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咬了咬唇愤愤道:“就算你家皇帝做的是错的,你也完全服从他麽?!凌青,我相信你是一个正直的人,我才敢开口求你。你难道看不到吗,元牧天都荒唐到什麽地步了。你们的历史上有几个明君会把男人锁在寝宫里每天……每天……”年华说不下去了,只是气鼓鼓地看著凌青。
凌青沈默了片刻,才回道:“对不起,年华,我发过誓要永远效忠皇上。”说完便不等年华再开口,脚步匆忙地离开了。
年华一拳捶在榻上,狠狠地扑倒在刺绣jīng良的靠枕上,沮丧至极。
——
元牧天下了朝之後便将凌青打发走了,只带著刘公公就往年华曾经住过的宫殿里走去。
自从年华离开之後这里就空了下来,元牧天特意让人不准收拾,保留著年华还在住时的模样。
这些天年华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罪大恶极的坏人似的,元牧天夜夜独宠於他,自以为已经很能表明心意了,可是年华却完全不为所动。每次拥抱年华的时候他都是不qíng不愿的。
对於年华的这些敌视,元牧天心里总有些微的失落。每每想起年华曾经对他的百依百顺,以及想尽办法讨他欢心的乖巧,再对比今下的qíng景,元牧天心里就越发的不舒坦。
今日下朝之後他心中一动,临时起意,便想到年华旧居里看看。如果能顺便找到什麽旧时信物,也许能让年华对他回心转意,那可就皆大欢喜了。
元牧天让刘公公一人留在院里,自己进了年华的卧房。
房间里gāngān净净的什麽都没有,元牧天四下看了看,最後在chuáng边坐了下来。
一年之前年华被充军的时候,这里已经被收拾过了,就算有什麽也早该处理gān净了,哪里等得到他今天来这里撞运气。
元牧天长叹了一声,心中暗嘲自己竟然会对一个男人在乎到如此地步,和他曾经最不屑的儿女qíng长英雄气短的无用昏君又有什麽两样。
元牧天伸手在chuáng板上摸了摸。如果自己此行被年华知道,一定又要被他冷嘲热讽一番了。随手在chuáng板上拍了拍,苦笑一声,元牧天便准备起身离开。
没想到chuáng板之下空空两声,竟像被人挖空了一般,元牧天疑惑地站起身来,揭开chuáng板。
一卷卷白色的宣纸在chuáng板下堆了很高。
第104章 皇帝的心qíng……凌侍卫的打算
元牧天探手捡出几卷,随手弹了弹,尘灰扑面,看样子是放了很久了。
应该是年华离宫之前藏在这里的,居然没有被打扫的宫人发现。元牧天饶有兴致的打开一卷,还未要笑年华那一手稚儿一般的字迹,便先被那上面的内容震住了。
年华爱元牧天,年华爱元牧天……微微泛huáng的纸面上写满了这句话,重复的一行又一行看在眼中,却犹如听到了惶恐而高声的呼喊。
元牧天将所有的纸卷全部拆开来,一chuáng一地,每一张上面都是这一句话,用好看却稍嫌幼稚的笔法一笔一笔地认真写著,像在证明什麽,像害怕遗忘什麽。
向来不可一世的皇帝却惊立当场,手中拿著的最後一张纸也落向地面。
如果是以前,如果是别人,他大概要认为这是讨好他欢心的手段。无伤大雅,却也不值得太往心里去。
可是这是年华,这是落满了尘埃的太过久远的字卷,如果不是他心血来cháo,这些东西恐怕永远也不会再见天日,就在这厚重的chuáng板之下被灰尘掩埋,慢慢腐朽。
如今的年华可能根本就记不起来他一笔一笔写下的这些无悔爱意。
元牧天跌跌撞撞地在chuáng边坐下,眉头紧锁,心中有些微微的刺痛。
以前的那个娇顺小男宠在帝王的心中只留下了淡漠的一抹身影,连长得什麽样子也似乎记不清了。虽然如今的年华近在眼前,可他身上看不到一丝昔日的影子,元牧天到此刻才发现,他几乎就是将他们当成了两个人。
他真心喜爱现在的年华。他光芒四she,漂亮耀眼,有著柔韧修长的身躯,俊美的脸庞,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一样敢爱敢恨,敢争先锋,敢向往高飞。
他似乎很少带著喜爱的心qíng想起自己的那个小男宠,那个全部身心都只属於他一个人,全部的生命都只能依靠他,将他当成天当成地当成一切的小男宠。这些深刻的爱意是那个小男宠写的,在他被自己厌烦冷落的日子里,而不是现在的年华。
元牧天蓦然感到心中一股疼痛,像是失去了什麽,再也寻找不回。
在外面候著的刘成等了许久,看了看渐晚的天色,心中微微有些著急的时候,便看到自家皇帝终於从那房间里走出来。
刘成快步走上前去,便听到元牧天吩咐道:“刘成,你派人将此处宫殿锁好。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入。”
刘成点头应了,便小跑著跟上快步离开的皇帝。
年华正躺在chuáng上心烦意乱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的声响。抬头一看,元牧天已经撩开帐子走了进来。
元牧天一边让宫女侍候著他脱下外衫,一边向年华微微一笑道:“朕回来晚了,年华可有想念朕?”
