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俸先殿的事qíng之后,齐珞就再也没有单独见过弘历,甚至在弘历按规矩请安时,也始终是淡淡的,不多说一句话。这让一向敬爱齐珞的弘历,手足无措起来,在为胤禛办差之余,拼命的搜寻齐珞喜欢的东西,希望能得到自己母亲的谅解,他还是最孝顺的儿子。
弘历耷拉着脑袋,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殿门,却始终没有涌起迈进去,他实在是无法忍受自己额娘对他的冷淡和不在意,听见远处的有雷鸣声,此时天空已经布满浓密的乌云,狂风chuī摇着树枝,沙沙作响,兴许会是一场bào雨。
咬咬牙,弘历撩开衣襟跪在蓬莱凤台之外,紫英上前说道“五阿哥,您这是?这可使不得…”
“你去同额娘说,若是不原谅儿子,就不起身。”豆大的雨点落在弘历身上瞬间将他的衣服打湿。雨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弘历心中有委屈,羡慕,嫉妒,没想到自己额娘对皇阿玛的感qíng如此之深,容不得旁人说一分的不好。
他在俸先殿之后,也暗自寻思琢磨过,皇阿玛确实是难得的君主,并不是比皇玛法差,仰着头,冰凉的雨水落在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仿佛在昏暗的天空,记忆深处忽略的儿时事qíng,纷纷涌上心头,胤禛的关切教导,齐珞的疼爱,当初他也曾经说过,皇阿玛是最好的阿玛…
“娘娘,五阿哥在外面跪了大半个时辰了,还下着大雨。”紫英再才来到齐珞身边,轻声劝导“奴婢担忧五阿哥的身子撑不住,最近他可是瘦上一些。”
齐珞听见雨声,将毛笔放在笔架上,拿起汉白玉的卧虎镇纸在手中把玩,外面的雨水很大,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可是却能见跪着的身影,将镇纸捏的更紧一些,她怎么不心疼弘历,可是他却用了最无用的法子,最让自己失望的法子,这种自找苦吃的行为,齐珞是最瞧不上的。
不知过了多久,弘历觉得有人靠近,头上也撑起一把伞,抬头望去,竟然是身穿统领军服的齐珏,张张嘴,缓缓的吐出几个字“小舅舅,弘历…弘历…”
齐珏叹了一口气,硬是将弘历从地上拉起来,弘历挣扎间,碰掉了油伞,齐珏揪着弘历的衣领,面色严肃的大声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姐姐教你的话都忘记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般,让姐姐心中更难受,更不会原谅你。”
“小舅舅,不这么做,我还能如何?”弘历猛然觉醒,他才想起儿时齐珞说过的话,更是丧气不已,摇晃着身子,推开齐珏向回走,暗哑的声音在大雨中传来“额娘,儿子真的知错了,皇阿玛是儿子最敬佩的人,额娘…额娘…”
齐珏眼神默然,拣起油伞,叹了一口气,走进蓬莱凤台,看着军服已然湿透,秦嬷嬷拿出gān慡的衣物,齐珏摇头拒绝,再同姐姐亲密,外臣还是有别,开口说道:“不用了,我同姐姐说两句就得赶回去。”
齐珞此时从书房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浑身湿漉漉的齐珏,想让他换衣服的话,压在口中说不出来,上前拿过毛巾,将他头上脸上的雨水擦净,开口问道“弘历回去了?他身子瞧着如何?”
“姐姐,您明明在意五阿哥,却不给他好脸子看,那会伤到弘历的。”齐珏不知详qíng,对于从小被自己教养的弘历有着更多的关爱,齐珞停住手,轻叹“球球,你不懂,弘历他太让我失望了,若是不给他一个教训,将来真是作出那般糊涂事,岂不会更伤心?”
齐珏皱着眉头,没听说弘历最近惹什么事呀,怎么会让姐姐如此伤心?齐珞看着外面磅礴大雨,也很焦躁,弘历别生病才好。
有道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弘历果然得了伤风,头上放着冰凉的毛巾,虚弱的躺在chuáng上,按太医的话说,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修养几日也就好了,可弘历心眼活分,自然有一分病也弄出三分来,自己额娘一向心软,不会不来看他。
可是一连等了两日,却不见齐珞动静,弘历才真的上火了,嘴角有着点点的火泡。他的福晋富察氏,以及两名侧福晋围着伺候生病的弘历。
弘历很是不耐烦,想见的见不到,嫌烦的确总是在耳边叽叽喳喳,开口命令“福晋,你们先回去,这有小约就好。”
富察氏大度的笑笑,向端着汤药的小约点点头,“既然爷这么说,那就劳烦你伺候爷,有事在派人知会我也就是了。”
“是,福晋。”
小约俯身行礼,察觉到别的女人如刀般的目光,心中涌起几抹凄然,富察氏带着心有不甘的侧福晋离开。
“爷,喝药吧。”小约扶起弘历,仔细的喂着汤药,弘历见到她眼底的那丝幽怨,低声保证道“小约,爷记得,等到明年就去皇阿玛那请旨,册封你为侧福晋,爷不会薄待你。”
