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那……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噗通”、“噗通”猛烈地跳动起来,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快。
不经意间接触到婉贞的眼神,竟然也蕴含着相同的含义,两人对视一笑,彼此携手。
“好了,快去迎接圣旨吧。”婉贞淡淡地说着,心绪竟神奇地平静下来。
她的qíng绪无疑也影响了载涛他们,于是都镇静了,有条不紊地来到屋外。
因为是在圈禁中,一应物什不比从前,迎接圣旨的排场也就寒酸了许多。不过大家对目前的状况都心知肚明,便是来宣旨的太监也是清楚的,于是也不横生枝节,直接便开始宣读起来。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无外乎是表扬了一番载涛的忠君爱国,然后说明三年前的“谋逆”乃是有心人的刻意栽赃陷害,现已查明真相,皇帝自不会冤枉了好人,于是决定将载涛放出来,恢复其钟郡王的爵位,同时官复原职。
或许是已经激动过了,听完了这道特赦的圣旨,载涛和婉贞的心中竟然并无太大的波澜,只跳出了四个字——果然如此——来。两人相视一笑,载涛口中高喊着“万岁”,毕恭毕敬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才双手从那太监手中拿过了让自己重获自由的圣旨。
接过了圣旨,四人才得以站起,然后便轮到太监给他们行礼了。那太监婉贞是见过的,在乾清宫当差,颇得钟德全的喜欢,但由于她几乎在永寿宫种足不出户,也不曾对其他的事qíng上心,因此并不知道他的姓名是什么。
太监打了个千儿,谄笑着对载涛说道:“恭喜钟郡王,贺喜钟郡王,如今沉冤得雪,一切都雨过天晴了”
这叛与不叛,不过都是皇帝一句话的事儿,载涛早就心中透亮,因此也并没什么太大的qíng绪起伏,只是故作感激涕零状,朝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道:“是啊,全赖了皇上明察秋毫、圣心烛照,在皇上面前,什么yīn谋诡计、魑魅魍魉都是无所遁形的。”
说完瞟了一眼婉贞。这次能够被放出来,多半还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吧?
那太监也是个成了jīng的人物,明知载涛这话不详不实,却也并不说破,反而一径地附和起来。歌功颂德,早已成了他们生存的本能。
一唱一和恭维了皇帝几句,那太监又转头看向婉贞,这次却更加带上了几分小心和恭敬。凡在皇宫里当差的,但凡有几分眼色,都或多或少知道些婉贞的事qíng,尤其他身处乾清宫,更是比别人多知晓了些内幕,明白这位福晋在皇帝心中有着怎样的地位,自是不敢怠慢,行了个跪礼,恭声道:“奴才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婉贞微微皱了皱眉头,看了载涛一眼,这才淡然说道:“不敢当,公公请起。”
太监站起来,看着婉贞,讨好地笑道:“启禀福晋,这次奴才来,还带来了皇后娘娘、瑾妃娘娘的赏赐,都是给您的,两位娘娘说了,如今钟郡王爷洗清了冤屈,她们也甚为高兴,些许礼物是她们的一片心意,希望福晋能够收下。”
婉贞不由一愣。
皇后和瑾妃如今在宫中,也就比隐形人qiáng了那么一点儿,她和载涛固然被圈禁着,她们两人又何尝不是被变相的幽禁着?又哪里有那个能耐赏赐什么东西?不外是“他”因为刚把载涛放出来,不好大肆赏赐,所以假借了皇后和瑾妃的名义,打着自己的旗号,变相地给予一些补偿罢了。
于是,她急忙蹲了蹲身,恭声说道:“臣妾多谢两位娘娘赏赐,娘娘的恩德,臣妾铭感五内”
太监见婉贞收下,不禁暗自松了口气,看了看两人,又正了正脸色,清了清嗓子,开始宣布第二道圣旨了:“皇上口谕”
载涛和婉贞心中一跳,对视了一眼,赶紧又双膝跪下,道:“臣接旨。”
太监道:“今日中秋,乃合家团圆之日,恰得钟郡王还以清白,特命携妻姜佳氏进宫,共赴家宴”
没想到光绪竟然这么着急,下午才赦免了载涛的罪过,晚上就要召他们进宫,两人不由俱都是一愣,但随即反应过来,高叫着“万岁”,领了旨意。
站了起来,那太监讨好地说道:“郡王爷、福晋,如今时辰已经不早了,您二位还要进宫赴宴,奴才就不耽搁了。奴才还要回宫去jiāo差,就此告辞。”
“公公辛苦了”婉贞笑着说,对jú月使了个颜色。
jú月会意,赶紧摸出个荷包,递给了那太监。那太监略一沉吟,便接了过去,然后笑嘻嘻地去了。
其实荷包里面也没什么太过值钱的东西,不过是些散碎银子。他们如今在圈禁中,又事出突然,哪里有时间准备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个心意和态度罢了。收了,那便是承了两人的qíng,若是有事,多少要帮衬着他们一点儿;不收,那便是划清了彼此间的界限,将来就看谁高得过谁、谁的分量更重了。那太监是个有眼色的,明白此次载涛特赦之后必有大用,又如何敢推辞?
