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内侍心中暗暗叫苦,牙齿打着寒颤,弘历推开他,眼底闪过一分的怨恨,皇阿玛,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皇后?若是不看重额娘的xing子,您又怎么会给儿子指一个通读女戒女则,稳重贤惠的福晋?在她身上,一丝额娘的风范都没有,不见任何的灵动之气。
弘历先于胤禛赶到了蓬莱凤台,推开想要阻拦的紫英,快步走到后殿,一进门,就停住了脚步。
眼前出身形娇弱的妇人歪在紫檀木的美人榻上,穿着rǔhuáng色只掐着金色,绣着暗纹的斜襟旗袍,头上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斜鬓处戴了一朵jīng致的蔷薇宫花,一根珠翠镶着珍珠的攒成的宝花cha在头上,露出一截玉臂撑着脸颊,手中执着半卷书聚jīng会神的读着,在榻旁放着一个jīng致的架子,上面那放着一盏轻纱宫灯,后面是檀木磨砂玻璃的屏障,上面绘着飘渺的景色。
弘历心中一紧,仿佛自己额娘就要飘远,再也不肯为任何人停留,快步上前,从齐珞手中夺过书卷,看了一眼上面的书名,更是心中恼怒,抬手将女戒扔得远远的,开口说道“额娘,您看这女戒做什么?您不是同儿子说过,这些书都是害人的,是对女子的束缚,您可是从来不看的。”
齐珞愣住了,平静的眼底微起波澜,颦着眉头说道“额娘俸你皇阿玛的旨意,其实,看看也挺好,省得额娘不知晓轻重,惹皇上动怒。”
弘历半跪在齐珞身前,仰着头看着已经坐起身的额娘,低声说道“额娘,是不是皇阿玛责怪你了?您那般在意他,却落到如此境地,皇阿玛果然是薄凉刻薄寡恩之人。”
齐珞眉头皱的更紧,眼里透出露出一丝jīng光,尽量用平淡的语气问道“弘历,这话是谁对你说的?”
“是儿子看出来的,额娘您不晓得,皇阿玛把朝臣bī得很紧,他们如今战战兢兢,生恐抄家灭族,皇阿玛确实及不上千古一帝的皇玛法。”弘历自顾自的说道,语气里多由对康熙的崇拜。
“你就是这么看你皇阿玛的?”齐珞攥紧拳头,嘴角露出耀眼的笑意,弘历仿佛得到鼓励一般,低声道“额娘,儿子一定争气,要像皇玛法那般,不能不辜负皇玛法的看着…”压低声音似有似无的说道“皇玛法的传位之恩,儿子…”
齐珞抬起手狠狠的扇了弘历一个耳光,眼中冒着火光怒道“爱新觉罗弘历,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难道你都忘记不成?子不孝父,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弘历捂着被齐珞打的生疼的脸,一副不知所措,齐珞从来就没有在他面前如此气愤过,晶亮的眼眸再也不复死水,仿佛怒cháo一样,此起彼伏,喃喃的唤道“额娘,额娘…”
第六百一十四章 齐珞教子
齐珞由于弘历的话头晕目眩,隐隐作痛的胸口更是疼痛难忍,手扶着榻边,眼底泪光闪过,失望的说道“弘历,爱新觉罗弘历,你…我对你用心最多,可你却最让我失望,以前我说过什么?让你去户部查往年的资料,你却偏偏当成耳边风?你是越大越让我失望,在你眼中是不是没有父母?”
“额娘,儿子错了,你莫要生气,儿子不是…”弘历听见齐洛冷漠的话语,焦急不已,跪爬两步,抱住齐洛的腿,“额娘,您不要不理儿子。”
齐珞推开弘历,猛然起身,身子摇晃两下,看了一眼外面,此时本来晴朗的午后,突然乌云密布,浓密的云朵仿佛从天上直压下来,微凉的细风慢慢变大,齐珞深吸一口气,拿过衣服架上的披风,向外走去,留下一句话“你随我来。”
弘历起身,轻抚一下脸颊,他知道齐珞的手劲儿应该有红印的,但也顾不上这些,随着自己的额娘移动脚步。
胤禛此时刚刚赶到蓬莱凤台,见到怒气冲冲的齐珞和跟在她身后脸上有着清晰手掌印的弘历,不自觉躲到了柱子后面,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眼底划过一抹沉思,看着方向是要去奉先殿,他们去那做什么?
