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安也觉得奇怪:“这什么笔写的,怎么洗不掉。”
他们都觉得奇怪,又凑着头,认认真真地给对方洗手,那一道弯弯曲曲的红线,好像嵌在皮肤里,又像自骨ròu里生出来似的,越洗越鲜艳。
白杨洗着,大概肥皂泡进了眼,他不好意思再哭,把头埋在世安心口。
“不哭。”世安轻轻理着他的湿发,“洗不掉就留着罢,永远地留着它。说不准是老天留给你我的红线。”
是他们相连的生命线。
他们在温暖的热水里牵起手来,心中都觉得甜蜜。
休整一夜,郑美容订了次日中午的班机回国。他们已经在法国耽误了太多天,必须尽快回去。
郑美容放下心来,去机场的路上没完没了地抱怨——女人总是用抱怨来缓解心qíng,其实也是表达喜悦。世安被她喷得哭笑不得,又给她道歉。
“公司积了一堆的事,你也不来开会,我又不是来给你当保姆的。”郑美容拉着脸。
“是我不好,明天一定出席。”世安现在说什么都是好好好。
李念在一边不说话,撇着嘴笑。
金世安风度真够好,昨天晚上郑美容给他拿了一盘生蜗牛,端来的时候还淌着水,金世安凝视了半天,倒了一杯白兰地,闭着眼吃了。
大家都笑得乱滚。
他也终于和金世安开口:“电影算是收官了,忙了一年,我想请个假,休息一段时间。”
金世安稍稍有些意外,只问:“要多久?”
“三个月,或者半年吧。”
“这时间有些长,谁来替你?”
李念看一眼郑美容:“大事你和郑总商量着来,小事让小马去做吧,他聪明,差不多的事qíngjiāo给他就行了。白杨换小谢和小牛跟着。”
郑美容在一旁吃东西,不做声。
小马确实聪明,当初在横店世安就觉得他机灵。小谢平时常跟着世安,让他陪着白杨,世安也没有什么不放心。
“你这是要去哪里休假?”世安问他。
李念笑起来,“可能会去美国,看qíng况吧。我毕竟是你的小弟,你这个做老大的自己张罗半年吧。”
巴黎真是好地方,李念想,平时不觉得巴黎的晴空这样明媚,万里无云,是个回家的好日子。
郑美容和李念都疲劳极了,昨天晚上大概心qíng激动,也没睡好,不比世安和白杨,头对着头睡得香甜。李郑二人上了飞机就闷头大睡,世安在这里和白杨怡然自得地聊天。
“之前就想带你来法国,这次也算是圆了心愿。”世安说。
“我可不要再这样旅游了。”白杨撇嘴。
世安刮一刮他的鼻子,握紧他的手。
“金世安……你不在的时候,以前的你回来了,”白杨忽然想起来,“他说他见到白露生了。”
世安点头应道:“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世安原本想瞒着他,不想自己随口说破了,低头笑了一会儿,“我说了你又要生气,他来和我要回身体,我看他一片报国忠心,就许了他。”
他怕白杨又闹起来,紧紧抓住他的手:“我不是不想你,只是事有轻重。”
白杨看他一会儿,翻他白眼:“说得好像只有你一个人爱国,我也会支持的好吗?”他搔他的手心:“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你知道我放不下你。”世安说着,也不管空姐在旁边经过,低头就去啄他的嘴唇。
白杨僵硬起来,不敢躲也不舍得躲,乖乖让他来回啄了一遍。
空姐目不斜视,然而捂着嘴,笑着过去了。两人也都无声地笑,笑了片刻,想起露生和另一个世安,又觉得怅惘。
“希望他们能保住武汉,击退日寇。”
白杨不说话,只是点头,“回去我们去jī鸣寺给他们烧个香。”他望着世安,沉静了片刻,“金世安,等这阵子忙完,我们结婚好不好。”
世安温存地颔首,并不十分激动——长相厮守,是早在他们心里存下的念头,说出来谁也不觉得惊讶。世安想了想,只是纳闷:“男人和男人怎样结婚?”
“去荷兰呀,那里允许登记,英国也行,诶对,法国就可以的!”
世安有些懊恼,“怎不早说,早知道在法国办了再回来。”
白杨靠在椅子上,“想得美呢,我今天就娶你呀?像你这种没事乱跑死去活来的媳妇我爸还不定答应呢!”
