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虽然面上洒脱不羁,但却极为心细,若不然也不会得雍正的偏爱了,而且同裕亲王的关系也很亲近,又在户部当差已久,如今也是一任的堂官,所以他去正合适。
“皇上,奴才这也算是钦差吧。”李卫心中知晓,甘肃的事qíng绝不会那么简单,一定会有事发生,要做好完全的准备,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抬头看着胤禛,有几分为难,又有几分想要显摆的架势。
“怎么?朕还要给你派个仪仗?”胤禛此时心qíng正好,宽着茶叶,并不在意他痞子无礼的样子。李卫眼中jīng光一现,听口气看来有门,低声说道“皇上,您是晓得奴才的,最想当个钦差大臣威风一下,此番奴才去甘肃宣旨,怎么也得有个仪仗什么的,奴才可是您的人。”
胤禛抿了一口茶水,慢悠悠的将茶盏放在御案之上,见李卫哀求的模样,嘴角上扬,语调里带着一分的笑意“就冲着你随朕已久,朕就给你派个仪仗,李德全,让图里琛领御前侍卫随钦差李卫去宣旨。”
“奴才叩谢皇上恩典。”李卫放下心事,满脸喜悦臣服的叩谢胤禛,“先莫要忙着谢恩,你要记得虽是钦差不可威压甘肃总督,若是耍钦差的威风,朕决饶不了你。到那之后,写一个章程上来,朕要亲自过目。”
“奴才遵旨。”胤禛又仔细的jiāo代半晌,才放李卫离开。允祥听说雍正派李卫为钦差,很是高兴,在送他离京时私下提点一番,李卫明了的眨眨眼睛,翻身上马在侍卫的护送之下离开了京城。
又过了十日左右,甘肃总督送来加急公文,弹劾李卫以钦差之尊妄图gān涉甘肃的事物,而且以钦差封条,封住了州府库银,在允祀的cao纵之下,御史言官也都纷纷上书弹劾李卫的行为无状,甚至他在京城为小吏的丑事也被翻了出来,若是旁的胤禛兴许还会听一听,毕竟他的疑心很重,可涉及御史弹劾李卫的那次买手链之事,胤禛脸色yīn沉拨了折子,并没有将李卫抬回京城。
午后的养心殿中,胤禛合着眼享受着齐珞亲自动手给他按摩肩头,“李卫这是在做什么?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齐珞只要一想到李卫当钦差,就忍不住轻笑出声,胤禛回头,只见齐珞黑亮的眼里溢满轻快的笑意,波光流转之间透出的那分轻灵,让人移不开目光,娇艳yù滴的朱唇泛着诱人的光泽。
“皇上,请用茶。”齐珞将桌子上的茶盏硬塞给胤禛,此处可不是永寿宫,她自然能察觉到胤禛神qíng的变化,岔开话道“我倒是觉得李卫应当是个妙人,那次去温泉庄子偶遇实在让人记忆犹新,他应当不会做危害皇上的事。”
只要一想到温泉庄子,齐珞眼里的笑意渐渐的消失,渴望略带有遗憾的轻叹一声,纤细的手指时重时轻的按摩着胤禛脖颈处的xué位,转开心思谈起旁的事qíng,不放心的叮嘱胤禛不能总是熬夜等等,闲言琐碎的话,并没有引起胤禛丝毫的不悦,留下的只是心疼。
待齐珞离开之后,胤禛看着堆得厚厚的折子,若是加紧处理,兴许能挤出两日的空闲,再带她去一趟庄子也可行,埋头提笔批奏起来。
齐珞不喜欢乘坐凤辇,更喜欢缓慢的步行,再加上虽然已入十一月,但穿着大髦的披风,拿着鎏金的jīng致手炉,很是暖和。有时齐珞甚至停下脚步,轻踩地上的青砖,想着这块砖是不是也被哪个前面的名人踩过?