好奇心起,胤禛悄无声息的跟在他们身后,齐珞来到了圆明园中奉先殿,这里供奉着爱新觉罗的祖宗灵牌。由于雍正没有居住在紫禁城,重大祭祀时才回去太庙,平时也都在俸先殿祭拜祖宗。
看守俸先殿的宫女内侍见到皇后娘娘驾临,俯身行礼“给皇后娘娘请安,给五阿哥请安。”
“本宫要进殿拈香拜祭,你们不用在身边伺候。”齐珞率先开口,弘历在脑袋犯浑,那也是她的儿子,不可能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而且若是今日之话传扬出去,不说会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就是对于雍正秘密立储来说也是不利。
“喳。”两名内侍推开厚重的殿门,弘历上前接过烛火,陪着齐珞走进俸先殿,两扇门重新关起,胤禛随后赶到,用眼神喝止内侍宫女的请安,静静的站立在门旁,驻足细听,他也想知道,齐珞究竟会对弘历说些什么,会是抱怨自己对她的呵斥,还是会……
轻轻的摇头,胤禛眼底闪过一丝的明悟,齐珞哪怕再生气,也不会向儿子们抱怨,她只是会默默的放在心底,不同任何人说起,胤禛刚刚见到齐珞的病弱,眼底有几分酸涩,等到听见齐珞的教子之后,那就不是酸涩可以掩饰的了。
齐珞亲自点燃俸先殿里的蜡烛,平缓的说道“弘历,你给我跪下。”
弘历听话的直直跪在灵牌前的huáng布蒲团上,抬头看着列祖列宗的灵牌,以及悬挂着他们的画像,在康熙的画像上,停住了目光。
齐珞见后心中黯然,究竟是历史的缘由?还是个xing上弘历最像康熙?或者说是康熙帝王人格魅力太qiáng?弘历儿时也不是如此,怎么年岁长大了,心恐怕也大了,因子继位是齐珞最痛恨的一种说法,那不仅是对雍正的侮rǔ,更是对康熙晚年痛定思痛,在各具能力的皇子中选择最适合胤禛继位的侮rǔ。
“弘历,当初在你皇阿玛的灵柩之前,致远公为你皇阿玛最宠信的臣子,说出了先皇未尽之言,你也在场,那些话难道你都没听进去?”
“儿子……儿子谨记在心,没有忘记。”弘历将视线移到一脸端庄严肃站在供桌之前的齐珞身上,此时病怏怏的神qíng也然不见,眼眸中漆黑仿佛漩涡一般,能将自己注意力全都吸引进去。
“外公说过,皇玛法命皇阿玛继皇帝位,是因为他xing子刚qiáng而不可夺其志,是最适合执掌江山社稷之人。”
齐珞垂下眼帘,右手指着康熙的画像,沉声问道“当着你皇玛法的面,同额娘说清楚,因子继位到底是哪个混账之人说的?这种荒唐的话,弘历,你也会相信?额娘和你舅舅白白教了你一场,竟然耳根子软,只能听得进去好话,一点判断力都没有?你这样真是让我失望。”
“额娘,儿子已经命人平息了传言,您莫要忧心。”弘历有几分紧张,齐珞冷哼道,“忧心?我会为这些忧心?弘历,我明白的告诉你,虽然我是康熙四十三年嫁给你皇阿玛的,可是我早就……早就对他心生敬意,又陪着他走过血雨腥风的夺嫡岁月,亲眼见到你皇阿玛的隐忍,内敛,为朝政忧心,费尽心思筹措赈灾的粮饷,这些我都是亲眼所见,先皇自然也瞧在眼中,才会最终立下遗诏传位。”
弘历默默无声,齐珞看了他一眼,还是得从根本上打击到他那膨胀的优越感才行,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若说先皇晚年最宠爱的皇孙,除了如今的理亲王之外,在无旁人,这些我总没有说错吧。”
“是,皇阿玛很是疼爱弘皙。”弘历这一点是知道的最清楚,弘皙当初是皇孙中第一得意之人,他无法否认。
“那你难道不知道,你为何被先皇看重?当初你也只是huáng口小儿,先皇为何偏偏看重你?”弘历抬头望着齐珞,眼底也有继续的疑惑,传言说是由于他出生的时辰好,带了一场大胜,生辰八字也是富贵至极,轻声硕大“额娘,弘历也很争气。”
“我并不否认这一点,弘历,你很努力,天分也不错,可要是你不是雍亲王之子,先皇会注意到你吗?他可是有一百多个皇孙,在木兰围场,你大出风头,固然有你的才学,但若你不是雍亲王之子,你又怎么能去木兰围场?”
