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看着她。
这位容颜温婉,真如青莲遗世的神女,话题却转到了诛剑,轻声说:“这柄剑应该是云霄剑尊给你觉醒的。当初神魔两败俱伤,是他一人仗剑入九幽,自爆真元,杀死了天魔之主,才把快要崩塌的天梯救了回来。”
“诛剑取自天魔之主心脏,是他力量的本源。这柄混沌初始便立于人世的剑,从天地初分就不见踪影。谁也没想到,最后出来,是这样血淋淋的画面。”
瀛洲神女看着他有些迷茫的神色,缓慢说:“知道它为什么取名叫诛吗。因为它存在于世界形成前,存在于规则得道前,它能诛尽这人世间的一切,当初天魔之主,能用它断天梯,如今你也能,用它——”
她的眼眸如雾失楼台迷茫美丽,声音却仿佛来自远古,来自鸿蒙。冰冷、肃杀。
“诛天罚道。”
四字落下,这一片水域都似乎僵冷。诛天罚道?!裴景人都懵了,诛天罚道,这是什么发展?这种听起来就关系天下人命运的事,不该是季无忧去做吗。
瀛洲神女把他的震惊都看在眼中,却是轻轻摇了下头,说起了另一个问题:“你现在是不是,还不曾和诛剑有过共鸣?”
裴景后知后觉点了下头:“能感知一部分喜怒。”
但神识相通的共鸣却没有存在过。
尤其在它觉醒之后。
瀛洲神女笑了:“这已经足够了,诛剑只认一主。当初被天道放在天魔之主体内几千年,心血浇灌,这一世本该是属于天魔之子的剑。可落入你手,你还能感知它喜怒。说明,你是它认可的人,甚至已经有了羁绊。”
裴景都不知道自己那么厉害。
等等,诛剑本该是季无忧的剑?!
瀛洲神女说:“诛剑择主极其严格,或许它在等着你顿悟一个境界。”
裴景目光轻轻地视下,看着陪伴数百年的凌尘剑,想着剑尊的话,轻声回答:“它在等着我破无恨。”
瀛洲神女微讶,目光微微复杂,却是又笑了:“无恨,也是,诛剑是天下至诚之剑,一丝邪念都不能有。你心中有恨?”
裴景愣了愣:“晚辈自认没有。”
瀛洲神女道:“恨,或许是怨念,或许是遗憾。但这是你的心法,我不会多过问。你叫什么名字?”
裴景:“晚辈裴御之。”
瀛洲神女温柔笑了下:“御之,我刚刚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可明白我意?”
裴景:“……”他现在只记得了一个诛天罚道。但这四个字陌生又荒谬。瀛洲神女又问:“你在遇见我之前,应该也遇到了另一位仙山之主。”
她说的是蓬莱。
蓬莱之主,西王母。
裴景:“是,遇到了。但她……”
瀛洲神女很自然的说道:“但她已经疯魔,是吗?”
裴景愣住,点了下头。
瀛洲神女笑起来,眼下的莲花亮了亮,远看像是一滴泪。
“她就不该步入轮回。步入轮回,天道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裴景犹豫很久,问:“前辈,您所说的天道,是我认为的那个天道吗。”
瀛洲神女神色复杂遥远:“你所认为的天道,是哪一个天道呢。”
裴景说:“天道,不该是自然的法则、天地的秩序吗。无处不在,无处在。”
瀛洲神女沉默很久,轻声喃喃说:“你说的对。或许这已经不是天道了,当规则有了情绪,那就不再是规则,”
裴景握紧剑,脑子里没什么概念。至今为止,他就没接触到过天道。甚至,感悟天道那得是化神期才能做到的事吧。
瀛洲神女良久,苦笑了一下说:“真矛盾。你是诛剑之主,我想让你去诛天罚道,所有人都想你去诛天罚道。我应该把天道所做的恶都告诉你,让你恨之欲死。可是偏偏,诛剑要你无恨。”
裴景茫然,天道所做的恶……雷劫劈死人算吗?
她扶袖,在裴景身边,从深不见底的湖地下,幽幽扶起了莲花虚影。
“天道的本来面目,你终有一日会参透。”
“我就怕在你知道真相后,还没有能力去杀她。”
瀛洲神女说:“你这几日,晚上就来这湖底陪我吧。我比诛剑晚一步出世,但同样是鸿蒙之物,你云霄心法注定参悟不完全,剑法也就随同废了。”
“我承太初意志,你来,我教你太初剑法。”
太初剑法。裴景立在万粒莲花虚影中,他愣愣抬手,旁边幽幽的光一点一点渗入体内,然后极其锋锐极其强悍地爆炸在身体内,一瞬间痛得他神色扭曲,整个人不由自主蜷缩,在这深暗的湖底。
瀛洲神女说:“御之,感知它们,然后诛灭它们。”
感知。裴景感觉头痛欲裂,他这几百年修行积攒的灵力,在这些莲花面前,似乎都灰扑扑的,充满杂质。元婴也是,在浮世青莲之主绝对的上古之辉面前,显得无比丑陋。可是,他怎么去感知,这些莲花,都是虚影,甚至像是万年前留下的痕迹,根本不在这世间。
瀛洲神女说:“诛剑能碰到它们,现在就看你能不能感知到。”
裴景头痛欲裂,想要分出一丝神识出去,却被一股窒息的感觉堵住。身体在容纳完完全全不同的灵力,颠覆前四百年修行生涯。像是新的一场洗经伐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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