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道:“先别说这些,你快跟我走吧。”
文玹摇头:“我不能跟你走……”
小酒脸色一变:“为啥?”说着打量了一眼阿莲,心道若是因为阿玄担心这小娘子叫人,就先把她绑起来塞住口,或者干脆带了一起走。
阿莲见他眼神不善,害怕地瑟缩了一下,悄悄地挪到文玹背后,小酒的视线不及的地方。
小酒不再管阿莲,转向文玹,忽地想起之前看到她与孟裴在一起说笑的情形,便问道:“为啥不能跟我走?是不是因为姓孟的?!”急切中说话嗓门也大了起来。
“不是!你小点声说话!”文玹瞪了他一眼,“孟公子替我打听到了父母如今的下落,他们就在京城,我父亲姓文,是左丞相,这一路就是去和他相认的。你还在被通缉呢,万一被他或他手下瞧见就糟了。趁着还没被人瞧见,你赶紧走吧!”
小酒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你赶我走?”
文玹气道:“我是怕你被抓住啊!”这死脑筋怎么说不通呢!
她要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和他一起跑了,孟裴肯定会派人来找,她若是被他找到除了有些尴尬外倒也没什么,碍于文相,他不能拿她怎样,但小酒若是被抓住了岂不是死路一条?
小酒急道:“你怎么能信他?他说你父母在京城你就信了?他要是骗你呢?”
文玹摇头:“他没骗我,这件事上他骗我又有什么好处?”
“当初在大风寨,不就是他骗了大当家吗?”小酒怀疑地打量着她,“我瞧见你们的时候,你还和他说说笑笑,你忘了就是他和胡修平带人来把大风寨打散的吗?大当家差点连命都没了!你倒还能对他笑得出来!!”
听到他如此重的指责,文玹只觉胸口憋闷得慌,她难受地吸了口气,正想好好和他说明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以及自己的打算,忽听外间客堂门被敲响,门外传来孟裴的声音:“文小娘子。”
她顿时一惊,小酒更是嚯的一下站了起来。
文玹赶紧一把拽住小酒,朝他无声地摇了摇头,扬声道:“外面是孟公子吗?我正在更衣,不便开门。”
“抱歉,是我唐突了。”孟裴在门外道,“如此等文小娘子得便时,让阿莲来说一声。”
“好。”文玹应了一声。
他们屏息静气地等了一会儿。听见门外步声渐渐远去,她才把小酒放开。
小酒看着她压低声音问道:“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文玹皱眉反问:“我这会儿怎么走得掉?”孟裴不知有什么事要找她,她还得去应付他。
小酒点点头低声道:“那好,我先走了,你做好准备,天亮前溜出来,我在你们今日用饭的酒楼后巷等你。你要是来,我们就一起走!”他极快地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就几步跃至后窗边,翻出窗外。
文玹伸手拽他却抓了个空,孟裴所住的房间离得不远,她又不能大声叫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小酒消失于夜色中。
这莽撞鬼,真是要活活把人气死!
阿莲等小酒走远了才敢开口说话,小声地问文玹:“小娘子,你真的要跟他走?”
文玹凝眉不语,原本她是与六叔小酒一起寻亲的,如今也确实知道了亲生父亲的下落与身份,不用孟裴也一样能去寻亲,可此去京城还有不少路,万一路上再出点什么事,就像在临汝一样,她根本没法保住他们的安全。
她在陈娘子那儿留下字条的初衷,一是不舍得与六叔小酒断了音讯,二是怕他们做出什么鲁莽之举,才会向他们报个平安。
她总以为六叔要养伤,他们俩又都被通缉着,即使来找她,怎么也要过个半年一载的,那时候风头已过,她也在京城与父母相认,并站定脚跟,到了那时候,她或有能力护着他们安全。
可万万没想到这莽撞小子这会儿就找过来了,还说六叔有人照顾,她才不信呢,六叔肯定不会答应他就这么找过来,多半是他瞒着六叔偷偷找过来的。
阿莲见她沉吟着不说话,有些急了:“小娘子你可别犯糊涂啊,你义兄虽然是好人……”说到好人二字时她不禁迟疑停顿了一下,心想小娘子说她义兄心地好,可方才看他瞧着自己时却是一副凶狠狠的模样,眼神怪吓人的!还对小娘子乱发脾气呢!
她定了定神,接着又劝道:“可他毕竟是官府通缉的……你要是和他一起走了,还怎么去找你亲生爹娘?再说,再说你要是走了,孟公子要问起我来该怎么办啊!”
文玹轻轻摇头:“我不会跟他走的。阿莲,今晚的事你可绝对不能说出去。”
阿莲听见她不走就放心了,连连点头:“我答应过小娘子的,绝不会说的。”
·
文玹和阿莲又说了会儿话,等她彻底定下神平静下来了,便带着她去孟裴所住之处,轻轻拍门:“孟公子。”
成然来开了门,请她们入内。
文玹瞧见孟裴坐在外间堂屋里,便走到他对面坐下:“不知孟公子找我何事?”
孟裴微笑道:“是关于明日安排之事,不知文小娘子是想在淮县多呆一日,继续到处走走呢,还是一早便启程出发。”
文玹心下一松,原来他只是问第二天安排,她一想到小酒也在淮县,多呆一日就多一日的风险,便道:“一早便启程吧。今日在县城也看够了,我还是想尽早入京。”
孟裴点点头:“也好。后面这段路较为艰险,若要及时赶到下一个县城,天不亮就要出发。”
这倒是正中文玹下怀,她只想尽快离开这儿:“行,就这么定了。孟公子若无其他事,我回房休息了。”
“没什么其他的事了。”
孟裴起身将她送到门口:“明日行程较为辛苦,文小娘子尽早安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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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夫刚敲响了三更的鼓点,高阳正店后面的巷子里出现一道人影,看身形是名少年。少年在巷子里前后看了看,接着便找了块地方蹲下不动了。
五更的鼓点响起时,天还没亮,他已经改蹲为坐了。伸了个懒腰,打个呵欠,他伸出头往巷子两头张望了几眼,仍是没瞧见人来,眼神中满是失望之色。
东方微明时,他已经等得不耐烦,起身在巷子里来回踱步,却又不敢离开去客栈找阿玄,怕她好不容易溜出来,正在过来的路上,那就要和她错开了。
直到天光大亮,他再也等不下去,快步赶到城中最大的客栈,找里面伙计打听:“住后面大房的客人,少年公子与一个小娘子一起的,他们还住着吗?”
“不住啦,天不亮就坐车走了。”伙计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他,“你打听他们做什么?你是他们什么人啊?”
她果然还是要跟那姓孟的一路!小酒气恼地“嗨!”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大步出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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