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这就是天魔池所在的地方?”
他沿着这红线往里面走。
道路狭窄,布满滑苔,青色的藓上流过红色的血液。
在光暗的交错口,裴景停了下来,诛剑冰冷彻骨,而他则愣愣抬头。
看着立在山中央、夜中枢,悬空而立的一处血色高台。
高台凌空,唯有左右两道玉阶往下接地。粗大的铁链从台底延伸,挂在八方石壁,每一处接连口都是岩石雕琢出的神兽头颅,张嘴衔住链子,面目狰狞。
台子边缘不断溢出鲜血,如瀑布,下三千尺。下面是深渊,空空荡荡,似乎有云烟翻滚。
青蓝色的雾涌起,翻滚沾染血色倒流的河。
夜幕天光这一霎静默深远,照五兽口耳栩栩如生,照血池浓艳欲滴,照中央一具浴血的白骨彻骨晶莹。
第一眼望去,就觉得极致的血腥和庄严,尤其是那魔骨,带着邪性、汇聚万恶,可又给人圣洁明朗的感觉。
裴景却气都不敢出,因为高台左右的台阶上。
一层一跪,都是天魔一族的人。
他们衣着统一的黑,皮肤是青白色的,游离世间、深埋九幽,万年不死如同幽灵,看似苍白脆弱,却是尖牙利爪、眼眸里藏着压抑许久暴躁的杀戮。
在人群前方,一名鸟头人身的男子,张嘴用古老的语言轻声念着什么。
观其模样应该是一族长老,高帽黑氅,目光虔诚凝视着空中某一个点。
裴景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心道:“这鸟人在搞什么。”他虽自信,也没莽到一人战群雄。打算等他们搞完事离开后自己再琢磨。
随着时间的推移,竟然是魔骨出现异象。魔骨本来是透明的,突然被注入一丝丝黑气。黑气来源,在正上方,只见一个小小的口,裂在空中,而且越来越大。
鸟人长老面目喜色,闭上嘴,也随着身后众人一起,半跪下来,额头贴着台阶。宽大的衣袍曳在空中,如同大鸟。
池水惊动,翻腾翻滚,逆流往上,汇成了一个台阶。仿佛那撕裂虚空中,会走下神明来。
裴景隐隐感觉不对,低头,看着蠢蠢欲动地诛剑,小声问:“你是不是在坑我?”
诛剑上面的光顿了下。
然后诛剑用它的实际行动,告诉他,什么叫真正意义上的坑主人。
嗡——!声音似龙战于野,凤泣空山。
清越的剑光横扫过绝壁万仞。
诛剑突然脱离他的掌控,直冲而上,光芒乍现的一刻,整个天地沉默。
天魔一族的人大惊,愤怒惊恐地抬头。
却难以置信,看着血池中的魔骨,似乎僵硬缓慢地再抬起头。
“谁?!”鸟人长老先反应过来,他后背长出了两双鹰一样的翅膀,腾空,双手是锋锐的爪,要去拦住诛剑。
裴景气得恨不得现场表现个徒手掰剑,但还是压着性子,语气森冷:“回来!”
他现在还是诛剑的主人,剑修对自己的剑有绝对的控制。诛剑对那血池有非常深刻的羁绊,可裴景的意念在后面扯着它。
感觉到不对,它在空中一个掉头,向下躲过鸟人长老,回到了裴景的手心。
这下子,天魔一族跪在台阶上的所有人,都面色阴沉站了起来,一双双恶意狠毒的眼望向前方。
看着山洞门口,半明半暗光影里,收剑负背的白衣少年。
鸟人长老一窒,眼神眯起:“你是谁?!”
裴景决定把这个逼装下去,催眠自己,他就是来剑挑九幽的,而不是被诛剑出卖才落到这下场。
心平气和后。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平静地剑指血台,刃与眉眼一般冷冽。
“死人不需要知道我的姓名。”打不过就逃,实在没必要留名。
鸟人长老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修为,冷笑出声:“无知小儿!今日入我天魔禁地,就别想活着离开。”
他心里还是忌惮这个少年的,能无声无息找到这里来,就不可能是简单之人。
留不得。
长老眼中掠过杀意,袖袍一挥,地动山摇,从深渊传出鸟类振翅的声响。血色高台下,是蝙蝠倒挂密密麻麻,如今都被惊动,穿破瀑布,哗啦啦朝着裴景撕咬过来。而随着长老的出击,跪在台阶上的天魔一族也不在犹豫,各自跃下,抽出武器,剑与刀与鞭,光影交错,蕴含邪恶的天魔之气。齐齐袭向裴景。同时,裴景身后的阵法启动,道路被金沙封锁。
天罗地网。四面八方都是杀机,
天魔一族修行靠的是天魔之气,强悍程度本就胜过人间灵力。他们的金丹修士的力量,就堪比人间元婴。何况此时站在裴景面前的,没有一人低于金丹。
照常理,他一个初破元婴的小子,下一秒就会灰飞烟灭。
天魔一族的长老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收翅站在台阶高处,目光冰冷,等着裴景死无葬身之地。
却不想,少年衣袖一掠,剑过长空,脚下升腾起寒冰剑阵,一股深邃远古的能量拔地而出,汇成屏障。
仿佛天克天魔之气,冰魄屏障隔绝所有攻击,甚至反噬,把所有蝙蝠震下,让所有出手的族人口吐鲜血、接连退后。
“你!”天魔族人瞪大眼,目光是惊恐。
裴景也惊讶了那么零点几秒。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最开始觉得自己打不过,是因为天魔之气曾经困了他四百余年,师祖都奈何不了,让他产生阴影,对这群靠吸纳天魔之气修行的人先怂了。但……现在,似乎他修行的,也不光光是人间的灵力。那片湖底,瀛洲神女,让他顿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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