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医院在东城区,迟绪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多,他对照着便签纸上的地址,找到了血液内科的病房,点餐的人是一个患有白血病的年轻女孩,一个人生命中最美好最富有朝气的年纪,哪怕身患疾病,也比旁人要更为乐观向上。
“我经常叫你们家的盒饭,不过是第一次见你欸。”
“我上班没多久。”
她扬起笑脸,异常灿烂,将这没有多少阳光照射进来的病房都变得明亮了,“你比之前的送餐员帅多啦,你叫什么名字啊”
迟绪怔怔的看着她。
女孩捧着盒饭大笑起来,一旁病床上的中年女子也跟着笑,“又调戏小帅哥啊。”
“哪有”女孩忽然敛起笑容,正儿八经的说道,“我得了这种病,也不知道还能活多少日子,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再来给我送次盒饭。”
“我叫迟绪。”
翌日同一时间,前台果然接到了来自医院血液内科的订餐电话,指名道姓要迟绪去送,不在乎多等一会。
今天升温,中午更是闷热,迟绪骑着电瓶车吃了一路尾气,到医院的时候以是头脑发昏,视线模糊,他把车停在保安室右侧的自行车车位上,脱下外套在地上蹲了一会,胸口倒是稍稍好受了,可站起来的一瞬却是眼冒金星。
他的身体早已无法消受这样的辛苦。
人性本能的趋利避害告诉迟绪,他不应该执着于那空白的七年,他此时最佳的选择是回到老家,找一份时间宽裕且轻松的工作,同时打起精神来继续学习。
可心底有个声音却不断告诉他,哪怕寸步难行,你也不能离开京城。
迟绪被糟糕的身体状态所困扰,陷入了失忆以来前所未有的迷茫。
“嗨”
一进病房门,患有白血病的女孩便热情的向他挥手,精神状态比他还要好。
迟绪不自觉的笑笑,把盒饭放到她面前的小餐桌上,“一共二十五。”
“你等等啊。”女孩从枕头底下翻出一个钱包,一边拿钱一边问他,“你是兼职的学生吗”
虚岁二十六的迟绪穿着牛仔裤帆布鞋,头发细细软软的趴在额前,很容易给人造成误会,不过迟绪没有否认,在他脑海中,他的确是虚岁只有十九的民大学生。
见他默认,一直表现的非常开朗的女孩忽然叹了口气,她说,“好羡慕你啊,能打工能上学。”
走到医院大门时,迟绪被刺目的太阳晃了一下眼,又有些看不清周围,不过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世间万般苦,如病房里的女孩,如刚出生就被抛弃的孤儿,而他身体健康,四肢健全,曾有全心全意爱自己的家人,也仍有无限可能的未来。
咬咬牙,撑下去就好了。
之前也都是这么度过的。
打定主意后,迟绪骑上电动车离开了医院。
这个时间也算一个小高峰,中午出来吃饭的人比较多,光是医院里的陪床家属就不知道有多少,医院周围的路况都不是很好,尤其是迟绪要经过的这一段,整条路都堵满了小轿车。
两个轮子的好处在这种时刻就显现出来了,自行车道可一点都不堵,迟绪很快就骑到了交通岗。
车流量最大的十字路口,红灯时间将近一分钟,迟绪捏住刹车,一只脚踩在地上,趁着红灯还有一阵子,他拿出兜里的便签数了一下。
昨天没有结账,到刚才那单为止,他已经送了五十单,这就是足足一百五十块。
口袋里有钱,迟绪心里就踏实。
他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看红灯,只剩两秒了。
“迟绪迟绪”
赵瑞怀拼了命的追赶,还是晚了两秒,他满头大汗的望着迟绪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种异常痛苦的表情。
他实在太累了,胸腔里疼的像是吞了一百根钢针,难以控制的喘息只能让这些钢针在他身体里更加肆无忌惮,疼的他已经感受不到其他情绪。
他站在那里,脚步沉重,动弹不得。
直至波叔把车开过来。
“赵总,您没事吧”
赵瑞怀摇摇头,坐进了车里,“去膳食盒饭。”
波叔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不清楚赵瑞怀明明走路的劲儿都没有了,为什么突然下车狂跑,也不懂赵瑞怀不顾医生劝阻非急着出院回家,现在又要去吃盒饭,“赵总,你这样身体会受不了的。”
四天前的早上,物业发现赵瑞怀昏迷在家楼下,将他送往医院,很少生病的赵瑞怀这次算是把前半生的罪都糟了个遍,高烧不止,四肢疼痛,恶心呕吐,腹痛腹泻,短短三天,赵瑞怀瘦了将近八斤。
这三天里只有波叔一直陪在医院,按理说应该是迟绪来的,可问迟绪去哪了,赵瑞怀也不说,他大多数时间都处在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难受极了就忍不住掉眼泪,医院的枕头都被他给浸湿了一片又一片,直到今天中午才有所好转,医生再三强调让他多观察几日,他就像个耍赖的孩子一样偏要回家。
波叔很怀疑他是不是发烧烧傻了,如果在严重下去,他就要联系远在国外的赵昌元了。
赵瑞怀再怎么稳重,也是个羽翼未丰的小鹰,赵昌元常年不在国内,难免放心不下他,波叔明面上是赵瑞怀的专职司机,内里却是赵昌元的一个情报员,像波叔这样的情报员,在大和集团里数不胜数,赵瑞怀稍有动作,赵昌元都能第一时间知道,也就唯有赵瑞怀在策划星海项目时拉起的那支队伍是忠于他的下属,而赵瑞怀到大和酒店后,只剩下紧跟着他的迟绪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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