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来的先生_白云诗诗诗【完结】(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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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安心中早已无限腻烦,只看在这几分相似上,一直忍耐不发。

  许之柳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有动静,只觉得世安的手在他眼角来回摩挲,弄得他心头苏麻。忽然听世安低声说:“小谢车子来了,叫他送你回去。”

  许之柳困惑地睁开眼,金世安已经站在他一尺开外,慢吞吞地在戴手套。

  他有些错乱。金世安这算什么?就是yù擒故纵也太过头了。他顾不得许多,本能地去抓金世安的手。

  金世安又向后退了一步。

  “之柳,你喝醉了。”金世安说,“我请你来海龙,是希望你大展宏图,你是个有抱负的人。”

  许之柳原本就喝得通红的脸上,更加胀红。

  “要是你觉得现在这个待遇不能让你满意,想去哪家,我可以推荐你,要钱,也可以。”

  金世安语气平淡,表qíng疏离。

  许之柳的呼吸急促起来。

  “世安,什么意思?”

  金世安并不看他,“就是你听到的那个意思。”

  “你对我……”

  “我怎样对郑总和李总,也就会怎样对你。”金世安截住他的话头,“我说过,爱才之心,谁人不有。”

  也仅仅只是爱才而已。

  他希望许之柳能明白这一点。他早就腻到不能再腻。许之柳的用处已经到此为止,世安欣赏他的才华,许之柳如果知趣,奋发图qiáng,海龙二把手未必没有他的份。

  从未见男人如此恬不知耻,放着大好才华不去倚仗,偏偏动这些歪心邪念,甘心为人娈嬖。

  许之柳为什么不能学学李念,他们原本可以很亲密。

  小谢把车子开到路边,从车上跑下来:“许总,金总让我送你回去。”

  世安向他点点头:“照顾好许总,要送进门,别摔着。”

  许之柳失魂落魄地跟着小谢上了车。

  也许他真的太急了。

  人总是在盼着些不可能的,爱着些不可得的,追忆些回不去的。

  金世安摆布了许之柳,之后再不见他来总部。他问郑美容,许之柳最近可还听话。

  “挺好的,踏踏实实在做项目。我听双林的陈工讲,他挺用心的。”

  郑美容有些莫名。

  世安便放下心来,写他的故事。

  他不会打字,电脑这东西还是白杨以前教他用的。世安既不会拼音更不会五笔,白杨灵机一动,给他弄了个写字板。

  老年人配置。世安用了几次,觉得并不得心应手,便把电脑弃之不用。现在他要和乔纱纱联系,只得又把电脑捡起来。他也不懂乔纱纱说的“扣扣”到底是什么,便把小谢叫来帮忙。

  他叫小谢帮他打字,乔纱纱发一句,小谢便念给他听,他说一句,小谢再打字回复过去。

  乔纱纱处于亢奋之中,以为她的总裁徒弟要写个同志文学,千方百计地把金世安往不归路上引。

  “你这两个男主角,没有设计吻戏吗?”

  小谢念得尴尬。

  世安也在旁边gān咳,“跟她说,没有这么不正经的东西。”

  小谢严肃地打字。

  “那你写点含蓄的,比如亲亲抱抱什么的,哎呀徒弟你好歹是有亲身经历的人不要辣么拘谨嘛~~~~~万一就是第二部《蓝宇》呢?!”

  小谢不敢念了,小谢已经成了红烧螃蟹。

  世安心里好笑,这个小姑娘脑子里装的乱七八糟都是什么东西。

  他拍拍小谢,“算了,跟她说,等我全写出来再给她看。”

  小谢觉得这个编剧的胆子真是太肥了。

  和乔纱纱的联系,多少缓解了露生的死对他的冲击。

  人死不能复生,后人能做的,只有纪念而已。他做不了更多事qíng,只想把露生过去的那段日子记录下来。

  露生在他的故事里,化名作“沈白露”,而他自己则变成了“安世静”。

  世安不想多提自己的事qíng,不知为什么,写来写去,把自己写得极坏极不堪。故事变成了沈白露在秦淮河上挣扎学艺,最终成了青衣祭酒的故事。

  他写露生是怎样在chūn华班里成了拔尖,写他如何被张老娘打骂无休,写他初登金陵大剧院,万人空巷,写他为人所害,自毁华年。

  而他自己,只是故事中的一个过客。

  世安真希望在他离去后的那段时间,露生能够不要为他感到难过,甚至可以忘记他。

  他甚至写了一些不存在的希望,希望露生能像他笔下所写的一样,戒绝鸦片,奋发向上,重登艺坛。

  幻想和回忆都是容易让人沉溺的东西。

  令人痛苦,却也同样令人思如泉涌。

  半个月后,乔纱纱看到了这个还没有命名的剧本。

  乔纱纱半天没有回复。

  世安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写得不好?”

  乔纱纱还是不说话。

  世安不知她闹什么脾气,等了半晌,乔纱纱打电话来了。

  乔纱纱的语气很严肃,“徒弟,你是不是抄袭了。”

  世安哭笑不得,“我又不靠这个东西吃饭,抄袭做什么?”

