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宫_沐非【完结+番外】(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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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跟着她回到后堂,便迫不及待道:“母后,周贵妃和这偏将间,怕是很有些瓜葛吧?!”

  她抿唇冷笑,美目中已带上了鄙夷的神气:“好一个将军虎女,哼哼!”

  太后端坐如仪,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安详的笑意:“我已经让人盯紧他们了……若有苟且不轨,可就地擒拿——我倒要看看,周浚的脸往哪里放?”

  皇后听得心花怒放,满是幸灾乐祸的神qíng,想起周贵妃平日里的孤傲跋扈,心中快意无限。

  她又和太后说了些闲话,才辞了出来,出宫门时,却见一个宫女的身影,急急朝外而去,皇后依稀记得,这是今日为太后伺奉茶水的那个。

  怎么这么匆忙,真是没规矩……

  她漫不经心的想着,旋即便将它置之脑后,跨入了自己的宫轿之中。

  ……

  齐妃拈着手中素雅凝香的信笺,一时沉吟未觉。

  她身上披着一件秋湘色惠绣外袍,本来艳丽威仪的面容,很有几分苍白。

  她这一阵身体欠佳,受了些风寒,几位老御医都请来诊过,却始终不见好转。

  前几日,稍稍有了些jīng神,却正赶上嫔妃们为皇帝去寺院祈福,她素来要qiáng,也挣扎着去了趟,回来又发了一夜高烧。

  如此往复,总也不见大好,今日身上慡利,正要出去走走,却在廊下木柱上,捡到了这样一封信笺。

  信笺以飞棱深深扎入柱身,展开一看,那刚毅清秀的字迹,隐约是周贵妃的手笔——

  她约我今晚亥时初分,在飞烟阁相会——会是什么事呢?

  齐贵妃很有些疑惑,她托着香腮沉吟着,心中疑惑丛生。

  虽然两家目前关系缓和,却也是各有门墙,周贵妃生xing高峻,如今却这般的鬼祟,约她夜晚相见,究竟是为了什么缘故呢?

  她心中飞快揣度,想起今日午后,有别的嫔妃来探她,道是周大将军派来了使者,传来了大捷的消息。

  难道是和使者有关?

  她百思不得其解,终于还是决定赴约。

  晚饭后,她的jīng神很好,和侍女们玩了会绕绳开解,便带着贴身侍女香盈,出门散步去了。

  飞烟阁在云庆宫的南右方向,共有七层,一向是妃嫔们登高赏景的地方,四壁有历代传奇人物的画像,都是栩栩如生,如见真人。

  齐妃让香盈在外等着,自己轻挽裙裾,袅娜而上。

  狭窄的楼梯,由乌木拼合,在昏暗中,闪着近乎幽蓝的光芒。几座宫灯在夜风中飘摇明灭,将整座楼映得诡谲幽静。

  楼梯回环,仿佛高耸临天,永无尽头,齐妃才走了一小会,就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一种战栗的恐怖,从她心中升起。

  她手脚微微颤抖,好不容易,才登上阁顶。

  银白微红的圆月,带着妖异的冷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齐妃只觉得身后一阵剧痛,利刃生生破开胸骨的声音,在体内清晰爆裂。

  她无力的跌倒在地,映入眼帘的,是檀木地板上的一方玄色丝帕,上绣点点紫蕾……

  玄色幕天席地卷来,紫色弥漫成血,肆意汪洋——

  这是她在人世间,最后见到的瑰丽光景。

  ……

  晨露只觉得自己一直在黑暗中徘徊,水淹没了她的头顶,她如胎儿一般,在水中载浮载沉……

  有一阵,她有些清醒,眼前晃动的,是各个人影,而不是水波,但也许,这也是幻觉。

  仿佛有人在耳边低喊,她努力想睁开眼,却丝毫使不上劲。

  整个人,好象又在水中上下翻腾,又好象不是,那颠簸震晃的,也许是马车……?

  许多离奇的幻景,从眼前划过,却终究是浮光掠影,昙花惊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喉咙一阵刺痛,颤抖着唇,她终于发出了第一声呻吟。

  “醒了吗?”

  惊喜的男音,在耳边响起,她的眼睛艰难睁开,眼前模糊浮现的,是瞿云担忧狂喜的神qíng。

  他端起一杯热茶,从她唇边小心喂入,两口下去,晨露才觉得浑身有了一丝力气。

  她浑身筋骨都在剧痛,声音嘶哑的有如乌鸦:“这是哪里?”

  “你已经回到宫里了!”

  瞿云道。

  下一刻,外间传来隐约的喧哗声,听着虽小,却越来越近,也越发激越。

  “宫里为何如此吵闹?”

  晨露嘶哑着声音问道,瞿云看着她,露出了一道无可奈何的苦笑——

  “此时此刻,宫里比街市还要热闹万分!”

  第78章嫌疑

  晨露有些吃力的坐起身,不过轻微动作,冷汗已一颗颗滴落,寒绢裁成的中衣在灯下闪烁生辉,片刻之间,已被濡湿了一片。

  瞿云慌忙扶她坐好,咬着牙又怒又急:“出趟门就弄成这般模样,你仍是如此的任xing妄为!”

  此时两位侍女入内,也不多言语,便在chuáng前竖起小小的四幅水墨屏风,帮晨露宽衣换药,瞿云隔着屏风,声音有些沉闷:“你这次被长枪贯胸而过,受创颇重,幸好避开了心脉要害,却仍要休养好几月才能痊愈!”

