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明白,失而复得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能可贵的奇迹,他的宁薛,终于回来了。
宁莘情不自禁地再一次伸出手,轻柔地抚摸上覃桓昔的脸,直到这一刻,真实地触摸到这张脸,感受着对方温暖的体温,他才更深切地体会到,他心心念念,哪怕下十八层地狱也无法割舍的人,是真的回来了。
“小薛……”似乎是再也无法压抑心头翻涌的情绪,宁莘一把将人抱入怀中。
覃桓昔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一时间感慨万千,任由宁莘将他整个身体都搂进怀中。
覃桓昔忍了一会儿,宁莘似乎一点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他心里惦记着宁莘肩膀上的枪伤,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对方像是立刻就发现了他的意图,搂在他腰间的臂膀瞬间加大了力道,将他禁锢在怀中,令他无法动弹。
覃桓昔将脸埋入宁莘的肩头,缓缓闭上了眼睛,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三年前,他的人生跌入万丈深渊。
失去了双亲,失去了事业,他的人生仿佛已经走到了尽头,灰暗得再也看不到光明,如果不是因为莫寺源,他早就随父母而去了,那个时候只有宁莘一直陪在他和莫寺源身边,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
覃桓昔不禁自嘲地笑了,如今再想起那段时光,他又有什么资格批判覃屿的软弱?那时他也是拼命地抓住宁莘给与的温暖,哪怕掰断他的手指,他也舍不得放手。
如果不是……
覃桓昔眨了眨有些干涉的双眸,平复稍显起伏的心情,如果不是无意中察觉到宁莘对他的那份别样的心情,说不定他早就在不知不觉间自己走进了那座豪华的牢笼,从此再也没有回头之路。
静静地感受着对方身体的温度,覃桓昔忽然浑身一僵,睁开眼一脸惊讶和茫然,脖子间一抹潮湿逐渐蔓延开来,他抬手轻轻抓住宁莘后背的衣衫,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堵,只能木然地吐出两个字:“小叔……”
话音刚落,抱着他的胳膊猛然施力,他的身体再一次撞上对方的胸膛,腰间的臂膀肋得他的腰隐隐作痛,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捏碎了搂进体内。
覃桓昔叹了口气,抬手安抚他的后背,轻声道:“小叔,你先放开我,小心伤口。”
“我不放!”宁莘紧紧抱着他,含糊不清地道,“放开了,你又会离我而去。”
覃桓昔仰头无奈地看着天花板,默默地告诫自己,宁莘现在是病人,他不能和一个受了伤的病人计较,劝解道:“小叔,我既然敢认你,就不会再逃避,你先放开我,万一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这一次,宁莘没有再任性,他松开覃桓昔,拉开两人的距离,低头看着覃桓昔的脸,眼中还有些许泛红和水光,嘴角却扬着淡淡的笑容,声音有些沙哑地道:“你担心我?”
覃桓昔抬眸对上他的眼睛,认真地道:“小叔,刚才覃屿的话,想必你也已经听见了。”
宁莘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对覃屿的感情有些复杂,但他同样十分肯定,这份感情无关爱情。当初在国外初见覃屿时,正是他沉浸在失去宁薛的悲痛里,最无法自拔的时候,覃屿的出现,就像一根浮木,他紧紧抓住,自私地没有放开。
覃屿很单纯,全心全意地信赖着他,而他却卑劣地把覃屿当成了宁薛的替代品,甚至想一直圈养在身边。明知道给不了覃屿想要的爱,他却始终没有放手,直到覃屿发现了真相不告而别,他还想着把人逮回来禁锢。
宁莘低下了头,淡淡地道:“是我对不起他……”
覃桓昔皱眉:“伤害已经造成,现在说再多也已经无济于事,我只是希望,你既然给不了他想要的未来,以后就不要再继续纠缠下去了,离他远一点。不管是你,还是覃屿,在我心里你们都是我的家人、亲人,不管伤了谁,都是我不愿看到的结局。”
宁莘抬头定定地看着他,似乎在细细品味他的话。
“小叔,他好不容易从伤痛中走出来了,对他而言,那段过往就是一场噩梦,也是一段有过憧憬和温暖的美梦。但他仍旧很脆弱,爱上一个人很简单,想要忘记一个人,却极其地艰难,我不想再看到他受到伤害了。”覃桓昔不确定长此以往下去,覃屿是否真的能忘记宁莘。
宁莘有些吃味:“你一心向着他,别忘了,我也是你的小叔。”
覃桓昔头痛欲裂,想要暴打他的冲动再次冒了出来,他咬牙道:“帮里不帮亲,别逼我动手,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要替他报仇,若不是看在你也是我小叔的份上,你早就残废了。”
宁莘闻言笑开了怀:“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覃桓昔看着宁莘道,只要这人能说到做到,从此以后远离覃屿,条件不要太离谱,他勉强都能答应。
宁莘沉默地注视着覃桓昔,半晌才沉声道:“让我留在你身边。”
覃桓昔豁然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许久他别过脸去:“你这又是何必呢?有些事情即便不明说,你也应该很清楚,无论是宁薛还是覃桓昔,我和你都不可能,更何况我和绍蘅已经有了小源。”
宁莘放在被子上的手紧握成拳,这是他心底永远跨不过的一道坎,也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正是因为这件事,他才没能把控好对宁薛的感情,让宁薛察觉到了他的心意,渐渐有了逃离他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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