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向晚神经质似的,草木皆兵,隐隐感觉到他刚进来的时候,俄罗斯套娃的眼睛珠子好像是往门外看的,而现在,他们齐齐将眼睛觑向他,原本喜庆的笑容也带着僵硬的怨毒,仿佛下一秒就要从橱窗里走出来,像个厉鬼一样,向他索命。
周向晚甚至在走廊的尽头看见了一只幽绿的眼睛,落点很低,像是某种会走路,只能在地上在匍匐前进的怪物。
周向晚冲进了厨房,翻箱倒柜地搞出一把斧子,双眼通红,狰狞得像个疯子狗。
“你们走开!!!”
“如果你们是鬼!!!你们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吓我!!!”
“滚!!!!!!!!!!!!!!”
“啊!!!”
周向晚看见东西就砍,砍不动就砸,他的世界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一点活气。
每一次,他觉得他病会好的时候,每一次都会加重,前世是这样,重生一次还是这样。希望,失望,最后麻木,他以为他能好好和吴凉走一辈子,但其实,他一个疯子,根本配不上他。
屋内噼里啪啦一顿巨响,周向晚狂躁发作,又没有带药,打碎了俄罗斯套娃,将衣服搅得稀巴烂,他剧烈的喘息着,站在一片废墟之中,天旋地转,感觉地板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将他所有的情感思维神志都吸了进去。
救命啊。周向晚觉得,他比行尸走肉还要卑微,还要不堪。
论傲气,周向晚比吴凉傲得多,吴凉是故作强硬,而周向晚是公主般的娇矜,他极度自恋,又近乎偏执的自我厌弃。
他想,吴凉说喜欢他,总该是能喜欢很久的吧。被吴凉这样的人喜欢着,感觉就算自己是个疯子,也是一个可爱的疯子吧?
周向晚鼻子发酸,在口袋里掏啊掏,掏出吴凉给他的最后一颗糖,含进嘴里,等荔枝香甜的味道泛上来,才颤抖着拿起手机,一个键一个键地按号码,眼泪不停往下掉,委屈得像个在幼儿园被人扯了头发的孩子。
他想让吴凉来接他。
他想回家。
他是真的很怕鬼。
周向晚正欲拨号,突然听见嗷呜一声响,只见倒下的橱柜边缘,一根毛茸茸的大尾巴,甩啊甩啊甩。
周向晚能凭借尾巴认出每一只哈士奇,他忙扔下手机,扶起橱柜,哑声道:“呵呵?你怎么在这里?”
很显然,周向晚刚才在走廊看见的幽绿眼睛,就是呵呵的眼睛。
周向晚一通乱砸,呵呵哪里知道周向晚在发疯,看见周向晚砸东西,相当激动,欢快地加入了周向晚的拆家队伍,但周向晚哪里顾得上他,橱柜压下来,正好严严实实的把它压在了下面。
周向晚扶起呵呵,呵呵悲鸣一声,翘起了后腿,周向晚生怕他被砸出什么毛病,伸出手道:“没事了,让我看看……”
呵呵却一下蹿了出去,充满恐惧的看了周向晚一眼,瘸着腿头也不会地跑了。
周向晚伸出的手僵硬在半空,感觉关节甚至不能弯曲。
他亲手养大的哈士奇都怕他,更何况是吴凉。
本来就是他一厢情愿地黏着他,他前世已经耽误了他,这辈子难道还要拖他下水吗?
周向晚颓然一片惨败的家具之中,按住了心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事态,但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却挥之不去,他又开始怀疑——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吗?如果没有鬼,他算是什么?
周向晚瞪着眼睛,战战兢兢地往四周看,小心翼翼道:“姐?”
话音刚落,手机忽然震了一声,周向晚就像是被雷劈了一般震惊,抖了一下,才屏住呼吸往手机屏幕瞄。
“你终于叫我了。”
周向晚深深地闭上了眼,扭了自己一把,缓缓道:“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我随口一句话,会……把你害死。对不起。”
这时,又是一段长达一分钟的语音,周向晚犹豫了很久,才点开来听,语音前还是一段错杂的音乐,像是白噪音,又像是指甲在扣玻璃的声音,周向晚听得入神,似乎被迷惑了似的,眼神逐渐涣散,只听得语音的最后,是一段轻柔的女声:“你欠我的。”
周向晚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跟着语音重复:“我欠你的。”
“你得还。”
周向晚喃喃道:“还什么……”
“你觉得呢?”
周向晚缓缓眨了眨眼,目光聚焦在手里的斧子上,道:“还你命吗?”
“不必。”
周向晚问:“那你要什么?”
远在某个不知名的异国小镇,Sonw惬意地听着周向晚包含痛苦和隐忍的声音,勾起嘴角,看了一眼旁边被绑着的周鉴林,轻声道:“我要你们,生不如死。”
周鉴林一张老脸被折磨得显出了油尽灯枯之色,沙哑道:“你何必折磨什么也不懂的小孩,我们的事情,应该在我们之间解决。”顿了顿,又道:“向清的事,是意外。天灾人祸,谁又能料到。盛雪,你够了。”
盛雪背对着周鉴林,她没穿衣服,一头丝绸般的乌发及腰,背影窈窕而富有韵味,她关上了手机,语气愉悦,“天灾我决定不了,但是,人祸,还不是随我高兴?”
萧锦河为盛雪披上了一件浴袍,跟在她身后,“周向晚这边还需要跟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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