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裴亦在对岸慢慢走着,她停下时,他也就停下,就这么隔着河一同漫步夜市。她朝他看过去的时候他就对她微笑。她不由得也笑,但是不敢多看对岸,只怕被兰姑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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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赟这一天与人有约,用过晚饭后,便到了潘楼。他进入雅阁后,阁子里的两人立即起身,迎上来行礼。
枢密院当差的许副承旨谄笑着,当先迎上来,十分恭敬地行礼,起身后热情地招呼道:“世子殿下几日不见,越发地玉树临风了。来来来,快坐下喝杯茶润润嗓子。”
孟赟随意地点点头,待看清他身后那人,却不由吃了一惊。
那人眉眼五官本来是属平淡无奇的那一类,但左脸不知为何明显比右脸小一圈,左侧颧骨形状也显怪异,犹如畸形。
但孟赟毕竟是阅人无数,倒也不至于因为对方长得丑陋而显出吃惊之色来。只是此人看着极为眼熟,但若是如此样貌之人,见过一面就不可能会忘,他却又不记得见过如此丑陋之人,不由心下犯疑。
许副承旨待孟赟坐下后,便吩咐茶饭量酒博士上茶,接着回来,便向孟赟道:“世子殿下,这位好汉便是我向你提过的胡奉职。世子别看他其貌不扬,实际身手十分了得。”
孟赟嘴角轻轻扯了扯,这是其貌不扬吗?是其丑无比吧?
胡觉义再次起身,向孟赟自我介绍:“下官姓胡,名觉义,金州华凉县人氏……”
孟赟听他说了这句话,突然就想起来此人是谁了,他果然是认识的!大风寨的二当家!本来不是姓古么?
虽时隔将近一年,但因在当初招安时,孟赟与他有过多次对谈,听他说话声音语调,再加上他自报籍贯金州华凉县,正是大风寨附近的县,便想起来他是谁了。孟赟回忆过往,记得他原先样貌并非如此丑陋,看来他左脸应是曾受重伤,才造成了容貌变化。
胡觉义自报家门后,见孟赟神色微变,便笑道:“世子果然好记性,当初不过寥寥数面,却仍然记得下官。”
这下许副承旨倒是意外了:“什么?胡奉职见过世子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又爆字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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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文玹走走停停, 几乎每个竹棚之前都要停留好一会儿,孟裴亦缓步在对岸慢慢走着,两个人的心中都只盼这条路永远不要到头。
文成周与卢筱走了会儿, 发现文玹与谢含莹落在后面, 便停下脚步等她们跟上来。
文瑜瞧见前面有个棚子卖糖果子, 拉着芸巧过去看,瞧见有种糖果, 做成各种鸟兽形状, 既好玩又好吃,他的零用钱都是芸巧管着的, 便叫芸巧替他买。
卖糖果子的小贩称了半斤糖递给文瑜, 他当即拿了一颗放进嘴里, 再把其余的糖连纸包一起装进腰间荷包里,准备一路走一路吃。
芸巧正要付钱时,忽听旁边吵嚷,转眼去瞧,只见有个棚子下面挂的灯烧起来了。
那小贩只怕烧到棚子上的幕布,急忙找来根竹竿,将灯挑了下来, 扔在地上, 接着上前用脚连踩几下, 踏灭火焰,总算是没有引发大火。一旁的其他商贩纷纷责怪他太不小心,这一路上的竹棚彩幕都是连着的, 一旦火势大起来,难以扑灭,一烧就是烧一长串。
那小贩也憋屈:“真是怪了,也没风也没什么,这灯好好的怎么会自己烧起来?”他斜睨着眼看向相邻摊位,朝地上啐了一口,“别是有人看我这边生意比他好,红眼了吧?算我倒霉,命犯小人!”
相邻摊位的小贩一听这指桑骂槐之言,顿时急了:“你说谁呢?你卖你的,我卖我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凭本事吃饭,我犯得着烧你的灯吗?”
灯着火的那个小贩冷笑一声:“我也没说是你烧的,你急什么?”
芸巧看了会儿热闹,见火灭了,便准备把钱给卖糖果子的小贩,一边回头想叫文瑜别走远,却没瞧见他,再往四周围扫了一圈,哪儿还有那个小小的身影?顿时慌得尖叫起来:“三郎!三郎!三郎——”
文成周与卢筱本来离得不远,听见芸巧的呼叫,急忙赶过来,只见芸巧不见文瑜,不由大惊。文成周急忙命人在周围寻找,卢筱则一把拉住芸巧:“三郎呢?!”
芸巧害怕地哭着道:“三郎!三郎不见了啊!”
卢筱脸色苍白,眼神却凌厉,朝她喝道:“别哭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文玹亦听见芸巧叫三郎不见了,心中一沉,丢下谢含莹,提裙直奔芸巧叫喊之处。她边跑边看向对岸,孟裴亦跑了起来,同时对她做着手势,示意他会从前面州桥绕过来,要她别走远。
文玹虽然只见到他独自一人,但知道周围应该有他的侍卫,有这些人帮着一起寻找文瑜,也会容易一些。
她心中稍定,但脚下速度不减,跑到卢筱身边,就见芸巧抽抽噎噎地对卢筱道:“方才我给他买糖,另一头有灯烧起来了,我不过看了一眼,想叫三郎别走开,他却已经不见了……夫人,我真的只是转开了一眼……”
卢筱心急如焚,哪有功夫再听她解释,见文玹文珏也都过来了,便急急嘱咐她们道:“你们留在这儿,和阿莹一起不要走开,你们爹和我去找三郎。”说完便与文成周、兰姑芸巧以及一同出来的几名小厮,在周围散开寻找。
说话间谢含莹也赶过来了,文玹便对她道:“我也去帮忙找三弟,你留在这儿,替我看好文珏,千万别让她也出事。”
谢含莹赶紧点点头:“放心,你快去吧。”
文玹让阿莲也留在原地陪着她们,自己朝与文成周卢筱不同的方向找去。
她等着孟裴带人过来,便没有走远,只在附近搜寻,心中却忧急无比,文瑜十分懂事,不会自己胡乱走远,爹娘如此呼叫,他还没有出声回应,一定是出了事。
芸巧说三郎不见时,有灯突然烧起来了,这也许是有人声东击西的手段。若真是如此,贼人早有预谋,恐怕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贼人带走文瑜后,定然会朝人少处走。只是不知贼人单纯是拐掠儿童恰好抢走了文瑜,还是另有图谋,特意针对爹爹的。
文瑜,她一想到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他,再也不能轻捏他肉乎乎的小脸蛋,再也不能看他嬉笑玩耍,再也不能取笑他贪吃成性,却总是喜欢学着爹爹的样子扮老成……她就觉得揪心疼痛!可是这么大的京城,这么多的人,要怎么找他?
她一边在四周人群中搜寻文瑜的小身影,一边留心观察着周围一切异状,忽然瞧见一旁的地上,有一粒物事,反射着夜市灯火,微微发亮。
她疾步奔过去看,见是颗鱼儿形状的糖,想起芸巧说买了糖给文瑜,而且一旁的糖果摊子上,正有卖这种鸟兽鱼龟形状的糖。也许这就是文瑜挣扎时从身上落下的。
虽说这粒糖也有可能是别人掉在这儿的,这却是她如今唯一能抓住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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