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真的存在含冤而死的尸骨,定是埋在地里,不可能藏在别处。”这是安进经过几日的会议讨论,得出的结论。
今日的天有些阴沉沉的,风也刮个不停,安进很担心会下大雨,那样势必影响他们的进程,于是也拿着铁铲加入了挖地的队伍。
大家小心翼翼地将向日葵连同周围的土一起连根拔起,白古交待过切不可伤了植物的根系,否则再次栽种也会影响植物的精气神。周定兴如此精于种植,只怕会发现异样。
安进才挖了一个多时辰,就累得直不起腰。不过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多亏近来偶尔种种田,他感觉自己的身材似乎也精壮了那么一丢丢。
一整天的奋力劳作之后,向日葵地变成了一个方圆十米、深度一米的大坑,除了挖出一堆小山那么大的泥土外,什么都没有。
小兵们都有些泄气,原以为今日的发现定能载入史册,成为平安城有史以来最匪夷所思的神秘案件,结果确是空空如也。这县令大人,行不行啊?
“咳…咳……”安进也很失望,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大家不要泄气,仔细查看一下土里有没有什么异常。”
众人瞟了眼那些土堆,能有啥异常,还不就是普通的泥土吗……
“既然没什么异常,我们接下来就要做更重要的工作了。那就是……”安进看着小兵们期待地眼神,有些不忍心说出接下来的三个字。
“填回去。”
“……”
大家又花了几个时辰,披星戴月地将土填了回去,还得踩结实了,不然多出来的土都没地儿搁。
白古很难得的没有发脾气,居然颇为耐心地跟师爷一起将向日葵栽种了回去。安进看着他满足的神情,怎么觉得他有点……乐在其中?
第一天的侦查结束了,此时已近亥时,大家瘫在马车里,饥肠辘辘地往衙门赶去。白日里带的干粮早就吃完了,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饿,而是困。
“今日大家都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息。咱们明日再战!”安进强打起精神发表了解散前的总结。
“……”大家窃窃私语地各自散去。
“二狗,俺明年想回去种田。”
“俺也是。”
“这做捕快月钱不多就算了,还是得种田。”
“……”安进看着前方两个小声嘀咕着的背影,摇了摇头。
说好的为人民服务呢?说好的人民公仆呢?这才第一天“996”,你们就这么无精打采的……
他完全忘记了,“996”也是看薪水的。
周定兴只出远门三天,但他们不能做三天的行程安排,只能预算两天。万一周定兴提前回来了,发现证据了还好办,直接抓人。要是没发现证据,他们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这第二天就是最后的机会了,安进领着无精打采、腰酸背痛地下属们再次来到了田地里。大家都精神不济,对挖地提不起兴趣。唯独一人,似乎兴致不错。
这白骨精当真奇怪,只要站在黄土地上,他就兴致勃勃的。莫不是什么地精,正在吸取田地之灵气?
今天他们决定把菜地也挖了,而且动作要快,必须在天黑之前复原蔬菜的位置,不然黑灯瞎火地容易种偏。
所有人都加入了挖地的队伍,连素来从不动手帮忙的白古也提起了铲子。这是安进第一次看到他种田的模样,你别说,还相当专业。
他依旧是一袭白衣,清冷淡然地站在那里。在如此拥挤的环境中,他的身旁三米范围内也无一个小兵敢靠近。
那如雪的白衣边缘都被泥土染黑了,可他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在意。安进琢磨着,白古的洁癖似乎是有特定对象的,凡是涉及跟田地有关的东西,在他眼里都圣洁无比。
他用纤细修长的双手紧紧抓住铁铲,斜向下四十五度地插入土中,右脚往上一踩,再双手一撬,土就被铲子全数带出。动作灵活熟练,显得毫不费力。
要不是知道白古善于种田,安进可能会怀疑他善于埋尸。
又经过一整天的奋力劳作,他们终于……终于无功而返。
大家瘫在马车里,气氛有些沉闷。返回衙门的路上,除了哒哒的马蹄声和间或的几声蝉鸣,就只剩下小兵们的呼噜声和安进的叹息了。
“唉……”
“唉……怎么会这样呢……”
“唉……”
“大人……”赵庆小心地瞥了他一眼,“咱是不是找错人了。或许,他根本就不是凶手?再或许,根本就没有凶杀案?”
赵庆说的又何尝不是安进此时的心思,仅凭一个测试和虐猫的行为,就判定他是个杀人藏尸的凶手会不会太武断了?
现在好了,他这县令脸真的没处搁儿了。上任这么久,除了张家偷鸡王家抢地,他一个大案子也没破过。再这么下去,他这官路是真的要到头了吧。
邻县的赵县令上个月已经抓了两个打劫犯、三个采花贼了。这年底的业绩考核,他只怕是要垫底了。
“大人,咱们…还查不查他了?”赵庆继续问道。
“把轮守的侍卫先撤了吧。”安进颇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周定兴平日很少出门,而现在自己劳师动众地把他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任何发现。他就是再想查,也找不出方向了。
守着周定兴家中的侍卫,怎么说也是衙门的人,已经守了大半个月了,再这么下去,安进该被众人鄙视滥用公共资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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