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柱用力扶着康熙,紧紧的握着他的胳膊,仿佛要将力量传给他一般,轻声低咛“皇上,您要保重龙体,江山可都指着您呢,奴才觉得……觉得不能乱,您可千万不能乱。”
康熙为君已久,心中更是对当前的事qíng有清醒的认识,缓了口气,拭去眼角的泪光,向凌柱示意他已无碍,凌柱放开手,退后两步,低着头跪在地上。康熙慢慢的坐回到龙椅上,微合着双目用手揉着额头,暗自思量,这对死鹰真的是胤祀送的?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人动过手脚?这到底是查还是不查?要是牵扯到众多皇子该如何?到时恐怕压都压不住。
康熙猛然睁开双目,眼里沉静无光,但身上却透着锐利的气势,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沙哑着声音“将这两个奴才给朕拖出去剐了,李德全,你去,朕不希望在从他们口中听到不孝不忠的话。”
李德全动作迅速的将两名太监拉了出去,并将笼子也抬走,可是不敢在让康熙瞧见,凌柱此时进退两难,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默言跪着。“致远公凌柱,朕命你接管御前侍卫,你派人给杨康送信,让他给朕看好京城。”
“喳,奴才这就去办。”凌柱暗自佩服康熙,不愧是当皇帝的,起身退到门口,康熙的声音再次传来“凌柱,朕的安危就jiāo给你了。”
凌柱背对康熙坚决的点头“请皇上放心,奴才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皇上……”晓得机会难得,转过身,抬眼关切的看了一眼康熙,并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去,但康熙却能从他的眼里感到发自内心的关切,捻动着佛珠,喃喃道“朕的这些儿子,还不如一个凌柱?难道这都是朕教他们这么做的?”疲惫的闭上眼睛,无力的靠在椅子上,心中悲凉孤寂。
“都办妥当了?”李德全轻轻点头,低着头站立在康熙身侧“传朕旨意,让众大臣和随驾的皇子觐见。”
康熙挺直了腰杆,这事不管是不是胤祀所为,都要算在他的头上,也可以打压附属他的朝臣,胤祀,你别怪朕,谁叫你有夺嫡之心?朕这么做也是bī不得已。不大一会功夫,皇子和朝臣向康熙请安“儿臣叩见皇阿玛”“臣拜见万岁。”
康熙并没有叫起,锐利的目光扫着众人。皇子和大臣都已经听到了死鹰的消息,不管心中如何惊骇,在康熙面前老实沉稳的跪着,脸上不敢露出半分的qíng绪?但眼睛却忍不住不时偷偷打量康熙,希望能发现点圣意。
康熙不顾任何父子之qíng,狠狠高声斥责胤祀,凌柱听得有些心惊,怎么能是身为父亲之人说出来的话?默默的垂下了头,皇室父子亲qíng竟能如此淡薄?也晓得康熙是为了稳定才说出如此狠话,却不由的想到将来胤禛登基,弘旻他们又如何自处?雍正在历史上可是有杀子之说,听见康熙对良妃身世的斥责瞧不上,凌柱咬紧牙关,原来康熙这么会骂人,他可曾想到,那个低贱女子也是他的宠妃之一。
仿佛觉得还不够解恨,康熙猛然拍了一下桌子,嘶哑着说出了更为绝qíng的话“自此朕同胤祀父子之恩绝矣。”
行宫内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明了,八阿哥彻底失宠于康熙,离皇位也越大的遥远,继承大统已经虚无缥缈。凌柱偷偷的瞧了一眼十四阿哥,他紧闭着双唇,一声不吭,只是偷偷的抬头关切备至,充满孝心的望着康熙,想到刚刚在外面碰见胤祯时他的眼神透着的一丝兴奋和紧张,凌柱明了,这事恐怕就是他谋划的,只是不晓得胤禛有没有推波助澜?京城也应该起风了吧。
第三百八十三章 京城余波
八阿哥匆忙赶到热河行宫求见康熙,凌柱发觉他再无往日淡然和煦的笑意,人整个瘦了一圈,脸色土huáng,浑身上下透着落寞和哀愁,甚至隐约觉察到愤怒和屈rǔ。不管众人怎么看待胤禩,凌柱还是一如既往的对他,既不因他圣宠时巴结,也不会因他失宠而落进下石,更何况在凌柱心中对康熙怒骂的八阿哥,还是有那么一丝的怜悯,如果他没有孝心,不去祭拜生母的话,就不会给人留下可趁之机。