小约对这些并不在意,开口说道“爷有这份心就好,我相信你。”能陪在弘历身边,也是一种满足吧,弘历揽住小约,想要温存上几分,外面请安声传来“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弘历放开小约,眼里爆发出极大的惊喜,动作麻利的躺在chuáng上,将扔远的手巾重新放在额头上,半合眼睛,低声道“小约,千万不要额娘瞧出破绽。”
齐珞走进,就见到弘历虚弱的躺在chuáng上,面色也有几分暗huáng,心中一紧,忙上前两步,仔细的看了半晌,狠狠的掐了一下装相弘历,转身向外走去,弘历一把拉住齐珞,额头上的毛巾掉落下来,可怜兮兮的唤道“额娘,儿子真的病了,是真的。”
齐珞水葱一样的手指戳了他的额头一下,轻哼道“以后再敢犯浑,看我饶不饶得了你。”
“不敢,不敢。”弘历连连摇头,靠近齐珞肩头,轻声道“额娘,儿子真的明白皇阿玛为大清的江山做了什么,儿子目光短浅,让你们失望了。”
“弘历,你皇阿玛其实也有不妥当之处,额娘曾经说过,人无完人,只有在最恰当的时候出现的人才是最合适的,你皇玛法晚年的qíng形,只有皇阿玛最合适。”
“嗯。”弘历应了一声,靠在自己额娘的身边,他觉得很舒服很温暖,不想移动半分,齐珞轻抚弘历深陷的脸颊,接着说道“以后再不许拿自己的身子初起,跪请原谅额娘最是容不得。”
“儿子长大了,不会再如此。”齐珞同弘历说了几句话,就见到他福晋带着侧福晋格格进来请安,很掐了一下弘历的手,似笑非笑的说道“弘历,你倒是真是长本事了,这才几年光景,你给额娘弄出来这么多女人,你可真是长大了。”
“额娘,儿子头疼。”弘历闭上眼,暗自埋怨这些女人一点眼色都没有,怎么偏偏此时来请安,他却忘了,这些女人可是心中明白的很,在他心中,皇后娘娘那是最重要的人,怎么也得给皇后娘娘留下个好印象才行。
第六百一十七章 一场地震
雍正八年八月,这几日烈日当空,比起往年来格外的炎热。胤禛同齐珞一样,也是受不得热的,在齐珞的安排下,冰镇的瓜果摆放在他眼前,勤政殿的窗帘,屏风多采用冰蓝色,在视觉上,让最近忙于政事的胤禛觉得凉快一些。
虽然齐珞早有安排,但胤禛服用丹药的负作用逐渐的显现出来,再加上最近几日很是闷热少雨,当初胤禛又得过时疫,再加上他总是熬夜处理各地送来的奏折,所以他的身子有些衰弱。
胤禛怕齐珞担忧,暗自命令李德全等内侍不准说出去,齐珞由于天热,也懒得动弹,只是安排好吃食送去,种种巧合之下,竟然被他瞒了过去。
中旬这日午后,更是热得人仿佛都要冒火一般,齐珞身体受不得冰凉,所以解暑的刨冰之类的不能用,只能一杯一杯的喝着冰镇的梅子汤,以浓稠的梅子羹为食。
齐珞歪在安置在窗边的榻上,一手拄着脑袋,一手拿着冰镇的装满果汁玻璃杯,时不时将凉凉的杯子放到额前,丝丝的凉意,稍稍缓解了身上的燥热。紫英坐在一旁的矮墩子上,为她掌着羽扇。
齐珞昏昏yù睡之间,却被在她身边的弘暥盼曦的嬉闹声吵醒,他们每人手中都端着细白瓷的小碗,那里面是齐珞专门吩咐厨子研究出来的奶冰,浇上浓稠的果ròu果汁,在搭配上切得大块的时令水果,红红白白的颜色鲜—亮,很是让他们喜欢。
“小哥,我的吃完了,盼盼还要。”盼曦将自己的小碗藏在身后,咬着汤勺看着弘暥的小碗,那里面还有大半碗,见弘暥没有反映,眼神迅速的暗淡下来,动着小嘴,“小哥,小哥。”
弘暥低头看看自己的小碗,眼底划过一分不舍,齐珞怕他们两个贪吃,弄坏了肠胃,每次都是定量,所以他们格外的珍惜。皱紧淡淡的小眉毛,弘暥闭上眼睛,将小碗推到盼曦面前“给,你的也不要在藏了,哥哥不喜欢吃这个。”
“小哥真好。”盼曦脸上绽放着天真的笑容,将两个小碗的奶冰合成满满一碗,开心满足的眯着眼睛,一勺一勺的细细品味。
弘暥吞了吞口水,知道在坐下去,一定会忍不住,抬脚仿佛不在意般的向外走去,齐珞轻轻的摇头,手指虚空点点盼曦,轻笑道“你呀,就能欺负你小哥。”
盼曦捧着小碗来到齐珞身边,依偎造她怀中,得意的说道“盼盼才没有,是小哥心疼盼盼才会如此。”
毛球绒球一改往日的乖巧,此时显得非常烦躁,不停的叫着,甚至它们还互相抓咬起来,齐珞开“将它们弄下去,木来就够热的了,可不能在让它们凑热闹。”
“额娘,额娘”弘暥气喘嘘嘘的跑了过来,拉起盼曦喘着粗气道“蚂蚁蚂蚁,额娘,蚂蚁在成群的搬家,你说过的……”
齐珞一下子坐起身,脑中一个念头闪过,难道是地震?看着不停跳跃难安的毛球线球,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将身边的弘暥盼曦抓紧,向为飞奔而去,对这发愣的紫英秦嬷嬷喊道“快去平坦的地方,快去……”殿内一片慌乱。
刚刚迈出殿门,站在平坦空旷之地,就听见一声巨响,齐珞将弘暥盼曦护在身下,半蹲着身子,蓬莱凤台的殿宇摇晃着,带起一大片的灰尘,主殿建造的很结实,但是耳房等坍塌了大半,齐珞感到天摇地晃,在自然灾害面前,人显得那般的无力脆弱。
片刻之后,浓重仿佛烟雾般的灰尘,渐渐的散去,齐珞直起身子,紧张的看着怀中的一对儿女,见他们只是面露惊慌,并没有伤到才放,轻声安慰道“弘暥,盼盼,没事了,额娘在你们身边,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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