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来的先生_白云诗诗诗【完结】(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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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安未料他这样说,总觉得他一派扭曲的谬论,又觉他未必听得进别人相劝。

  “杨杨从来不曾失去真心,他也不曾落在钟越后面,”世安说,“难道这个圈子非要无qíng无念才能站住脚?”

  “你以为人人都像白杨有个天大的运气,被你宠着。”李念冷笑,“他是皇帝老子头上的珍珠,别人怎么比。”

  这世上的珍珠,大多都随岁月消磨而黯淡,当初的掌上明珠,后来都变成灰尘里的朽物。只有钻石,无论年深日久,永远光耀夺目。

  什么宝石也都是历经苦痛才诞生,珍珠要蚌的痛,钻石要火的熔。

  李念把钻石收起来,不再和世安谈这些酸文醋墨,“白杨应该快到了,你躺下吧,别露馅啊。”

  世安嗤笑道:“你这些功夫,做给钟越,他能高兴几个月。”

  李念胡乱合他的眼睛:“别说了,马上人到了。”

  “记着把信给他看。”

  “知道知道,真特么啰嗦。”

  世安躺下,忽然睁眼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你大宝贝叫chuáng的声音,”李念喷他:“行了别秀相思病了,老实闭眼,你要不要先上个厕所?”

  世安不想理他,笑着合上眼。他确实劳累,合眼没一会,倦意也都涌上来。

  白杨从机场出来,已经是午夜。郑美容一路拉着他,根本不理会他的抗议:“你又没来过巴黎,听我的。耽误了抢救老娘才跟你没完。”

  白杨又想起郑美容拆他腿的事儿,白杨闭嘴了。

  这里郑美容一路连拉带扯地把他怼进屋里,成功完成任务,李郑两个人把白杨扔进卧室,反锁上门。

  白杨捶了半天门,又气又笑地坐下来。

  “金世安,你要不要脸?”

  世安躺着不动,也不说话,像睡着了。

  白杨望着他熟睡的脸,心里一阵恨,可又被无限的温柔淹没。

  他是爱他,已经原谅了他,白杨想,自己过去不是也说过吗?他这样好,值得许多人去爱,别人喜欢他,有什么好生气呢?

  也许金世安并不是要一直瞒着他,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来坦白。

  白露生与他有过什么,那也都是过去的事qíng。他爱他,他明白,他为他挥霍许多金钱和时间,更挥霍了无数感qíng和生命,他为他离开了海龙,不惜与生身父母反目。

  世安辜负了白露生一辈子,白露生又牺牲得惨烈,他为他写一部戏,难道不应该吗?

  没有这部戏,自己也不会走上今天这个位置。

  嫉妒是难免的,愤恨是难免的,都是因为爱得疯狂。白杨想,原来自己的占有yù这么qiáng烈,恨不得占有金世安的全部,一丁点也不肯分给别人。

  金世安真的睡着了,他熟睡的脸也依然这样好看,眉眼英挺,白杨想起他对王静琳的冷漠与决绝,又有些想哭,他的金爷爷,对谁都很qiáng硬,只是唯独对他太过温柔,宠得他像个独生的小朋友,一点糖都不愿意跟别人分享。

  明明白露生和世安相识在前。

  他为什么没能早出生八十年,这样别人就不会有任何机会,分享世安的任何一点人生。

  白杨咽着泪,轻手轻脚地给世安掩上毯子,世安给他的信掉出来。

  这次不是用毛笔,也有许多字改成了简体,与世安常写的钟王小楷不同,淡huáng的纸上,是类似huáng山谷的伸展挺秀。白杨被世安耳濡目染,已经略略懂得一些书法,虽然看不出这是什么风格,也觉得十分漂亮。

  杨杨:

  此番不写见字如面,因为我就在你面前。

  我实在无颜见你,让你这样伤心,都是我以往优柔寡断之故。还请你念及旧qíng,将这封信看完。

  露生是十三岁与我相识,当初我只当他是小孩子,怜他在chūn华班多受辛苦,又慕他才艺卓然,将他接来别居。十年里,确是知音,也是良友,扪心自问,爱慕之心亦有。但我看他自小长大,实在无有邪念,与你这三年里做下的事qíng,十年间我并没有与他做过分毫半点——露生因此心中怀怨,qíng急之下将我刺死,我才因此到你身边。

  也许你要生气,生气也是应当。若我没有来到这个世上,也许真以为露生是我一生所爱,他恨我怨我,过去我实在思解不明。直到我魂附此身,与你相见,才知原来世间有爱yù如此,是我过去错将知音做深qíng,当真耽误了露生一辈子。

  两厢想来,若露生愿意海阔天空,我是断断不会阻拦于他,而前日你离我而去,我真觉得此后人生再无意趣。欺你骗你,是我有亏,而我实在无法说出一切,只愿你诸事不明。两世为人,怎想到爱yù之qíng能使人荒唐至此。我不敢祈求你的原谅,却依然盼着你能原谅我,我想你真想得肝胆yù摧。

  《秦淮梦》,是我得知露生死讯,才有此想法。而决定写秦淮梦之前,我一直想为你做些什么,偏生天意弄人,我想为你写一部戏,露生死了,我又不由自主写了我与他的旧事。说来大约你不肯信我,沈白露哀愁宛转之处,确是露生,娇憨跳脱之处,实是写你。我与露生,原本并无戏里那样深qíng——偏教我鬼使神差写了你,我亦qíng难自禁,把一片爱你的心思,写在了世静身上。几番想和你提起,如何开口?只怕说了你再不理我。我真是少你一日也活不得。

  这几日我静坐独处,细细想来,我的杨杨,单纯善良,终有一日能解我衷qíng。我不肯信你,一味蒙蔽,是我辜负于你。今日李总出的这些下作主意,若是往日,我是断断不肯,为能见你,便是要我再死一回又有何妨?今日我虽未负荆,只作伏榻请罪,你若肯原谅,可还肯吻我一吻?

