生们露出迷之微笑,江知宴瞬间炸毛,压低声音说:“靠,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谁跟你睡一张床了,明明是上下铺好吗!”
楚修摇头叹气:“总之我对你很失望。”
江知宴自知理亏,丢下一句“你等着”,站起来跑走了。
等了五分钟,炒冰吃完了,楚修正想喊老板结账,脑袋上突然扣了一顶帽子,江知宴坐他旁边,说:“生日礼物。我可倾家荡产了啊,你别挑我理了。”
楚修摘下帽子看了看,笑着说:“请问你家产多少?”
江知宴说:“二十。”
楚修:“……”
江知宴又说:“后半个月你养我。”
楚修咬牙切齿:“你大爷的。”
路边摊二十块一顶的棒球帽,楚修从20岁戴到24岁,已经洗褪色了,却还舍不得扔。
楚修拉回思绪,说:“上车吧。”
江知宴坐上副驾,等楚修上了车,他说:“修哥,我想去B大看看。”
楚修系安全带:“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去B大?”
江知宴说:“我今天坐车去医院的时候,看着街上那些高楼大厦,隐隐地有点熟悉感。我就想,如果去以前生活过的地方看看,说不定对我找回记忆有帮助。”
楚修点头:“有道理。买完衣服就去学校吧,还可以顺便逛逛南门夜市。”
汽车上路,楚修让江知宴给唐秀懿打电话,说不回家吃晚饭了,江知宴顺便把唐秀懿的手机号存到自己手机上,又通过通讯录好友加了微信。
先去商场买衣服,春装夏装一起买,江知宴看着吊牌上标的价格直咋舌,楚修却浑不在意,只要江知宴穿着合身好看,他就直接让导购小姐包起来。
衣服、裤子、鞋子还有各种零碎买了一大堆,从商场出来的时候,两个人手上都提满了购物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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