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云舟不为所动。
杨少伟又说:“孙大人,徐寿辉何德何能得您这种的忠正之臣?他既无远见,也无识人之能,无御人之术,若有朝一日,他坐御天下,孙大人以为,他又能比那元朝皇帝好上多少?”
这个道理孙云舟不是不懂,但懂和做,从来都是两码事。
孙云舟:“若杨公子是来与孙某说此时,不用白费口舌。”
杨少伟冷笑道:“孙大人是否以为自己忠心耿耿,是难得一见的忠臣?”
孙云舟反问他:“杨公子又图什么呢?”
当官,总是要图点东西的,孙云舟图的就是名,无论身前身后,他都要一个好名声,所以他从不贪图百姓的东西,做一个清官,只有一个妻子,连近身侍妾都无,更没有嫖宿的过往,他想让自己成为一个完人。
杨少伟笑道:“在下图谋的,孙大人恐怕一生都难以企及。”
孙云舟倒不生气:“杨公子何不道来?叫孙某听个明白?”
杨少伟话锋一转:“孙大人是名门出身,与在下不同,在下出身小门小户,生来注定日后当个贫寡书生,便是娶妻生子,也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了,天下大乱时,在下想的,也不过是能去哪儿混口饭吃。”
“孙大人恐怕从不为这个忧心,能养育孙大人这样,不过而立就想名留青史的人,您出身名门,我没有猜错吧?”
孙云舟:“是又如何?杨公子出仕,为名,为利?”
杨少伟笑着摇头:“既不为名,也不会为利。”
孙云舟:“不为名利,想来便是为天地立心,生民立命?”
杨少伟大笑:“孙大人,我不如张载,何德何能与其相提并论?大人可曾知道外头如今是何模样?又可曾知道为何面对我方强军,汉阳却无对敌之力?又可曾知道,天易其主,是何等叫人心肠澎湃?!”
“孙大人,坐井观天的日子久了,便真以为天就只有那么大了。”
“南菩萨杀伐果断,治下百姓安居乐业,知人善用,用人不疑,我幸有恩师,说句不怕您笑的我,我那恩师自己都曾言,他善妒气小,但南菩萨从不相疑。”
杨少伟:“孙大人若执意与南菩萨做对,想过后果了?”
孙云舟:“杨公子不必再劝,我孙某人主意已定,便此生不改。”
杨少伟看了孙云舟一眼:“孙大人记住这句话。”
孙云舟:“绝不更改。”
杨少伟走了,离开孙府以后,他站在门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大门,他会叫孙云舟后悔,叫孙云舟在他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
既然孙云舟不愿顺坡下驴,他就等着,等孙云舟自己,求他给孙云舟台阶下。
杨少伟嘴角勾起一抹笑,转身离开。
等孙云舟发现他赖以维生的民心都不站在他那边的时候,杨少伟的目的就达成了。
“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贤臣。”杨少伟一边喝茶一边骂,“名垂青史?真是说的不如唱的好听,怎么不一天到晚睡觉,看看白日梦做不做得成!”
小厮小声问:“公子可有对策了?”
杨少伟:“若无对策,我跟你抱怨什么?”
小厮这才松了口气,他知道公子这些日子心气不顺。
来汉阳这么久,好不容易要得到重用了,还遇上一个硬骨头,他可不敢再去招惹公子,连忙说:“公子可要用些点心?”
杨少伟深吸一口气:“上些来,待我吃饱了再同他清算。”
小厮连忙下去,留杨少伟一人在屋内。
待杨少伟吃饱喝足,招来自己的带着的人,商议了整整一晚,几人在一个屋子里和衣而睡,半夜若有所思,便将人叫起来继续商议。
翌日,说书人重新走进了茶楼,走上街头。
百姓们平日没什么娱乐活动,能听听书,那就算是不错的消遣了,街头的不要钱,讲完了愿意给便给些打赏,不愿意也无法。
百姓们爱听三国,或是听霸王别姬,阵仗越大,美人越多越好。
不过这回说书人说的不再是这些耳熟能详的故事。
他们开始说汉阳,说汉阳的历史,说汉阳出过哪些了不起的人物,赞汉阳的水土人情。
然后话锋一转,开始批判天完政权。
但他们的批判是很婉转的,他们批判天完蒙蔽百姓,利用百姓,然后伤害百姓。
百姓们很天真,他们的思考方式几乎是一条直线,他们觉得说书人前头说的事对的,那后头也不会错,又仔细想想,似乎徐寿辉当了皇帝以后,他们也没比元朝统治时过得更好。
于是徐寿辉成为昏君,臣子自然也就成了佞臣。
“我要告诉他一个道理,昏君之下,永不会有什么贤臣。”杨少伟站在窗台,看着街上百姓围拢在说书人身旁,嘴角含笑道,“若是贤臣,怎会跟随愚昧之君?笑煞人也。”
作者有话要说: 孙云舟:“我就是面子思想有点重。”
第130章 130
“昏君!”
无论是街头还是巷尾, 百姓们都在谈论着徐寿辉。
这是一种很罕见的现象,一般来说, 即便上面没有刻意管制, 百姓们也不会谈论当权者。
哪怕这个当权者已经变成了过去式。
孙云舟每次上街, 都能听见有百姓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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