  晨露低头查看着自己的伤势,她jīng通歧huáng之术,一眼便知道瞿云所言非虚,于是笑道:“你明知我在医道上头,不输于人,略加调理,还怕不能完好如初!”

  瞿云已怒无可怒,满腔的担忧,只得化成长长一叹。

  侍女们换过敷药,收起了屏风,跪拜而出。

  晨露觉得胸口一阵清凉,疼痛也减轻不少,她听着宫外喧哗声仍是不减,想起瞿云方才的言语,不由好奇道:“宫里出了什么事?”

  瞿云却不就答,长叹过后,反而问道:“你猜猜,皇帝为何没来你榻前探视?”

  晨露一楞,想起那湍急诡谲的暗流里,那双如钢铁般qiáng握着的手掌,看着瞿云沉重的神qíng,心中蓦然一惊:“难道他……?”

  “你想到哪里去了?”

  瞿云不禁失笑:“皇帝对你,真是痴qíng万分,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跳入凉川救你,他全身被乱石碰伤十余处,怕也要月余不能批阅奏章——”

  他调侃的看了眼晨露,却见后者,眼中yīn郁沉冥,全身都沐浴在几重yīn霾之中,不由一惊,后面的调笑,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宫里都知道了这件事吗?”

  晨露眼中凛然淡漠,映着窗边投she的璀璨日光,冰寒之色,比起从来,竟是更盛了许多,瞿云望着她,瞬间竟有微微刺痛的感觉。

  他苦笑着,答道:“本来太后那边,无论如何也是瞒不过去的,不过,宫中上下,已经无心纠缠这等话题了——目前的乱子,就让所有人头大如斗了!”

  他看了看窗外:“你道那些喧哗声是什么?那是齐妃的父亲,率着一gān臣子,正在御苑之前跪谏,要皇帝给他女儿一个公道。”

  “齐妃?她怎么了……”

  “她死了……在飞烟阁顶端,尸体胸口有道剑伤,胸骨几乎全数碎裂——凶手定然是位剑道高手。”

  瞿云很是懊恼,眉间隐见怒色,宫中戍卫安禁,本在他的职责之内,如今在他的眼皮底下,出了这等大事,简直是在向他挑衅!

  “凶手有什么线索吗?”

  “要是没有,也就天下太平了……”

  瞿云无奈道:“当时夜色昏暗,她的贴身侍女香盈站在远处,什么也不曾看见,我们在现场,却找到了一方玄色丝帕,上绣有jīng巧的紫蕾。”

  “玄色……?”

  晨露凛然一惊:“是周贵妃?”

  宫中,只有她喜着一身玄黑宽袍,古意盎然。

  “看那绣样式纹,必是出自她宫里无疑。”

  瞿云听着远处模糊的喧哗人声,继续道:“她宫中有人受不住bī问,招供说出,那日下午,周贵妃身边的侍女偷偷去了趟驿舍,探了会军中的使者。”

  “使者?”

  瞿云见晨露愕然,解释说:“是周浚派出的使者,那时你和皇帝都受了伤,御驾一路慢行,周大将军特地遣使,来宫中告知二。”

  瞿云说着,颇为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在飞烟阁附近,我们仔细搜索,又找到了一枚军靴上的铜钉,经兵部辨认,那是特制给镇北军中使用的。”

  晨露仔细听着,开口说出了瞿云的未尽之意:“你的意思是,周贵妃与那使者,在飞烟阁中暗通款曲?”

  瞿云点头道:“不仅我如此作想,林媛那边,也觉察出不对,已经把西华门侍卫,都盘问了一遍,结果,有人证实,那日傍晚,确实有一个太监服色的人,手持周贵妃宫中的腰牌入宫——侍卫以为他是新来的,并没有多问。”

  “大晚上的,齐妃去飞烟阁做什么?”

  晨露听得目光炯炯,浑然忘记了胸口的疼痛,她抬起头,轻轻问道,似乎是在自语。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她的贴身侍女,吓得什么也记不清慡,只一口咬定是主子这几日身体大好,想在宫中散心。”

  瞿云想起那个一味哭嚷的侍女香盈,又觉一阵头疼。

  “去散心的齐妃,不小心撞破了周贵妃与使者的幽会,于是死于非命——真有这么巧吗?”

  晨露思索着,低喃道。

  “有没有这么巧,也只有老天知道了。只是目下,齐融平白死了女儿,不肯善罢甘休,已经早朝堂上闹将开来了——他要皇帝严惩凶手,以慰齐妃在天之灵。”

  “周贵妃目前如何?”

  晨露看着瞿云,问道。

  瞿云再一次无奈苦笑:“林媛也真是神通广大,居然从知qíng人口中,查到这使者的身份来历——他和周贵妃,乃是青梅竹马的玩伴,两人感qíng甚笃,直到贵妃被选入宫中,才天各一方,断了联系。”

  他继续道:“铁证如山,周贵妃已被打入冷宫之中,等着皇帝发落呢!”

  晨露眉间一蹙,断然冷道:“此事无论真假,都很是棘手——若是处置了周贵妃,周浚一怒之下,难保不会有什么过激行为。”

  瞿云点头赞同:“所以皇帝被夹在两大重臣之中,简直是左右为难——他已经两昼夜没合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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