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周太医便来了,他给王密蘅行了个礼后,看了看她的面色,就开始把脉。
“不知贵人今日可有什么症状?身子是否有什么不适?”周太医跪在王密蘅的面前,两指搭在她的手腕间沉思了片刻,这才开口问道。
“倒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困乏的很,全身都没力气。”王密蘅聪敏,自然听出周太医的意思,这几日服下几服药之后,王密蘅私下里已经不留痕迹的将脉象慢慢调转过来了。只是,距离痊愈,还需几日。
周太医医术虽高,可遇上此种剧毒之物,若是太早痊愈,会让他起了疑心的。
听到王密蘅的话,周太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喜色:“恭喜小主,小主体内的毒素已经被药物抑制,想来不用多久,毒素就能完全排出。”
王密蘅点了点头:“有劳太医了。”御医说话和后世的医生一样,都喜欢给自己留有一点儿余地,若是把话说的太死了,药效达不到倒累及自己的名声那就得不偿失了。
在后宫里头,尤为如此,因为这后宫里,多得是一着不慎殃及自己乃至家人xing命的事qíng。
所以,王密蘅并不觉得周太医这样含糊其辞有何不妥。当然,若是能尽早停了那几副中药,就再好不过了。
好在,随着她脉象的好转,那些药喝不喝都没什么大碍了。
送走周太医后,王密蘅便觉得有些饿了,便叫秋梅去小厨房做了一碗莲子羹,慢慢地喝了起来。
用完之后,才躺在软榻上看起书来,直到安置。
自从有孕后,她的日子就过得格外的清闲,虽然清闲之余难免无聊,可她宁愿一直这样过下去。
只是,在这后宫里想要清静,哪里就那么容易呢?康熙让她禁足,免了外面的烦扰,可他却不能把她禁足一辈子。就算是他愿意,她也不会甘心的。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活的好些吗?若是不好,她宁愿不要活着。尤其,还是在这后宫里。
夜深人静的时候,整个紫禁城都安静下来,上至皇帝妃嫔,下至宫女太监,都随着夜幕的降临进入了梦乡。
“啊!……”
一声尖叫之后,整个祈祥宫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第34章雷霆之怒
随着这一声尖叫,祈祥宫里一下子就嘈杂起来。
王密蘅皱了皱眉,才刚坐起身来,宫女秋梅就掀开了帘帐,轻声对她说道,“小主您先躺着,奴婢出去看看。”
“嗯。”王密蘅点了点头,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
秋梅说完这话,就急匆匆地往殿外走去。
过了片刻,就见她面色慌乱的跑了进来。
“小主,小主不好了,秋jú姑娘上吊自裁了,”秋梅面色惨白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
王密蘅心下一紧,勉qiáng压住脸上的震惊。
秋jú,原来是秋jú!
自从她中毒之后,祈祥宫就有侍卫把守着,不让人进更不许出,空气中都有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
李德全奉旨彻查此事,虽然顾及着她腹中的皇嗣没有大动gān戈,可李德全能坐到乾清宫总管太监这个位置,再怎么收敛在旁人眼中他的手段也是颇为狠辣的。
这样的“高压”之下,正常人很难承受得住。
只是,她没有想到,秋jú会选择以这样一种方式来结束自己。
要知道,进了这紫禁城无论是太监还是宫女,都无权主宰或结束自己的生命,换句话说,她们的生死,只能由她们的主子来决定。
自尽而亡者,尸骸会被抛在荒郊野岭,而其亲属也会被发配为奴甚至会诛连九族。
所以除非是极端恐惧、万念俱灰,否则没有人会选择这样的出路。
王密蘅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可有发现什么线索?”
秋梅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做工jīng致的白玉镯子:“小主,这是从秋jú匣子的暗格中找出来的。”
王密蘅接过她手中的玉镯,秋jú一个小小的宫女,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这是一只鎏金包铜嵌宝冰种白玉手镯,通体透亮,质地细润,按照祖制,只有嫔及其以上的妃嫔才能佩戴。
“明日,将这东西jiāo给李公公处置。”王密蘅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秋梅,开口吩咐。
有了这只手镯,秋jú背后的那个人是谁,相信她很快就会知道。
不知折腾了多久,王密蘅才又一次睡着了,只是这一次她睡得很浅,半睡半醒的,早上起来的时候,整个人懒洋洋的全身都没有jīng神。
在秋梅的服侍下沐浴梳洗之后,用了一点儿点心,王密蘅就躺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只可惜她现下心里存了事儿,虽然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李德全就从外头走了进来,是了,昨晚祈祥宫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消息自然会第一时间传到李德全的耳朵里。
“奴才给小主请安。”李德全躬身行了个屈膝礼,面上满是恭敬。
王密蘅虚扶了一下,“这几日劳烦公公了。”王密蘅嘴角带着笑意,客气地说道。
“奴才不敢,都是替皇上办事,小主如今身怀皇嗣,切勿劳心才是。”听到王密蘅的话,李德全面上的神色愈发的恭敬起来。
虽然这些日子皇上一次都没有翻密贵人的牌子,可李德全陪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了,皇上想什么,他猜不出十分也能猜出九分来。
别的他可能看不清楚,可皇上对这位小主的看重他可是看的一丝不差。眼下这位小主又有了身孕,他日若能诞下个皇子,在这宫里头,可就稳稳地站住了脚,成了真正的主子了。
王密蘅淡淡地扫了秋梅一眼,浅笑道:“今日请公公过来是想将此物jiāo予公公。”
她的话刚说完,就见秋梅从袖中拿出一只玉镯,上前一步,jiāo到李德全手里。
李德全接过那只玉镯,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小主这……”
“不瞒公公,这是从秋jú的梳妆匣里找到的,公公可记得在哪里见过?”王密蘅看着他手中的玉镯,开口解释。
李德全听了,面色一紧,显然有些意外。
一个小小的宫女是不可能有这样贵重的东西的,这种玉镯,只有嫔及其嫔以上的妃嫔才能使用。就算是赏赐,也断然不会把这种内造的首饰赏给奴才的。
因为内造的首饰,按照宫里的规矩都要在造办处记档,而后宫妃嫔们手中的这类玉镯,多半都是皇上赏赐下去的。
皇上赏赐的东西代表着一种脸面,哪会随便赏给一个小小的奴才?
