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璟怀纹丝不动, 不闪不避, 被砸个正着,书角在他额头磕过,很快就现出红迹,他冷冷地,不含一丝感情道:“如果一个男人, 连自己想要的东西都得不到,那他就是一个无能的男人, 这是您教我的;我很清楚我要什么,麻烦您不要再逼我了。”
“我没教六亲不认,忘恩负义,我养你这么大, 你说这种话来威胁我,周璟怀,你可真行。”
“因为我了解您的手段,我也是迫不得已。”
周父死死地瞪他, 眼中满溢而出的愤怒几乎能够化作实质性的利剑;周璟怀依然冷静而从容,两人对峙他半点不落下风,这场争端如果这样持续下去,注定还是和上一场争执一样无果。
周父握了握拳,努力摒去大脑中犹如电视失灵般的嗡鸣,忍气吞声地开了口:
“你那个老婆叫什么?”
“顾阳。”
周父咬着牙槽一字一句道:“你有没有想过他不是真的爱你?”
周璟怀剑眉一蹙。
周父拉开抽屉,从中拿出一个信封,他把信封掷到周璟怀脚边去,周璟怀弯腰捡起,撕了封口,从里面抽出了一沓照片。
照片的主角无一例外都是顾阳,而配角形形色色,有他认识的不认识的,认识的譬如在酒吧里对顾阳动手动脚的那个赵东、在商场买西装时碰到的那个吴总,不认识的或高或矮、或胖或瘦,顾阳依偎在他们怀里的喝酒,在各种场合跟他们接吻,不过分的只是手挽手,过分的两人都要纠缠一起去了,他的表情快乐而生动,没有一点被人强迫的意思。
手不由得将照片攥紧,青筋从手背凸了起来,周璟怀又看向周父,一脸平静:“这些事我都知道,这又能说明得了什么?”
说明得了什么?
说明顾阳压根不爱他,但凡对他有一丁点的喜欢,就不会干出这样的事。
周父活生生给气笑了,“没想到我一生英明,生了个傻子,我这是造什么孽!”
周璟怀手一用力,将照片撕得四分五裂,照片碎末洒了一地,皮鞋上沾的都是,他缓缓道:
“他已经改邪归正了,只要他现在爱我就够了。”
周父彻底失控,整个人暴跳如雷,一通乱吼,“我看你是被他下了降头!你不喜欢女人就算了,实在掰不过来我也就不逼你了,可你识人不清,拿个不三不四的贱人当宝贝,往我周家的头上戴绿帽子,这事绝对没完!”
周璟怀目光一沉,铿锵有力道:“就算他跟别人有染,也是我个人被戴了绿帽子,跟周家没关系。”
“你是我儿子,你身上流着我的血。”
“但我也是个独立的人!”
“滚!给老子滚!”
……
噼里啪啦——
周璟怀从书房中出来,门刚一合上,摔东西的声音就此起彼伏的响起。
他面无表情地迈开腿,没走几步,就撞到了特意过来想看热闹的周敬文。
见他这副模样,周敬文幸灾乐祸地笑:“哟,这么快就走了啊,不再多坐一会儿吗?你那个小破屋可没有周家一半舒服呀。”
周璟怀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浑身冰冷地从他跟前走了过去,很远很远,张狂地笑声依然不绝于耳。
……
周璟怀回到家时,顾阳还没有回来,夕阳从窗户里透入,温暖的橘色调萦绕整个房间,一支变了色的临近枯萎的玫瑰插在豆沙色的花瓶里,空寂而孤独。
负心汉从自己的窝里跳了出来,踩在优雅的猫步跟在他的脚边,周璟怀低身给它喂了猫粮,它就美美地吃了起来,看上去无忧无虑。
然后,他去了晒衣服的阳台,点了一根烟。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关处传来动静,门开了又合,显然是顾阳回来了。
顾阳瞥到了空碗里的猫粮,边笑着说了声“我回来啦”,边放下手中特意给周璟怀打包回来的晚餐,半晌没等到周璟怀出现,他嗅了嗅空气中飘扬的烟味,循着它去了阳台,就看到了倚着扶栏的周璟怀,和一地的烟头。
“老公。”
顾阳迟疑叫了他一声。
周璟怀回过身,看向他脸上还未散去的笑意,顿时将烟掷在地上,用鞋尖碾灭。
“老公,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啊?”
顾阳问。
“没什么。”周璟怀淡淡垂眼,站直了身体,就从顾阳身边绕开,“我来打扫一下。”
顾阳一头雾水,看周璟怀将烟头扫到簸箕里,静静地,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层阴郁,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不准他离开,郑重地问道:“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周……你家人为难你了?”
周璟怀停下动作,抬头与他对视,顾阳眼底尽是不解,而他双眸漆黑,仿佛幽潭深不见底,令人无法度量出他的情绪和心思。
顾阳一时有点不安,“跟我有关?”
“没关系。”周璟怀将扫帚和簸箕扔到一边,反握住了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就是吵了一架,心情不好,不用担心。”
顾阳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
周璟怀的答案再笃定不过。
顾阳勉强相信,笑了笑道:“你饿不饿,我特意给你带回来了好吃的,还是热乎的。”
周璟怀道:“饿了。”
顾阳引着他去了客厅,把带回来的美食展现在周璟怀的跟前,他殷勤地给递了他刀叉,并絮絮叨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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