“致远公,我要求见皇阿玛。”胤禩向凌柱微微拱手,眼里透着一丝的祈望“八阿哥,这奴才做不得主,皇上的口谕,任何人未经宣召不得觐见,您还是--”凌柱想趁此机会点一点十四阿哥的事,最终还是忍住了,他不信八阿哥会查不出来,胤禩一下子跪在行宫大殿之外“皇阿玛不召见,我是绝对不会起身的。”
“八阿哥,您这又是何苦?”你越是如此,皇上心中越是不满,他根本就不想听你的解释。凌柱叹气,离身去别处巡视,皇家之事还是少言寡语的好,转到大殿后,瞧见松柏上挂着积雪,在白雪的映衬下,翠绿的松柏成了这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上唯一的色彩,十五年了,意外穿来清朝已经有十五年,低头见到身上所穿的一品朝服,凌柱嗤笑出声,这些年为了妻女他问心无愧,可如果为了大义呢?沿途百姓的日子那么艰难困苦,每年都有灾害发生,而这就是所言的康熙盛世?他虽然懂得不多,但是土法炼铁炼钢,种植农作物这些还是知晓一些,但却一句都不的多说,康熙是信任看重他,可在他身边未尝没有密探,这就是帝王心术。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康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凌柱回神藏住心思“回皇上的话,奴才瞧着雪景挺清净的,有些想奴才家的臭小子。”
“齐珏,齐珏,朕觉得他倒是不错,孝顺懂事,不会惹你伤心,也难怪你惦记他。”康熙眼睛同样望着这片雪景,胤禩长跪殿外,他心中也不甚好受,可不能听他陈述委屈只能从偏殿里躲出来,看看这些好儿子都已经把他这个年迈的老父bī成什么样了?康熙心中更加的凄凉,凌柱不敢多说,默默的陪在他身边,不知过了多久,康熙有些虚弱的轻问“凌柱,你是不是认为朕是个心狠的阿玛?朕做错了?”
“皇上,您是万圣之君,江山社稷都在您心中,自然想得多看得远,皇子们一定会明了您的慈父之心。”
“朕恐怕等不到那一日了。”康熙闭了一下眼睛,深吸一口凉气,觉得心中的烦躁散去了不少,脑子也清醒了些“传旨,八阿哥先行回京。”
康熙的旨意虽然留了面子没有押解胤禩回京,可他长跪殿门外一整日都没有获得召见,胤禩悲愤之下,在寒风中病倒了,又接到这样的旨意,心中更是死灰一片,病qíng越发的严重,可康熙的圣旨不能违,只能委屈的拖着病体上路回京,好在十四阿哥派了两名太医跟随,若不然凌柱都担心身子虚弱,心力jiāo瘁的八阿哥直接死在路上。
京城果然传遍了消息,八阿哥的党羽都跑到留在京城的九阿哥府上打探确实的消息,九阿哥也是心中急躁的不行,可他却明了根本任何事都做不得,杨康统领的近卫军奉圣旨进驻京城,所有人都明白康熙此举的意思,九阿哥也不敢异动,毕竟杨康不仅是统领,更是铁帽子王世子,这身份亮出来,就是他也得掂量掂量。八爷党中坚阿灵阿秘密知会九阿哥,让他遣散众人,紧闭府门,暗自将死鹰的事qíng查明白,这样康熙回京以后他们还有一博得可能。
齐珞自然也晓得外面的风风雨雨,她只记得死鹰之事,没成想却发生在这一年,自从消息传进京城,当日便下起了鹅毛大雪,而且一连几日都是如此,仿佛老天在述说着八阿哥的冤枉,可要是六月飞雪的话,康熙兴许会考虑一下,但此时下雪,应该就是赶巧了吧,不过暗中的八卦也不见得少,尤其是康熙怒骂胤禩之言,更是越传越离谱。齐珞对康熙怒骂胤禩除了有些同qíng之外,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既然他敢出手夺嫡就要承受失败的代价,更何况他又如此行事不谨慎。
了解内幕的齐珞明了,良妃之所以早逝,就是因为怕自己是胤禩的污点,怕她的出身影响到胤禩的登上太子之位,所以积郁成疾,也不让太医用药,生生的糟蹋身体,最后香消玉陨。良妃也是疼爱着八阿哥的,那种为儿子牺牲的母亲,高高在上的康熙你怎么会懂?说她卑贱低微,也是你儿子的生母,更是你亲封的四妃之一,那宠爱卑贱的女子你又算什么?牛郎还好种马?