目送着太监的身影远去,后面还跟了一串奉命前来看守两人的禁军,不过眨眼的功夫,三年多来如同铜墙铁壁般的看守就已经成为过去,徒留下高高的院墙,还在昭示着这三年多来艰难的生活。
全忠和jú月此时再也忍不住,嘤嘤啜泣起来。而载涛和婉贞也拉紧了手,默默对视着,心中无限唏嘘。
半晌,还是婉贞先回过神来,说道:“爷,咱们出去吧。今晚既要见驾,要准备的事qíng还很多,须得早作准备才行啊”
闻言,载涛也清醒过来,点头道:“确是如此。”又转头看了看这生活了三年多的院子,心中五味杂陈,也说不出究竟是欢乐还是不舍,最后只化成了一声重重的叹息,道,“我们出去吧。”
出去
短短的两个字,却令在场的四人全都心中一振,绽开了真心的笑颜,迈步向外走去。
虽然在这里面的生活并不如想象中艰苦,但但凡是人,没有不渴望自由的。如今终于能够走出去,叫他们怎么能不高兴呢?
然而刚走出门口,还没来得及感叹一番重获自由的激动,却看见道路的那头匆匆走来一群人,丫头婆子并着几个小厮,簇拥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不是老夫人是谁?
载涛和婉贞吓了一跳,赶紧迎上前去,双双跪地磕头道:“参见额娘。”
“好,好,都起来”老夫人颤抖着声音,伸出骨瘦如柴的双手,亲自将载涛扶了起来。
载涛看着眼前的养母。不过三年不见,她却已经似乎老了十岁,原本那么jīng神矍铄的老人,如今却似乎已经风烛残年。这原本是不该发生的啊
因为受了自己拖累,所以原本应当养尊处优的她不得不硬生生过上了艰苦的日子。他既然被削去了爵位、撤掉了官职,也就失去了一切的俸禄,自然不可能再维持原先那种富足的生活,看如今下人们身上,甚至老夫人身上,那半旧的衣裳就足以明了,这些年来他们生活的拮据,并不比自己等人圈禁中好多少。
比起物质上的稀缺,心理上的煎熬更是催人老自己在圈禁中还有婉贞为伴,至少在心里是快活的、安静的,可老夫人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终年不得相见,牵肠挂肚又有谁来安慰?
越想他就越是觉得愧疚,只叫了一声“额娘”,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泪水潸然而下。
知子莫若母。虽然载涛不是她亲生,但毕竟是她一手养大的,老夫人又如何不清楚他的内心所想?因此也是老泪纵横,枯瘦的双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哽咽道:“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出来就好,出来就好”
母子俩对泣了一阵,老夫人这才将眼神转到还一直跪着的婉贞身上。
对于这个儿媳,她的心中实在很难说清到底是什么感觉。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载涛是为了她而被关进去的,却也是因为她而被放了出来。为了一个女人,她的儿子竟然抛弃了一切,弃自己的老母于不顾,这活生生就是个狐狸jīng啊该痛恨的,可当她真正再次面对她时,却发现自己心中五味杂陈,又岂是简单一个“恨”字能够形容的?
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她,许久,连载涛都忍不住着急起来。对自己的养母,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心地并不坏,只是……
“额娘”他不禁叫了一声,又神qíng紧张地看了婉贞一眼。
老夫人看了看他,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便也双手扶起了婉贞,叹道:“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现在都过去了。你们也无需想得太多,好好过日子就是。”
“儿媳知道,谢额娘。”婉贞低着头说。
谢什么?没有说出来,但大家都心中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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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没能加更,让亲们失望了……小舞很抱歉
实在是昨天生日过得太high,晚上十一点过才回来,又chuī了风,就有些不大舒服了,所以今天也只能一更,真的很过意不去不过欠大家的小舞一定会补回来,请亲们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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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宫闺惊心 第一百五十二章 赴宴
第一百五十二章 赴宴
因着要准备入宫事宜,老夫人并没有跟他们说太多,只是看到了儿子、儿媳无恙,便放心回去休息了。载涛和婉贞则回到了原先婉贞住的院子,准备梳洗更衣,进宫赴宴。
看得出来,虽然庭院已经败落了许多,但也是用心打理过的。三年多不曾住人,青石板间已有些杂糙丛生,但并没有到夸张的地步,可见平日也是有人清除过的,考虑到这些年府里的qíng形,能够维持这样也算不错了。走进屋里,虽然家具、门窗都有些旧了,却仍然gān净整洁,显见经常有人清洁,两人不由佩服老夫人,在如此困难的状况下仍然能够以有限的人力来维持这些空屋的整洁,实属不易。
想想这些事qíng,本应是他们夫妻俩的责任,如今却压在了老夫人身上,他们心中不禁又是一阵歉疚。不过如今已经雨过天晴,未来的日子不敢说会是什么康庄大道,但只要能够相互扶持,就没什么可怕的。
载涛拉住了婉贞的手,彼此心意相通,他看着她,微微笑道:“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
婉贞嫣然一笑,点了点头。
已经放置了三年的衣服,此时拿出来自然是有些旧了。平日里穿着没什么关系,但若是要进宫,就显得有些寒酸了。但仓促之间,又到哪里去找新衣服呢?两人不由得犯了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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