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凉只当周向晚在胡闹,收敛了情绪,将桌上的危险餐具放远一点,肃然道“有一件事情,我想问你,希望你不要激动。杜枫从三天前就失联了,和你有关系吗?”
吴凉说完,房间内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周向晚盯着吴凉,眼睛一眨不眨的。
他动气了。
周向晚真正要发火的时候,是很冷静的。
周向晚面无表情地看着吴凉,平铺直叙道“你既然知道他失联,说明你和他还有联系,为什么?”
吴凉道“他父母问我了。自那天杜枫被你的人带走后,他父母接到了他被调往非洲分公司的通知,直至今日,杜枫渺无音讯。周向晚,你不要做违法的事。他人呢?”
周向晚冷冷一笑,道“你还认识他父母?”
“以朋友关系。”吴凉顿了顿,问道“周向晚,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和你有关系吗?”
“有。”周向晚眯了眯眼,“你和他已经分手了,你为什么还要管他?”
吴凉道“他人呢?还活着吗?”
“不知道。”周向晚眼神漠然,轻描淡写道“谁有空管他呀。死了最好。”
周向晚脸上那种无视人权和生命的态度让吴凉一阵心惊,“你不知道,你就打电话问替你做这件事的人,然后,把他安全,完整地弄回来。”
“如果他死了呢?”
吴凉沉默片刻,道“那你就要做好承担责任的准备。”
周向晚牙齿气得咯咯响,道“吴凉,他那样对你,你就不恨吗?圣雄甘地都比不上你,你个当代耶稣,盛世白莲。”
吴凉在周向晚发狂的底线上来回试探,道“我恨不恨他,和要他的命是两回事。法制社会,杀人犯法,周向晚,你能不能讲道理?!”
“不能。”周向晚握紧拳头,他的眼睛神经质的布满了血丝,语气却平静如初,“我无法理解你。如果我是你,他那么对我,我就要他死一百遍一万遍还不够。他比萧锦河还要恶心,我一看就知道,他就是新闻里那种分手了勒索捅女友泼硫酸的畜生,你呢?他妈的讲文明懂礼貌连架也不会打,你不怕,我怕!我难道要天天看着你吗?只有他死了,我才能安心。”
“我也无法理解你。一,我没有让你天天看着我,你连自己的事都处理不好。”吴凉总觉得周向晚有点被害妄想倾向,深吸一口气道“二,我和他已经分手了,以后也不会有任何的瓜葛。是,他骗我,如果要追究,我可以向他提出诉讼。而不是被你,弄到非洲去,你把他弄回来!”
周向晚听笑了,“诉讼,说的好听,你根本不会追究,只会一个人吃闷亏偷偷哭。钱而已,你根本不在乎。你早就知道杜枫在骗你对不对?你是自己犯贱给他骗的是不是?甚至他的父母,我告诉你,都知道你和杜枫在搞,不然他们不会打电话给你这个辞职领导,但是他们装作不知道,为什么?还不是图你给他们买房买车谋大好前途?”
吴凉无力道“你不要扯开话题。周向晚,既然你不能讲道理,那我们就讲人情。这一次,我帮了你,你可不可以帮我一次,告诉我,杜枫在哪里?”
“……”
周向晚瞳孔一缩,喉结动了动,压下燃烧的怒火,断续道“你居然……你觉得,你帮我,是一个人情……你……而且,而且,要和我换……这种事情怎么能拿来换?”
“你说,你会帮我,你刚才还夸我了!我觉得那么开心的一件事,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可以换消息的条件吗?”周向晚的声音刚开始的时候是沙哑,到后面几乎开始颤抖了,“你真的是……我讨厌你……”
吴凉不明白话题怎么就和野狗脱缰一样变成这样了,似乎从第一句话开始,他讲的每一句话,周向晚都抓不住重点,而且得出了一个他傻他贱他最讨厌的结论。这么想着,吴凉也很无措,不知道说什么,叹了一口气,道“是我的错,好吧。你别生气了,等你冷静一点,我们再谈。”
众所周知,直男说了这句话,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能起到一个火上浇油的效果,是让女友狂化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周向晚,是一个比狂化的女友更加糟糕的存在。他,是一只狂化的哈士奇。
吴凉对自己喜提周向晚狂躁灵魂这件事一无所知,按顺序收拾好餐具,一一放好,时不时看一眼周向晚,心里不好的预感越甚——他太安静了。
周向晚静静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头发垂下来,神色晦暗不明,极轻也极冷地道“把鞋子穿上。”
房间内铺着雪白的毛毯,所以吴凉并没有穿鞋。吴凉不明所以,但直觉让他完全不敢和周向晚说反话了,乖乖套上了拖鞋,抬步欲走“我走了。”
周向晚忽的站了起来,疾走两步,扭着吴凉胳膊往床上一扔,床很软,吴凉在床上弹了一下。周向晚开始疯狂砸东西。先是瓷质杯子,盘子,碗一一飞出,在墙上摔得粉碎,碎瓷片如水花般飞溅,随后桌子将电视砸得四分五裂,周向晚边砸边骂,语速又急又快,气冲云霄,大部分是俄语,英语,夹杂着几句中文,什么“气死了”“死杠精”“眼睛被屎糊过”这样的话。
三四分钟后,房间已是一片狼藉,周向晚直直站在一地碎片之间,呼呼喘着粗气,吴凉保持着被扔上来的姿势,横斜地躺在床上,背对着周向晚,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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