除非……
李德全心里隐隐猜测,面上却依旧恭敬地说道:“小主容奴才带回去查验查验。”
“那就有劳公公了。”王密蘅微微颔首,她没有错过李德全眼中一闪而过的一抹jīng光。
怪不得李德全如此得康熙的重用,除了忠心之外,更有他自身的本事。
王密蘅有些感慨的想,这宫里头,有出路的永远都是有城府的人。
城府越深,出路就越大。
这个定论,主子和奴才同样适用。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是练到了哪个段数?初级还是中级?
王密蘅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勉qiáng算得上是初级吧?当然,随着经验值的提高,她的段数也在不知不觉中上升了。
这一次的“中毒”事件,就是一个有力的证明。
最起码能够说明,她的演技还是很不错的,能够骗过康熙这样的千古一帝,不枉她在心里预演了那么多次。
要知道,在这宫里头,演技这种东西可是很有用处的,想害人的时候拿来用用,想被人害的时候也能使使。而且,实践证明,使用效果还是出乎意料的好,让她自己都感到惊叹。
就拿她现在来说,天天吃饱喝足,什么都不用想,日子过得是悠哉悠哉的。这其中虽然很大一部分是沾了肚子里这个小东西的光,可她觉得,或多或少也和她的演技有点儿瓜葛。
她那天口吐鲜血的场面,着实把康熙吓了一跳,直到现在她都能记得,那个时候康熙满脸紧张的抱住了她的身子,连手指都在微微发颤。
若不是那日的印象太过深刻,他也不会下旨让周太医每日过来诊两次脉,而且还命李德全严查此事。
对于康熙的反应,王密蘅承认她是有些感动,可也只是一点点而已。毕竟,她遭受的这一切,源头都是他这个皇帝。
若是她没有遇见他,若是他没有qiáng行把她带进宫来,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而她,也不需要在他面前学着如何演戏。
更何况,一瞬间的感动并不代表什么,换做任何一个人那样紧张她,她都同样感动。只是,因为这个人是康熙,她的印象才格外的深刻罢了。
和皇家的人谈感qíng,除非她脑残到无可救药了,不然的话,她怎么会犯贱自己找罪受?
爱qíng什么的,虽然两辈子都没尝过难免有些遗憾,可比起弥补遗憾来,活着显然更重要些。
不过有些时候她也会想,这后宫里头的女人没有哪一个是真正的白莲花,康熙看了这么多年,他是真瞧不出来呢,还是他默许了这样的欺瞒。
而那日的中毒之事,会不会只是他默许下的一个产物呢?
这样的念头一出现,就被王密蘅扼杀在摇篮里了,不是觉得不可能,而是不敢想。康熙要是将这后宫大大小小的事qíng都掌握在手中,那她们这些人就都不要活了好不好?
所以,王密蘅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这么yīn谋论了,不然的话,就是糙木皆兵了。
乾清宫内
康熙正坐在龙案后听着李德全的回话。
“奴才已经问过造办处的总管了,这只玉镯,造于二十七年,奴才查过内务府的存档,皇上的确将这只玉镯赏赐给了当时的定嫔娘娘。”
康熙听了,也没说什么,只神色莫测的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李德全。
良久,康熙平静无波的眼中才闪过一抹寒意,开口对面前的人说道:“传旨,定贵人谋害皇嗣,褫夺封号,打入冷宫,其族人满十六岁以上者,男子流徙千里,女子充为官奴。”
听到这话,饶是李德全城府极深,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定贵人这一次,是踩到了皇上的底线了。
当今皇上虽然子嗣颇多,可谋害皇嗣,依旧是一等一的重罪。
更何况,以皇上对那位主子的在意,指不定这皇嗣还是其次,那位主子的xing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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