  乔纱纱那头键盘还在噼里啪啦地响,“确实……我搜了半天没搜出相似的。徒弟你太厉害了,你这是被赚钱耽误的伟大编剧啊。”

  世安但笑不语。

  乔纱纱又恢复了严肃的口吻,“你这个水平,我教不了你,也不配指点。我给你引荐个真正的大师,你这个本子,真的很有潜力。”

  “哪一位?”

  “我的老师,梅花奖编剧,单启慈。”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国内这一块,对编剧是非常非常的不重视……远比文中描述得要萧条。

  两个剧本比较大的奖项,一个是舞台剧本的曹禺奖,一个是电影剧本的夏衍奖。

  梅花奖是我挪用的名字- - 其实跟剧本完全没有关系,这是戏剧表演艺术奖。

  第53章 秦淮梦

  单启慈人在杭州。世安得乔纱纱引荐,带着小谢登门拜访这位创作过无数优秀作品、两度荣膺梅花奖的大师。

  乔纱纱已经先行将世安的初稿传给了单启慈,一见面,单启慈便微笑让座:“写得很好,真是第一次写?”

  世安未想他如此称赞,有些不好意思,“确实是第一次,难得单先生愿意指点。”一面让小谢把礼物放下。单夫人喜欢他一表人才,又知礼数,只说“来就来了,客气什么,纱纱平时来都是空着手,还得带一肚子饭回去。”

  大家想起乔纱纱,都笑起来。

  单启慈年近花甲,身材微微发福,头顶上慧极而不毛。论序齿,他比臧援朝一辈要年轻些,托他生得老成,又在行当里独占鳌头,行内都称他一声“单老”。见了世安他也没有多少寒暄,显然早就迫不及待想谈自己的看法。单夫人沏茶摆果,单启慈便拉着世安看剧本。

  “文笔是有底子的,台词也很有年代感,只是剧qíng安排上有些冗长——我觉得这个本子,不适合拍电视剧,应该改短一些,做电影剧本更好。”

  乔纱纱擅长写裹脚布狗血剧,发给世安的样本大体也是如此,世安的初稿不免承袭了她许多毛病。

  “故事应当jīng简些,但也应该再增加内容。”单启慈说,“你这个故事,缺失了很多jīng彩的地方,主角不该只有沈白露,这个安世静才是真正有戏。”

  世安不想他这样敏锐,被他说得心下一跳,更觉得心悦诚服。

  单启慈含笑看他:“你对民国很了解,这个故事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是我先人的往事,所以有些地方,为长者讳,不便写得太细。”世安早就想好了说辞。

  “写剧本不能顾忌这么多,你这也顾忌、那也顾忌,故事就平淡了。”

  单启慈翻看着剧本,剧本上已经被他用红笔圈圈点点,改动了不少。世安从旁看去,果然名家出手不同凡响,桥段稍经改动,更加水到渠成,又几乎没有伤害他的原意。两人一起看着,口中不知不觉就讨论起来。

  单启慈一向醉心于传统艺术,平时就爱调文弄墨,跟世安两句话说上,便觉大为投契,更开了话匣子,高谈阔论地指点。说到会心处,两人抚掌而笑。

  “单先生,”世安站起身,“我想求您一件事。”

  单启慈并不吃惊,也不抬头,“你说。”

  “我斗胆想请您为这个剧本挂名润色。我只是个无名小卒,笔力多有不及,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单启慈仍然没有抬头,“你要知道,乔纱纱是我唯一的学生,她的剧本,我都从来没有挂名过。”

  世安不言语,只诚恳地看他。

  单启慈终于微笑着抬起头来,“看在你这个好本子的份上,我答应你。”

  世安料定他不会拒绝,亦报以微笑。

  呕心沥血、真qíng实意,自来是从艺者孜孜不倦所追求的东西。

  小人喻于利,君子喻于义,jīng诚所至,自然金石为开。

  世安在单启慈家里盘桓了一整天,临行前单启慈还有些依依不舍,“要不是你生意忙,真想留你在杭州住几天。现在年轻人里跟我说得上话的人不多了。”

  世安动容地握着单老和单夫人的手,“一日之师,终身可以父事之,先生若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只管开口。”一面又向单启慈鞠躬,“剧本的事qíng,还要单老多多费心。”

  单夫人对这个年轻的儒雅商人也十分喜爱,“就是这样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认了我们老头子做师父,逢年过节要来吃饭!”

  世安笑道,“这是祖师爷,辈分不能错。”

  单启慈被他哄得呵呵大笑,“剧本名字早些定,你这写了这么多,到现在还没名字。”

  世安诚挚道,“求先生给定个名字罢。”

  单启慈只是摇头,“不好,我鸠占鹊巢挂名在前已是不妥,怎还能替你取名,你就自己取一个,我也试试你的功夫。”

  世安知道他是有心栽培,也就不再推辞,“先生和夫人别送了,改日再来拜访。”

  白杨和钟越一前一后回了南京。

  临走之前,姜睿昀问他,怎么这次拍戏,没有人陪着你。

  白杨含糊地说,李总陪着钟越在甘肃。

  “我说另外一个。”姜睿昀一针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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