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宫_沐非【完结+番外】(37)

阅读记录

  她看着皇帝有些恶作剧的诡秘神qíng,觉得实在有趣,忍住笑,她道:“皇上这般编派自己的姐姐,当心帝姬来个醉打金龙!”

  说完,她有些诧异——自己居然也说笑起来了?

  似乎是,被元祈少年人的笑容感染,自己yīn霾的心,居然也染上了一丝亮色……

  她低下头,有些尴尬的,转移了话题:“您还是快宣他们进来吧,虽然隆盛门有遮蔽的地儿,毕竟是风雨jiāo加呢!”

  元祈如梦初醒,一边大笑,一边命秦喜道:“快请姐姐和姐夫进来。”

  他想起晨露这冷冷的笑话,更觉有趣,直到帝姬和驸马行到门外,仍是不可抑制。

  晨露冷眼怒瞪着他,很是懊恼,恨不能把自己的话吞回去,好不容等两人入内,元祈这才勉qiáng敛容,恢复了平时的庄重仪态。

  ……

  “这么晚了,皇姐和驸马有什么要紧的事要禀?”

  帝姬敛衽行礼,笑道:“也没什么但是大事,只是许久没来觐见皇上,实在是心中不安。”

  她盈盈美目直视皇帝,元祈一看便知,她是有紧要的话要说,他示意左右退下,惟独留下晨露,道:“皇姐可有什么话要说?”

  仪馨帝姬深深看了眼晨露,知道这是皇帝心腹,于是不再避讳,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轻轻说道:“依我之见,二弟也确是劳苦功高,给什么赏赐也不过分,只是总有些趋炎附势的小人从中怂恿,若是让静王生出了什么妄想,却反是害了他!”

  元祈静静听完,并不动怒,他走下御座,来到帝姬身前,亲自将她扶至座前,又给驸马赐了座,才深深叹道:“朕终究还有骨ròu同胞!”

  仪馨帝姬听着这一声叹息,眼中泛红,险险流下泪来:“我知道,皇上你实在是难,作姐姐的帮不了你什么,可驸马也不是外人,他率军驻守京畿,只要皇上一个手谕,任凭怎么艰险,也会勤王阙下。”

  “何至于这么严重?”

  元祈不禁失笑,他看着帝姬那微微焦虑的神qíng,心下感动,道:“皇姐不必担忧,朕身在这九重帝阙,却是心如明镜,哪些人在兴风作làng,哪些人是墙头糙,这次便可一一识得!”

  帝姬听他如此说来,心中一块石头落地,霁颜笑道:“也是我思虑过甚,皇上乃是真龙天子,目光如炬,那些jian佞小人的把戏,还有看不穿的道理?”

  她侧过头,对着驸马微笑,示意自己所料不谬,皇帝庙算如神,已经有所防备。

  孙铭回以宠溺一笑,他仿佛想到了什么,起身禀道:“皇上,还有一件事,臣也要禀报于您。”

  他犹豫了一下,斟酌着说道:“这几日,朝臣亲贵中谣言纷纷,有一些话,实是丧心病狂,欺君犯上——想必您也有所耳闻?”

  帝姬听他这么直接,就提到这禁忌话题,不由心中大急。

  孙铭在桌下以手相握,稍稍安抚了妻子,才继续道:“这些狂悖离奇的谣言,臣实在不信,可看着势头,却是越传越烈。微臣实在担心,这样下去,民间舆论,将对皇上生出不利。”

  他是武人出身,说话向来直接,这么一口气说完,才端起茶盏,喝了一大口。

  元祈听了,眼中波光一闪,不怒自威:“驸马果然耿直,京中谣言,朕早已有所耳闻……圣人有言:王德如风,民气似糙。朕即位以来,抚远靖民,也算是广修德政,百姓们不会如此糊涂的!”

  年轻的天子,望着窗外大雨,微笑起来,他一派悠闲,好似,整个天下都在他掌握之中。

  此时风雨正急,晨露凝视着皇帝,但觉他少年得意,却又不失沉稳,知道这一局,他是有备无缓。

  她轻轻叹息一声,眼睛微微眯起,一时觉得,窗前站的,是那前世冤孽,负心薄幸之人,一时却又被皇帝眉宇间的森冷笑意唤醒——

  元旭,一向是如沐chūn风,他,不会有这样的神qíng……

  “尚仪……”

  元祈呼唤了好几声,晨露才从沉思中惊醒:“皇上有什么吩咐?”

  元祈细细看去,只见她仿佛不能适应这暗暝yīn晦的天色,眼睛如猫一般眯起,只余那清冽流光,从眸间闪过。

  “你怎么了,竟是这般心神不安?”

  他关切问道。

  “微臣有些恍惚了……”

  她的声音,有些飘渺,在雨声的轰鸣之下,宛如天外传来——

  “这雨,真让人难受……”

  第48章刺客

  夜已经深了,雷声仍是轰鸣,仿佛九天之上,雷公电母正在不停敲击,雪亮的闪电也不时划过夜空,胆小的宫娥吓得花容失色,却捂着嘴不敢发声。

  晨露候在廊下,耳边满是喧哗雨声,她倚着白玉栏杆,百无聊赖地凝望着雨幕,凝望着,远处的宫阙楼台。

  这雨声喧嚣,却让天地都为之安静,在这轰然巨响之下,世间的人和事,都淡漠烟渺,不复想起。

  瞿云正在和元祈议事,她却无心去听,告退而出。

  大约,也就是谣言的事罢!