对于齐珞有时不同旁人的做法,秦嬷嬷也习以不常,尤其是见今日她兴致仿佛更高上一些,轻声道“娘娘,还是快点回永寿宫吧,奴婢瞧着恐怕有雪。”
齐珞抬头看看有些yīn沉的天空,算算日子,李卫的折子可能也快到了,到时一定会引起一番风bào,阳光缓缓的穿透yīn云,齐珞吸了一口凉气,那个让雍正觉得耻rǔ的牌匾应该不会再出现了,这次也算给新登基的雍正一个警惕吧,坐在皇宫大内,又怎么能看尽天下之事?选好牧守一方的官员才是根本。
果然如齐珞所想,李卫的密折送到了雍正的手中,原来甘肃总督用为了挣个好名声,讨得雍正的欢心,借官绅的银子应急,被细心的李卫查了出来,若不是有御前侍卫在,他的命兴许就搭在甘肃了。
胤禛脸色铁青,眼中布满yīn云,透着丝丝的yīn狠之气,紧抿着嘴唇,身子有几分僵硬,手颤动着拿着李卫的奏折,啪的一声奏折落地,后退两步落寞的坐回龙椅之上,合着眼睛,摆手轻声道“你们都出去,朕要一个人静静。”
怡亲王允祥张廷玉等人退出了殿门之外,胤禛的身边一人不留,独自一人伴着烛火呆坐着,记起康熙临死前所言,‘为君难,你将来就会晓得。’眼圈有一分发红,喃喃的自语“皇阿玛,儿子真的--只想让国库充盈--难道这样也错了--”
由于没有赶上大朝,胤禛一连两日谁都不见,滴水未进,让允祥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此时朝政刚刚平稳,若是有了闪失,那就塌天之祸,尤其是在廉亲王允祀暗自推动下,朝臣虽然面上只对甘肃总督不满,但对于雍正未尝没有看笑话的意思,若是借着此事,能减缓还亏空的银两,让雍正后退那就更好了。
“怡亲王,皇上总是不言不食,奴才担忧他身子撑不住。”李德全面露担忧的凑进允祥,“本王也无法可想,能劝的了皇上的也--”允祥眼前一亮,焦急的说道“皇后,皇后娘娘难道就没听到音信?”
“回王爷的话,皇上jiāo代不许让皇后娘娘知晓,奴才怎敢抗旨?”李德全心中很是苦涩,皇后送来的吃食,哪怕胤禛不用,他都得吩咐来人说用的很好,朝中的事,皇后又一向不喜欢理,事关雍正的命令,他也很是难办。
允祥十分了解他四哥的xing子,无奈的叹气“这都什么时候,还在乎四嫂如何看?以四嫂的脾气,哪会…”
“王爷,是皇后,皇后来了。”李德全低声惊呼,允祥向远处望去,只见齐珞身穿绣金线的猩猩红长至垂地的披风,领口羞口全都镶嵌着火红光亮的狐狸毛皮,梳着小把子头,中间戴了一朵娇艳的红梅,cha着红玉蝙蝠衔着淡红珍珠的发钗,头上的扁方也镶嵌着耀眼的火色碎钻, 一串珍珠的流苏长垂到肩,同耳上长长的火钻耳环jiāo响呼应,披风之下,隐隐现着红色裙摆,脚上蹬着鹿皮同样fèng上红狐狸皮的小靴子,仿佛踏着盛开的红梅在零星飘落的白雪之下,款款而来。
“皇后…四嫂。”允祥暗自感叹,四嫂的品貌真是越发的好,虽不见得倾国倾城,但身上透出的那股独特的风qíng,比旁人更胜一筹。“臣弟给皇后娘娘请安。”
“十三弟免礼。”齐珞亲切的开口,细细看了一眼允祥,见他黑着眼圈,脸色也有几分暗huáng,心中一紧,带着一分的苛责的说道“十三弟,你是皇上多为倚重之人,更是要仔细身子,俗语怎么说来着,只有身子好了,才能更好的--为皇上办差,皇上身边可离不开你。”