胤禛进来就瞧见齐珞脸色难看,甚至将绢帕绞成麻花,知道她今日被三福晋硬拽去八阿哥府,心中有些担心“你的火气怎么这么大?”正在暗自骂康熙的齐珞楞了一瞬,起身淡然的行礼“给爷请安。”
整整一晚上,齐珞都是不冷不热的,胤禛瞧着,暗自琢磨着,抓住齐珞的胳膊,沉声问“你又在闹什么别扭?她们又给让你委屈了?”记起齐珞的心软,胤禛的手劲越发的大了“还是你对八弟心生怜悯?”
齐珞皱皱眉,觉得胳膊很疼,心中后悔,这是怎么了?怎么能将对康熙的怨恨加在他的身上?虽然胤禛也很无qíng,骂人也专挑别人的软肋,可他从来没骂过自己,同他闹别扭不是给别人可趁之机?再同qíng良妃也不能不顾自己的处境,内宅的女人们可是巴不得自己失宠呢,她们可没有一刻真的老实下来,真是应了那句话,有机会要上,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
“疼,疼。”胤禛马上松手,有些悔意的挽起她的袖子,娇嫩的肌肤上留下一个极淡的拇指印“怎么这么娇气,爷还没有多用力。”
齐珞抽回了胳膊,低头咬着嘴唇半晌没有开口,胤禛暗自叹气,将她拉坐在怀中,头拄着她的肩膀再次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八阿哥的事我没有多想,外面的事qíng我也不懂,可三嫂硬拉我去八弟妹府上,正碰上十四弟妹也去安慰她,我在旁瞧着八弟妹的样子,心里觉得并不好受。”胤禃扣紧她的腰肢,轻哼,“爷同你讲过的,不许心软,你可知晓八阿哥当初的风光?他又是怎么……齐珞,爷不会让你落到八福晋那般境地。”
齐珞向他怀中靠了靠,记起在八阿哥府上的事qíng,轻声道,“八福晋哪能轻易被人嘲笑?她还是很坚qiáng沉着的,除了到访的皇子福晋们,还有就是仿佛阿灵阿公爵夫人等也在八阿哥府上。”感到胤禛的身子一僵,心中怕他多疑,连忙解释道:“爷,您晓得我阿玛虽然是旁支,同嫡支jiāoqíng一向不深,可我当初在闺阁时也瞧见过公爵夫人身边嬷嬷,在离开时那个嬷嬷躲闪不及,低头还向我行礼呢。”
胤禛半晌没有言语,脑中不住的思量,早就同邬思道商量过,就算八阿哥失了圣心,八爷党也不会烟消云散,接到的消息和齐珞所言都证实了这一点,让胤禛的心中忍不住泛起一丝的嫉妒,但随即想到就是因为他的势力过大引起康熙的猜忌和打压也就释然了,他们所选的走的是两条路,如今的qíng形不就说明老八他选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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