齐珞落地有声的话语,狠狠的敲击着弘历的心,此时他眼中也闪动的泪花,低声道:“额娘,儿子错了,儿子只是觉得皇阿玛太过严苛,并不是不孝顺他,也不相信因子继位的事qíng。”
“严苛?刻薄寡恩?”齐珞变了变脸色,粉拳攥的很紧,开口说道,“弘历,我以为你大婚之后,为入朝为皇上办差,会明白些。没想到你竟然只单单看到这一面,你难道不明白,造成这一切的缘由?皇上的xing子是薄凉一些,若是不然,如何处置先皇过于放纵的官场?若是不刻薄,又如何追回户部的亏空银子?”
稍作停顿,齐珞缓了口气,才接着说道:“说到寡恩?皇上对哪个人寡恩了?难道你没瞧见你外公小舅舅的恩宠,没瞧见贤臣张廷玉马齐的恩宠?还有就是推行新政,被小人弹劾的李卫,田文镜,鄂尔泰等等这些人,皇上哪个不是恩宠有加,呵护备至,甚至说出了,‘只要你们不负朕,朕决不相负’之言,难道你都看不见?”
“而你一直敬重的先皇,明知道你外公是为了大清受的攻讦,却只能用恩赏御赐之补偿。”齐珞捂住胸口,弘历心中焦急,想要搀扶,却不敢移动分毫,眼角泪珠滚过,“额娘,是儿子不孝,让您伤心,皇阿玛是英明之君。”
“英明不英明的,我一个内宫妇人怎么能说的好?”齐珞手扶着供桌,脸上惨白,额头上也见汗珠,喘了两口粗气,无力的说道“额娘并没有说你皇法玛不是明主,平三番等等你也是应该敬佩的,可你皇法玛晚年,却…却很是失策,一心追求千古一帝的名声,成就康熙盛世,明知道官场贪污成分,却无力整顿,所以才在二十四名皇子中挑中果敢坚韧的雍亲王。”
“是,您说的对,确实只有皇阿玛最适合。”弘历此时已经明白过来,齐珞说过的话,一句句涌上心头,使得燥热轻狂的心逐渐平静下来,他也不是蠢人,受齐珞齐珏的影响很大,刚刚当差就去了户部探查资料,自然知道雍正到底都做了什么,只是后来…后来就被胤禛严厉的训斥惹得心生抱怨,再加上身边的人挑唆,才会如此。
“额娘,儿子错了。”弘历用袍袖擦擦眼泪,齐珞忍着疼痛,既然要教训弘历,就要将他彻底得弄清醒,省的他再脑袋发昏,“你皇阿玛自从登基以后,每日只睡了三个时辰,政务繁忙时,甚至整夜批奏折不合眼,比游玩赏景还多,他完全当得上最勤勉的皇帝,弘历,若你有心帝位,这一点一定不要忘记,你皇阿玛将要给你留下个丰厚的家底,而先皇给你皇阿玛只留下四百万两银子…”
52书库推荐浏览: 夜惠美 清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