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好哥们的前男友_檀无衣【完结】(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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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修却再次无视了他的提问,一声不吭,转身就走。

  病房里又剩下江知宴一个人了。

  他迷茫得要死,从醒来到现在,他一直在回答别人的问题——护士、医生,还有刚才的帅哥——可是却没人回答他。

  他为什么会躺在医院里?

  老爸呢?

  高考成绩出来了没有?

  火影更新了吗?

  他能够清楚地意识到记忆缺失了一部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一用力去回忆脑袋就针扎似的疼,只好暂时放弃。

  想下床走走,可四肢好像僵死了,根本不听使唤,江知宴只好继续躺着,先活动活动脖子。

  没过多久,病房门又被推开,方才来去匆匆的帅哥领着几个医生又回来了。

  为首的是个上了年纪的秃头医生,他笑眯眯地对江知宴说要做几项检查,两个年轻的实习医生过来推病床,江知宴情急地抓住了楚修的衣角:“帅哥,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楚修无情地拒绝了他:“做完检查再说吧。”

  江知宴躺在病床上被推走了,楚修在后头跟着。

  做了几项脑部相关的检查后,楚修跟着秃头医生去了办公室,江知宴则被推回了病房。

  他刚醒,精神本就不济,经过这一番折腾,电量耗尽,彻底歇菜,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楚修回来,见他睡着了,就安静地在病床边坐着,没有打扰。

  阳春三月,春光明媚。

  窗户开着,风送进来清淡的花香。

  楚修注视着病床上酣睡的人,听着他徐缓的呼吸声,思绪倏地飘回十个月前。

  那一天,是楚修一直不敢回忆的噩梦。

  他和江知宴乘坐的那辆出租车,因为前轮爆胎导致失控,越过中心线冲进相向车道,和一辆轿车相撞后引发连环车祸。

  江知宴颈椎折断并刺穿颈动脉,当场死亡。

  热血喷了楚修满脸,从那天起,他患上了严重的晕血症,见血就晕。

  车祸发生时,出租车就紧跟在闻鹤西乘坐的车后面,闻鹤西没能幸免,因为脑神经受损变成了植物人,当时医生说他可能永远都不会醒来,除非奇迹发生。

  楚修是最幸运的,他只受了几处轻伤。

  然而精神却遭到重创。

  来时是好端端的三个人,回国时,最好的哥们儿烧成了灰装进了骨灰盒里,即将分手的男友变成了植物人。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

  如果他没有让出租车司机追车,车祸就不会发生,江知宴就不会死,闻鹤西也不会生不如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出国前购买了境外旅行意外险,江知宴意外身故,得到了20万赔偿金。

  楚修拿着这20万,加上自己东拼西凑来的5万块钱,带着江知宴的骨灰回到了他的家乡F市。

  大二暑假,楚修曾跟着江知宴去F市玩过半个月,当时就住在江知宴家里。

  江知宴和楚修一样,都是单亲家庭,楚修只有妈,江知宴只有爸。

  楚修被他妈一手抚养长大,从出生起就没有父亲,不知在哪,不知死活,也不能问,一问就是戳他妈心窝,势必要伤心一场。

  江知宴的父母在他初中时离婚,离婚后没多久,他妈就因为乳腺癌晚期去世了,这才知道,原来他妈是不想拖累他们父子,所以才瞒着病情和他爸离婚。

  江知宴和楚修之所以能在同宿舍六个人中迅速选中彼此成为好朋友,大概就是因为同病相怜惺惺相惜吧。

  楚修抵达F市,江知宴的父亲江春声亲自来火车站接的他。

  看着这张和江知宴有五分相像的脸,楚修心中大恸,在人潮熙攘的火车站痛哭失声,不住地说着对不起。

  江春声抱住了他。

  不到五十岁的男人,头发却已经灰了大半,身材高大却不挺拔,有些瘦骨嶙峋,但他的怀抱依旧结实温暖。

  有生以来,楚修第一次得到“父亲”的拥抱,百感交集,哭声沙哑。

  江春声就这么一直抱着他,直到楚修平复下来才放手。

  “没事了,孩子。”江春声给楚修擦眼泪,微微叹息,“人各有命,命最不讲理[注]。伤心过后,日子总还是要接着过的。”

  楚修说不出话,只能拼命点头。

  他把装着骨灰盒的背包交给江春声,哑声说:“知宴在里面。”

  江春声接过去,紧紧抱在怀里,低头看着。

  过了好久,他才抬头,看着楚修说:“陪我去一趟小潺涧吧。”

  小潺涧是郊外的一条野河。

  江知宴小时候,每逢周末,江春声都会带着老婆孩子去小潺涧玩,春夏秋冬各有景致,这里有他们一家最美好的回忆。

  夏河汹涌,水流湍急。

  日光泼洒在粼粼的水面上,细碎的阳光在浪尖跳舞。

  水边的芦苇抽出穗子,随风摆荡,沙沙有声。

  这样美好的光景,江知宴却再也看不到了。

  楚修和江春声并肩站在小桥上,将江知宴的骨灰一把一把撒出去,飘进风里,落进水里,随着水流漂漂荡荡,向着未知的远方。

  撒完骨灰,他们回到市里。

  江家和记忆中没什么不同,还是那些家具摆设,只不过墙上多了一张江知宴的遗照。

  江春声让楚修在家里住一晚再走,楚修却没有勇气留下来,他偷摸把银-行-卡塞到桌布下面,就以要回去上班为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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