世安真想打他屁股,他也不着急,从贴身口袋里取出一条金链子:“答不答应,不是你说了算,泰山大人给我的。”
两个人靠在一起嘻嘻哈哈,真的,这大概是他们一生里最快活的时候。
以后还会有无数这样的时候。
生命真令人感到幸福。
旅途漫长,白杨实在兴奋,又睡不着,和世安把各种把戏都玩了一遍,什么偷偷接吻咬咬耳朵小学生智商的恋爱套路都耍够了。就快抵达上海,他靠在世安肩上,又开始管起闲事。
“李总太过分了,他追郑总,还欺负小钟。”
世安面上作难,“事qíng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别人的事qíng咱们不好管。”
“怎么叫别人呀?”白杨不高兴了,“小钟是我的好朋友,李总也是你的副手,你就不能管管他,让他管管自己的老二。”
话说得太是粗俗,世安摇头只是笑:“你先把自己这个说话的品行管一管,也是个大明星了,怎么讲话没点分寸。”
白杨腆着脸笑:“那你还是喜欢我呀。”
“别人会说你。”
“怕什么呀,你喜欢我就够了。”
他在这里轻声细语撒娇个没完,空姐一个个替熟睡的乘客们掩好毯子,忽然从他们两三步的地方发出惊叫。
大家都以为是恐怖袭击,全都紧张地坐起来。
世安护着白杨,起身去看,不看犹罢,他心下陡然一沉,是李念的座位。郑美容已经三两步冲过去,掀开李念盖在脸上的毯子。
“李念!醒醒!”
所有人都围拢过来。李念坐在血泊里,大口大口暗红色的血,正从他口中不断地涌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当然要有科目二来庆祝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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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钻石
李念落地就被送往华山医院,已经来不及再转送南京。他在送院路上意识不清,一直问“小钟呢?”
白杨从未听他这样亲密地称呼钟越,又是害怕又是着急,哭着说“小钟马上就来。”
李念在路上昏迷过去,之后就再也没有苏醒,从他手里掉出一个染血的盒子,世安认得那是他要送给钟越的钻石。
——白杨也好,世安和郑美容也好,他们一直觉得,李念这么一天三包地抽烟,就是哪天要死,也该死在肺癌上。
医生一句“肝癌”,把三个人都听得楞在原地。大家真觉得诊错了,医生不悦起来:“怎么会错,肿瘤片子自己看,肝癌晚期疼痛剧烈,他可能是想抽烟镇痛。”
说着医生又看他们:“没有亲属吗?”
“我们都是他的朋友。”
“一个家人都没有?”
大家无言以对,世安说:“我们就是他的家人,一切费用我们承担。”
白杨去接钟越了,郑美容在走廊里难过地低着头,世安走到她身边,轻轻拍她的肩。
“都怪我,我早就应该告诉你。”郑美容说着眼泪又下来。安龙到底是犯了什么冲,这个起来那个又倒下去。
“你早就知道?”
“……也没有多早,就是上个月。”
上个月,郑美容带昕昕去民众医院做体检。昕昕十岁了,很是独立,上学上课外班都是自己去,也不知道那段时间被学校里的同学说了什么闲话,昕昕回家时脸上一道青一道紫。郑美容也没工夫问她青红皂白,先把她训了一顿,昕昕终于委屈哭了,边哭边说,妈妈,你什么事qíng都不陪我,家长会也不来,同学都说我是野孩子。
郑美容心酸起来:“是妈妈错了,妈妈明天带你出去玩。”
昕昕看看她,擦擦眼睛又笑了:“我才不服气呢,我把她打了一顿。”
郑美容更觉得难受,第二天跟学校和公司请了半天假,先带昕昕去看脸上的伤,再准备带她去玩半天。谁想到医院撞见李念。李念倒没看见她,低着头过去了。
郑美容看见他去的是肿瘤科。
她觉得不太对劲,叫来孙院长问,孙院长正支支吾吾,李念从后面窜过来:“没事,没事的,我替客户来的。”
郑美容冷笑起来:“李念,大家都是场子上的人,别他妈说鸟话。生病就生病,我还能把你踢出安龙吗?”
孙院长见他俩怼起来,脚底抹油地跑了。李念牵过昕昕,“当着女儿讲话文明点。”又换了一副讨好的脸:“真没大病,就是长了个小瘤子。郑姐,郑美容姐姐,郑总裁,做点好事,别说出去。”
郑美容把昕昕拉回来,斜眼看他半晌,她知道李念一向掉在钱眼里,现在正是安龙起步的时候,大概是怕她抢他的权。郑美容更觉得不屑,“说不说是老娘的事,你先管好你自己,别一头栽倒了没人救你。”
说完,她也懒得跟他多啰嗦,她只有半天假期,领着昕昕就去公园了。
李念却不肯放过她,只盯着她不松口,郑美容有一次跟他商量案子没说到一起去,顺口就要挟他:“说是我对就是我对,你他妈再跟我较劲我把你生病的事qíng抖搂出来。”
这下真捅了马蜂窝,李念抬脸向她一笑:“郑总裁,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敢说出来,我让你下不来台。”
郑美容就烦人家跟她来这一套,郑美容chuīchuī指甲:“去啊,看看南京这块鸟地方是你说了算我说了算。”
李念真有种,分分钟让她下不来台。第二天李念就给她送了一束三千头的玫瑰,全公司笑得满城风雨都说李总要追郑总了。
李念笑嘻嘻地给她打电话:“花喜欢吗?郑姐姐,我能让整个南京城都知道我追你。”
郑美容被他恶心得午饭都没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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