年华翻了个白眼,费劲地把自己翻了个身,面朝里躺著。
元牧天坐在他身後,将他拦腰抱了过来,搂在怀里,轻轻地亲了亲他的额头,低声道:“先别睡,朕带你去沐浴。”
年华狐疑地看了元牧天一眼,怎麽突然之间这自恋狂皇帝声音动作都温柔得……这麽ròu麻?
“元牧天,你又想耍什麽把戏?你到底想gān嘛!”
元牧天刻意地忽略了年华张牙舞爪的质问,只是把人抱了起来,往隔间的浴池走去。
把全身浸入温热的水中之後,年华舒适地轻呼一口气,也放弃了那些无用的叫板。
元牧天遣退所有下人,自己挽起年华长长的黑发,慢慢地在水中清洗著,在缥缈上升的热气中轻声道:“年华,朕只想让你知道,朕不只喜爱现在的你,朕也喜欢以前的你。不管你变成什麽样子,朕都喜欢。朕这一辈子最糊涂的错误就是将你充军。朕……很心疼。”明明是发自肺腑之言,说出口来却和他平日里诱哄嫔妃美人的甜言蜜语没有什麽两样,甚至还没有那麽甜。
元牧天苦笑了一下,果不其然听到了年华不屑的轻哼。
“年华,朕让你受苦,你想怎麽罚朕都可以,只是不要离开朕的身边。你现在有足够的空闲,朕希望你偶尔也想一想,你有没有忘记了什麽事qíng?有没有什麽事……是你曾经无比在意的,可是不经意地却──抛之脑後了。”
“你在说什麽啊?”年华顶著满头皂角,不耐烦地晃了晃脑袋。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著如何逃离这个宫殿牢笼,好赶去济城救子涵。好不容易可以在洗澡的时候放松一下,元牧天在跟他神神刁刁些什麽?
“我记xing好得很,我什麽都没忘,上辈子的事我都记著哪,不劳您老费心了。”
元牧天听著年华心不在焉的话语,看著那微微摇动的发顶,满肚子的苦涩滋味只能自己慢慢品尝。
他不能向年华提起有关那些纸卷的事,更不能直接拿给他看,否则只会提醒年华那一段痛苦的日子和那些日子里自己对他的无qíng。那他再想要年华主动的亲近,只怕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了。
他只能等,等著年华自己记起。他不怕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想不起来,他有足够的时间慢慢等待。
——
夜半时分,一道黑影走进皇帝的寝宫,悄无声息地跃上房顶。
凌青白天时听了年华的请求,虽然当时gān脆无qíng地拒绝了,但他心里的矛盾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凌青敬仰元牧天,他也不认为以後会有所改变。可是年华的话却让他无法忽视。
尽管不会向年华承认,凌青心里却清楚,他并不认同皇上做的这件事。
且不说他qiáng人所难,甚至连下药这样的手段也使了出来,硬要将年华留在身边。反正他是皇帝,天下都是他的,他想要什麽样的男人女人都是应该。
可是年华好歹算是皇上的救命恩人,又身怀绝世武功,聪慧机敏,是块可造之材。只要好好训练,假以时日必能独当一面。一个忠诚的优秀将领在这天下初平,蛮族海盗叛乱势力还在四处作乱的时期有多重要,皇上不该不明白。
可是他却qíng愿选择将年华留在chuáng帏之间,只供他满足私yù。
凌青轻手轻脚地在房顶的琉璃瓦上疾行,一直到元牧天的卧房上方,便停了下来,蹲下身去。
这不只是因为皇上,还有年华──年华是他的朋友,他营中的兄弟,凌青自认为实在做不到看著兄弟沦落到这种地步而坐视不管。
一片瓦片轻轻地揭了开来,昏huáng的烛光从下面照she出来。
凌青微微有些惊讶,他特意这麽晚前来,以为皇上早该歇下了,没想到竟然……
还不容凌青多想,一阵暧昧的声音突然从fèng隙中飘了出来,直传入他的耳中。
那些……或粗重或隐忍的喘息,yín靡的低语,湿濡的声音,chuáng板吱哑摇动的声音……
“元牧天……啊……不要……”
凌青的脸瞬间火热起来,火辣辣的感觉从脖子下面烧到了脸颊上。
从前听到所谓男宠也只是一个称呼而已,看到眼里的也不过是一个脂粉气浓郁与女子别无二致的jīng美少年,後来年华入营之後与兄弟们同吃同睡,更加不会想到这种事qíng。
如今赤luǒluǒ地直接面对,即使没有看到画面,凌青一瞬间也有一些不知所措。
他将揭开的瓦片手忙脚乱地盖了回去,旋身一跃,迅疾地向侍卫营奔去,像有什麽东西在後面追赶一般。
第105章 逃离
“皇上,这是年前各地进贡上来的丝绸珍器,皇上赏过诸位娘娘之後还剩了一些,都在库房里锁著。”刘成躬身向元牧天禀报道。
元牧天站起身来扔下手中的折子,走上前去。他随手拿起一只玉杯,将那些呈上来的东西一一看过。
“算了,收回去吧。”元牧天摇了摇头,按了按略微疲倦的眉心。
年华不会喜欢这些东西的。元牧天轻叹一声,真是……此生从未想过他要如此费尽心机只为讨一个人的欢心。
刘成让人将东西搬下去,抬头看了看皇帝的脸色,又弯身低首道:“皇上,还有一事。今日太医院来禀,游贵妃怕是快临盆了,约莫就在这几天了。皇上您看……是不是先让游贵妃搬出冷宫,好生照顾。毕竟她怀著的是龙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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