  “……”

  信写得真特么ròu麻。白杨看了,哭了一会儿,又笑起来。太恶心了,牙都要酸倒了。还吻他一吻,白杨鼻孔喷气,金世安的脸皮到底有多厚?他把他气得要死,居然还好意思让他主动吻他!

  世安的手指动了一动,白杨眼尖,不冷不热道:“还装睡吗?”

  他把信折起来,丢在世安脸上。

  “我看完了,你起来吧。”

  世安没有动,呼吸在信纸下面一起一伏。

  “再不起来我捶你了。”

  世安还是不动。

  白杨真往他胸口擂了一拳,“你还真想我亲你啊?做大梦呢!”

  这一拳擂得不轻,把世安擂得立马坐起来了。白杨眼泪汪汪看着他,“混蛋。”

  世安显然躺了太久,表qíng有些无神,他用力眨眼,看向白杨。

  白杨推他一把,“光写ròu麻信有什么用,我要听你自己说。”

  世安却不说话,怪异地看他,看了半天:“……白杨?”

  白杨被他叫得一愣。

  世安翻身爬起来:“我cao……你他妈手真重,这哪儿啊?”

  他把白杨丢在一边,忙忙乱乱地四处看,“我手机呢?电脑有没有?这什么地方啊?”一面就去开门,门被李念反锁了。金世安对门就踹破口大骂:“我日你妈谁锁的门啊?给老子开开!”

  白杨茫然地看他,李念和郑美容听里面声音不对,连忙开门,金世安对着他俩打量了几下:“李念?”又看郑美容:“容姐?”

  他伸头出去看了一眼:“这是我妈巴黎那个房子吧?多少年没住了你们带我到这gān嘛?哎先不扯了谁有电脑,这房子有网吗?”

  另外三个人都惊出一身冷汗,白杨站起来又软下去。是的,这才是金世安,李念和郑美容都在想,这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金世安。

  第81章 白夜

  李念和郑美容张口结舌,金世安已经大不耐烦:“是的是的老子穿越了又穿回来了,先不叙旧行吗?电脑有没有?我着急,手机也行谁借我!”

  白杨从后面一把揪住他:“……怎么是你?”

  世安被他揪得一个趔趄,恼怒地回过头来:“怎么不能是我?!”

  白杨又气又急,掉着泪问他:“金世安去哪儿了?”

  金世安毫不畏惧地看他:“这身体本来就是我的,你讲话给我注意点。”他看看身旁三个人,深吸了一口气:“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办,真的没工夫跟你们扯淡。”

  他把白杨推开,只向郑美容和李念催:“电脑有吗?”

  郑美容还在恍惚之中,这剧qíng太迷,已经超越了她的理解能力,而世安三年来对她的驭使,已经在她心里不自觉地树立了某种威严,尽管眼前这个人不是她追随的金总裁,郑美容还是反shexing地拿过电脑:“我带了。”

  “还是我容姐靠谱。”金世安高兴地捧过电脑,白杨红着眼睛冲上来:“你说清楚,金世安去哪儿了。”

  李念和郑美容都看着他:“是的,你再忙也要说明白,什么叫穿越了,这到底什么qíng况?”

  气氛僵持,三个人团团把金世安围得水泄不通。

  世安看着他们,低头又抬头:“我知道,你们不欢迎我回来。”

  三人被他一句话刺得无言以对。白杨只是抓着他,丢了魂一样只会问一句话:“金世安在哪里?”

  “他比我好,对不对?把你们都收伏了。”世安目视他们三人,平静道,“他是你们理想的金总裁。”

  李念和郑美容脸上都一阵窘迫。

  世安不再说下去,只是诚恳地看他们:“没关系,我是没什么本事,但我回来是有正事要办。我也求你们帮我,帮我查1938年日军侵华的所有资料,特别是他们怎么从芜湖打到武汉,我跪下来求你们。”

  说着他真的跪下来。

  李念和郑美容都赶忙去扶,他们都不笨,不必金世安详说,已经理解他现在是原先的那个人,而之前三年的金总裁,现在可能作为灵魂,不知去向。

  金世安无心和他们纠缠,他们扶他起来,他就gān脆利落地起来,打开电脑。

  “你先前去了哪里?”郑美容看他忙乱地启动电脑,终于开口问他。

  “民国,1931年,”世安头也不抬地答她,“我参军抗日了。现在日本人已经攻陷沿江,在往武汉打,如果拖不住他们,中国就完蛋了。”

  他回头看着白杨:“我只有一天的时间,明天这个时候,我就会消失,你放心了吗?”

  白杨从未想过事qíng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从南京星夜兼程地飞来,只是要跟他的金爷爷吵个嘴,闹个脾气,他已经预备好了原谅他,跟他接吻和做爱。而金世安为他荒唐地装睡,再醒来,已经不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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