“四嫂,臣弟会放在心中。”允祥面带一分的疑惑,这俗语她是从哪听来的?自己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但齐珞的好意,他心中很是感激,抬头望了一眼,发觉她晶莹的脸上涌出一分的红晕,乌黑沉静的眼眸中也透着些许的尴尬,长翘的睫毛仿若蝴蝶扇动着,上面沾着几片剔透的六角雪花。她的身上隐去了那分翩然若仙的轻灵,多了几分人气,虽让旁人兴起了亲近之意,但她尊贵的皇后名分,又哪会容得旁人近视。
“李总管,皇上还在忙?”齐珞明知顾问,李德全低头说道“回皇后娘娘,皇上在--在忙。”他十分担忧碰巧来的皇后放下食盒就离去,可皇上的命令又不敢违背,让他左右为难。
齐珞嘴角上翘,开口说道“本宫几日未见皇上,有些挂念,进养心殿向皇上请安。”李德全听见此话才终于放心,连连点头,低声道“皇上--皇上也很--挂念娘娘。”
允祥在旁捂着嘴,一扫多日以来的yīn云,齐珞斜了他一眼,轻咳两声道“十三弟妹也几日不见了,过两日让她进宫来陪我说说话。”
“臣弟…臣弟遵旨。”允祥一副不qíng不愿的架势,只要他福晋每次同皇后相处,必会多出一些法子,让他哭笑不得。
“十三弟,天也不早了,你先回府吧。”齐珞敛住笑意,转身看着紧闭的殿门,轻声说道“皇上会没有事的,因为…因为他是雍正皇帝。”接过紫英手中的食盒,推开殿门。
第五百五十四章 开解胤禛
齐珞跨进有些昏暗的大殿,她是不信雍正皇帝会被这点小事打击到,胤禛是那么的坚忍,虽然登上帝位让他多少有些意气风发,诸事平顺之下,突然发生的这点小波澜,心中不舒服一定是有,但绝不会被因此到闭门不见外人的地步,所以她早就得到消息也并不着急,直至今日才按往常隔三岔五陪胤禛用饭规律来到养心殿。
以雍正的xing子,绝不会想要自己的怜悯和开解,平常一般无二反而是最好的,心中较定,齐珞眯着眼睛四下观瞧,见忽隐忽现的烛光之下,胤禛面容有几分模糊,但眼睛里透着迫人的光亮,右手执着毛笔在写着什么,口中念念有词,停住身子仔细的倾听。
“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服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原来他诵读的是金刚经,写得恐怕也是吧。
觉得有人靠近,胤禛并没有抬头,低喝道“出去。”齐珞并没有被他吓倒,而是将食盒放在了长条紫檀木的书案之上,胤禛执笔的手一僵,不用抬头就晓得除了她没有人会如此大胆,四周慢慢的飘散出那独特的梅香,仿佛渗进他的心中,让他本已冰冷的心涌起一丝的暖意。
齐珞解开披风,放在了衣架之上,此时才觉得大殿里很凉止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胤禛的眉头不由的皱起,动动嘴唇,声音有些暗哑“你先回去,朕无事。”
齐珞并没有理会,重新开启殿门,对这外面肃立的李德全道“端两个炭盆上来。”李德全连连点头,不一会功夫炭盆就已安置妥当,大殿里暖和上一些,内侍并没有留下,悄声的退了出去,齐珞又将蜡烛重新点燃。
胤禛此时心也静不下来,抬头看着齐珞仿佛蝴蝶一样在养心殿中默默无声的飞来飞去,眼里带出一丝的笑意。齐珞觉得养心殿既明亮又温暖,才罢手,再次来到胤禛近前,嘴边含着浅浅的笑意,站在一旁,右手拽着左袖角儿,给胤禛研磨,轻声的问道“皇上,这是在抄写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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