  她轻轻拂去发间水滴,想起元祈那抹森冷笑意,不由微笑。

  他生于这诡谲宫闱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对他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亦不会,把自己的弱点,示之于人。

  他凉薄的微笑下,是不可见底的深渊,以及,身至高处的帝王心术。

  她的微笑加深,仿佛很是欢愉。

  “你在笑什么?”

  瞿云从宫中退出,来到她身边,好奇问道。

  “我在笑……林媛怎么生了这样的儿子。”

  她笑厣晶莹,在雨中看来,朦胧绝美,只那眉宇间一分苦涩,挥之不去。

  “生出这样出色的儿子,又想要擅权,结果落得个母子相残——老天给林媛的,真是奇妙……”

  她叹息着,最终吐出一句——

  “不过,她要真是全寿善终,这世上,还有天理吗?”

  话中的怨毒,清晰刻骨。

  瞿云看着她,伸手替她拂去雨珠,他深深了解她的心境,却不由,仍是心疼。

  她最恨的,是那负心薄幸的元旭,然而,他已经盖棺入墓,成了所谓的先帝,奉供于宗庙之上,永受祭祀。

  他这一死,这刻骨仇恨,上穷碧落下huáng泉,却又由谁来承受?

  只有林媛!

  在这世上,她总抓住些什么,比如憎恨,比如复仇,她才能继续活着,继续,在这前世寂灭的宫阙之间,从容行走。

  这般寂寞惨痛的人生,值得吗?

  “你,也恨着今上吗?”

  不自觉的,瞿云问道。

  “我不知道……”

  少女的眉间,一片怅惘。

  “看着他,我便想起了元旭,可事实上,他们完全不像……”

  她想起了元祈的笑容,冷冷的,沉稳庄重之下,隐隐含着讥诮,仿佛在灵魂深处,有着无穷的锋刃尖冰。

  而元旭,他永远是如沐chūn风,温暖和煦,让每一个人,都心仪景从。

  他们并不相似。

  她轻轻摇头,将这莫名的念头甩去,接过侍者递上的丝绢绘伞,与瞿云漫步而出。

  宫中的大道,宽阔齐整,此时,却杳无人烟。

  两人并肩而行,一边轻语闲谈,可内容却非关风月,若有人听了去,难免吓晕过去。

  “皇帝让你那些秘密手下去做什么?”

  晨露轻声问道,语音在浩大雨声中,却清晰可闻。

  瞿云笑道:“任谣言传得满程风雨,也确是对他不利,一些血腥手段,也在所难免。”

  晨露却不罢休,微笑看他道:“光是霹雳手段,恐怕还是不够吧?”

  瞿云苦笑,只得缴械投降:“皇帝还有一句话——”

  “要想隐藏一颗珍珠,只有让它湮没于无数珠粒之中。”

  晨露是何等冰雪聪明,微一沉吟,便明了了元祈的意思,她畅快大笑,眉宇间的抑郁,一扫而空。

  “真是……不像那两人的儿子……”

  她笑着说道。

  二三日,便有风闻奏事的御史上书,道是城中谣言驳杂,恐是有碍圣听,奏请圣上予以阻止。

  晨露抑不住好奇心,趁着当值的空闲,将奏折一一读完,险险笑出声来。

  她和瞿云说起时,仍是笑不可抑。

  “那上面简直是神魔话本,木莲救母的桥段、邪道做法的传说、前朝冤魂的作祟,还有鞑靼刺客的暗杀,真是绘声绘色,听完这些,再去听什么皇帝弑母,简直是黯然失色——谣言混在谣言之间,根本掀不起什么风làng来。”

  瞿云微笑着,第一次看她微微眯眼,却不是因为杀意,他心下欣慰,也开起了玩笑:“过几日,京城还要热闹些呢!”

  晨露莞尔笑道:“我等着看,皇帝于暗杀一道,有什么创新!”

  京城此时真是热闹,太后遇险的种种离奇传言,尚未落下帷幕,京中便又出了怪事——

  好几位大臣,被暗杀于家中,死状极为离奇。

  当今圣上听完奏报,极是恼怒,把京兆尹狠狠斥责了一顿,限期破案。

  可怜的京兆尹跑断了腿,愁白了头发,却在一日后,又接到奏报——

  太后的亲弟弟,当今国丈,靖安公林源于二更时分,被刺客击伤。

  这一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让他目瞪口呆,满心里全是绝望——

  真是流年不吉,今番不仅乌纱不保,怕是连身家xing命也要搭上了!

  当他听衙役报来,现场有些蛛丝马迹时,真是如获至宝,亲自赶到了现场。

  拜望过受了惊吓的靖安公,京兆尹马不停蹄的到了事发的卧房之中,他仔细察看过物证,觉得一头雾水。

  现场聚集了六扇门中的好手,其中不泛昔年的军中jīng英,总捕头神色凝重,凑着他耳边一阵低语,京兆尹听完,不禁大惊失色。

  “赶……赶快备轿,我要面奏皇上!”

  他紧急觐见之后,皇帝第二日破了惯例,行了大朝,这是极罕见的行为。

  大臣们都心头揣测,窃窃私语,等到皇帝驾临,才歇了下去。

  “诸臣工!”

  元祈开口很是慎重,他扫视着阶下大臣,道:“此番,有鞑靼高手潜入,诸位怕是要小心自己的安全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沐非 宫斗文 宅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