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咬下一口,喝了口水咽下去后才说:“肉夹之以馍。”
罗本一愣,笑道:“原来是这么个肉夹馍。”
战报一直没有传来, 林渊有些焦虑,但他的焦虑是隐晦的,不会来回踱步,也不会面露忧愁, 相反,他越是焦虑,表现的就越是沉稳。
罗本还以为这是因为林渊胜券在握,所以能平静的等待着胜利的消息。
“赵均用……”罗本忽然说,“我听说过此人,原先是狗朝廷的官,后来与另一人一同逃往郭子兴座下,此人倒还算眼光长远,不似那方国珍畏首畏尾。”
林渊想了想,忽然说:“有时候畏首畏尾的人才活得长久。”
方国珍活到了最后,历史上活到最后的大多数都不是英雄,而是小人。
罗本一愣,竟不知该如何把话接下去了。
就在此时,战报终于传来了。
一般这个时候不是胜了就是败了,或是请求增援,只有这三个选项。
小兵一身泥土和血污,像是刚刚从尸海中爬出来,他策马而来,被领到林渊面前,双膝一跪便呼吸急促地报完了战报。
如同林渊猜想的一样,他们赢了,赵均用被陈柏松砍下了脑袋,悬挂在长杆上,负隅抵抗的心腹们还想继续突围,都被朱元璋和李从戎斩杀。
现在他们正在清点己方阵亡的人数和战俘的人数。
不过也没剩多少了,有些士兵看形势不对就爬上了山——想要活命心思活络的人总能找到办法,而陈柏松他们也不准备上山去搜人,太耗人力,也没有太多意义。
战俘们被围起来,他们大多数人其实没有胸甲,也没有什么护心镜,甚至连范阳帽,都是有些有,有些没有,可这已经算不错的了,毕竟军需处处都要钱,银子不是取之不竭的,孙德崖也不是什么手握巨款的人,哪怕有资助他的商人,也不足以给所有士兵都配备上昂贵的装备。
现如今的所有军队,除了林渊手上的,大多都是如此。
林渊几乎把所有能用的钱都用在了军需上,兴化的盐厂给他提供了金钱援助,而粮草都是商人们赞助的,所以他最大的支出就是武器装备。
这次出兵,粮草基本上都是沈富无偿送给他的,并且沈富的小儿子沈荣也一路跟了过来,他得学着怎么随兵,知道路线以后才好安排后续的送粮。
林渊觉得这些商人不挣钱都不可能,他们简直是不要命了,为了钱连自己都可以放在险境之中。
把这些战俘送到汝宁是不可能的,路途遥远,人数众多,他也抽不出那么多人手去押送。
带着他们打仗?战事一起就逃,反而会紊乱军心。
还得耗费更多的粮食。
林渊想起了白起,可他不能学白起,坑杀那么多人,有违天和也就罢了,但他一直记得自己为什么会走到今天,就是为了让幼童不再日夜啼哭,让人们能不必担心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让他们能靠的双手创造更好的生活。
他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把人命视作无物的魔鬼。
即便他知道学习白起或许是最好的办法,但不是唯一的办法。
“贯中,这些战俘……”林渊寻求罗贯中的意见,他暂时想不到应对之策,而这又是迫在眉睫的事。
罗贯中看了眼林渊,他已经明白了林渊的意思,林渊不想杀了这些战俘,但留着他们又是祸害,罗贯中想了想,沉声说:“大人何不让他们自寻生路?”
林渊低声:“让他们走?”
罗贯中点头:“这里距濠州不算近,他们就算走回去也要一段时日,况且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走回去。”
会有许多人死在路上,死在饥饿,疾病和误食上。
林渊明白了,这是他能做的最后一个选择。
他招来小兵,给了他密信,陈柏松和朱元璋都知道他的笔迹,在战场上必须要有信物才能执行命令,李从戎——他到现在为止都不识字,所以他的军师是林渊给他挑选出来的,对林渊的忠诚程度毋庸置疑。
这个军师还是宋石昭的得意弟子——杨少伟,此人年纪不大,心眼不少,继承了宋石昭的阴谋诡计,现在要称为足智多谋,并且也继承了宋石昭的小心眼,这师徒二人加在一起,积累的醋可以灌死人。
但他确实对林渊很忠诚,这是宋石昭给他洗脑洗出来的,林渊甚至觉得他一个指令,杨少伟就能因此去死。
这也是让他放心把杨少伟放在李从戎身边的原因。
毕竟李从戎实在不是一个能让人放心的人,他是个性格外放,有什么说什么,没什么城府的人,但他也拥有很多优点,爽朗,大方,从不以阴暗的想法揣度别人的意思,他就像一轮小太阳,身边的人都不会对他产生什么恶感。
有时候林渊都觉得,人活成李从戎那样,才能长久的快乐下去,并且还能带动身边的人。
可惜他成不了那样的人,就算以前可以,当他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未来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他自己做的选择,他不会后悔。
陈柏松和朱元璋在看过笔迹之后就让人把这些战俘放走。
战俘们的武器都被收缴了,有盔甲的盔甲也被扒了,范阳帽当然不可能给他们留下。
战俘们茫然无措,他们知道自己被放走了,可是这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丝毫的喜悦,更多的是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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